心脏共振 第4章 神翼

意识在一片混浊中满满复苏，迟聿年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又是一片漆黑。

这是什么循环吗？

与停尸间不一样的是，这里温暖干燥，没有刺鼻的腐烂味，身上也没有盖着冰冷的裹尸布。

紧接着周围亮了起来，骤亮的环境让他感到不适，迟聿年眯着眼艰难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明亮。

白色的天花板有点晃眼，他蹙起眉，抬手遮住眼睛。

身上盖的是医院的被子，还留存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身旁心电监护仪上显示的心跳规律又平稳。

一些零碎的记忆进入他的脑海，废弃医院、长臂怪物，记忆在慢慢复苏，就连车祸以前的事他也想起一些零零碎碎。

他撑着床坐了起来。

“醒了？”

迟聿年循声看去，一个男人抱胸靠在病房门口，略长的白发散落在他的锁骨上，后颈最长的部分被分成两边捋到身前，发尾自然的过度成黑色，一双桃花眼透着碧海的蓝波。

是在废弃医院门口看到的那个人。有点眼熟，迟聿年仔细回忆着。

…「惊艳！神翼组织行动科指挥证件照曝光！」…

好像是热搜里的那个人，他承认当时看到证件照的时候有被他的美貌惊艳到，那是一种很明艳的美，雌雄莫辨的美。

只不过和眼前的人一对比，摄影师显然没有拍出他美丽的十分之一。

男人的面部轮廓很是干净流畅，鼻梁高挺，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细碎的银丝落在他的眉宇间。

他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眼窝很深，双眼皮也很宽，下眼睑泛着淡淡的红。长长的睫毛像遮幕的帘，眨眼时仿佛一只蝴蝶正扇动着柔软脆弱的翅膀。

月光石。

这是迟聿年与他对视后想到的第一个词。

因为月光石表面折射出的蓝和他的眼睛一模一样，他的眼眸也是如此泛着水光般的蓝色，犹如一颗极品月光石。

皮质腰带勾勒着他劲瘦的腰线，完美的身形透露着一股矜贵和慵懒，黑色风衣把他的宽肩窄腰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皮肤又白又薄，细白的绒毛几乎看不见，皮肤总给人一种半透明的感觉，像是透着血气的白玉，让人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触感。

迟聿年其实自己长得也特别好看，读书时也收到过不少漂亮少男少女的情书，但是能让他看得愣神的，面前这个男人是独一份。

真是妖孽，迟聿年心想。

“恭喜你通过面试考验，正式成为神翼的一员。”男人走了进来，在病床旁储物台上放下一块扁平长方体，是迟聿年的手机。

这张完美的脸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呢？什么面试？什么神翼？脸长的这么好看也不知道脑子是坏的还是坏还是缺心眼。

“面试？我没有投过简历。”迟聿年警惕的说，还在读研究生投什么简历，心想这个什么神翼不会是传销组织吧。

他向来不喜与人交流，就连硕士导师都是自己上门找他进组的。如果让他在投简历去面试和解剖分析十个疑难案件受害者尸体中做选择的话，他一定会选择后者。

“是这样的，不过没关系，我们自会找上你的。”

男人满不在乎的说，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年轻人，少年的睫毛又直又长，遮住光线投下一片阴影，阴影里一双漆黑的眼睛正谨慎又狐疑的打量着自己。

“不好意思，忘记了。”男人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安泽，神翼的行动科指挥，你未来的直系上司。”

安泽向迟聿年伸出手比作握手的手势。

迟聿年没有回应他的握手邀请，但是安泽也不恼，只是自顾自的说。

“那就给你介绍一下工作内容吧。”安泽也没有觉得尴尬，只是收回悬在空中的手，“神翼是一个独立的维和组织，是最具实力和影响力的无秩种管理机构之一。专门解决无秩种造成的治安问题，人们所说的非自然事件和一些犯罪案件其实很多都和无秩种有关，控制恶劣影响，人质救援和抓捕无秩种都属于我们的工作范围。”

“神翼每隔两年三月份就会吸收一批新鲜血液，并且给录取候选人设置面试考验，如果顺利通过就可以加入组织。而你，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原来废弃医院里经历的一切都是神翼设置的面试，就是为了筛选出真正有实力进入神翼的人。

迟聿年恍然大悟，长臂怪物没有视力，根本用不着任何照明设备，停尸间的办公桌抽屉的手电筒那分明就是专门留给他用的，还有电疗室里的一切疑点都能解释了。

“打住打住。别说的我答应入职了一样，而且你知道我是谁吗就随便招我？”

迟聿年一想到这个破组织的面试差点让他把小命搭进去，就气不打一处来。

“迟聿年，华南医科大学法医专业学生，初中在白月中学读书，高中搬迁到溟山市，就读于溟山一中。十七岁参加高考考上顶级医学学府，医学天赋惊人，近三年就完成本科学习，现为八年本硕连读硕士在读生，同时攻读刑侦专业。”

安泽随口就把他的背景说了出来，了如指掌的样子像是他自己的经历。

“性格表面上温柔平和，实际上情感淡漠，甚至厌人厌世。大学期间为了赚钱涉及一些灰色产业，比如利用所学知识在网络上以顾问代号夜猫的身份接了一些设计杀人不留痕迹的作案计划的勾当，要是这些消息散布出去，真是不知道哪个胆大的工作敢要你。”

安泽继续说着，作出一副诚心为他感到沉痛惋惜的样子。

做顾问这件事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安泽的准确程度让迟聿年感到一阵心悸，被调查的这么清楚让他觉得自己被扒光了扔在大街上。

迟聿年很少把情绪表现出来，尽管他掩饰的很好但是眸子里闪过一瞬的震惊没有逃过安泽的眼睛。

“我只是卖给一些悬疑小说家做他们的小说题材。”迟聿年下意识反驳。

但是对上他蓝色的眼，声音越来越没有底气，毕竟他也不知道屏幕对面的买家是不是真的小说家。

安泽看着这个有点炸毛的黑色德文卷毛，玩味着他的小表情，戏谑的挑了挑眉毛。

“新人底薪五万，每次任务完成都有分成。除了我们，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迟聿年被他说的很心动，现在社会就连硕士生都很难找到工作，虽然有被威胁的成分在，但是不得不承认这送上门的饭碗看起来真的很香。

但是现在他的脑子很乱，有很多事情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不过看起来安泽能告诉他答案。

“好，我可以答应，但是我有几个问题。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

安泽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挑了挑眉示意他可以开始提问。

“这是哪里？”

“神翼医疗科。”

“车祸也是你们安排的？”迟聿年抬眼，目光带着审视。

“不是，这是真的意外，只不过我们把你伪装成尸体让陈易申来把你偷走罢了。”

“陈易申逃走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略施小计就能让暗猎的押送队方寸大乱，是他们实力不行。”安泽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表情得意的很，就差把“没错是我，那咋了”这几个字挂脸上。

“暗猎是什么？”

“也是独立的维和组织，你也可以理解为神翼的竞争对手。”

“这到底是什么？”

迟聿年摊开手掌，一颗和琥珀一样的小石头躺在他的掌心。

“陈易申的秩芯，等级II级。秩芯是一种拥有强大的潜力的能量体，像核电站一样为无秩种供能。一共有五个等级，等级越高，能量越大，也意味着越难控制。但是这些能量通过某些途径处理后可以为人所用。”

“比如？”

“一般来说，一种是根据秩芯的属性加工制成供能设备，就像你在医院拿到的手电筒，它的光亮就是由鮟鱇鱼失秩种的秩芯提供的，所以手电筒永远都是有电的状态。”

安泽顿了一下，“另一种是通过手术嵌入人体，这样获得秩芯的人也能得到相应的增益或技能，不过能和秩芯共存的人类只是凤毛麟角。”

“那不一般的呢？”迟聿年敏锐的感觉到话中的言外之意。

“吃下去，就有机会获得秩芯的力量，但是一般来说不会全部吸收，所以不能像植入那样持续获得力量，等级越低效果越短，而且人类不能直接摄……诶！”

安泽大惊失色，没等他话说完迟聿年就把和石头一样的秩芯放到口中，只见他的喉结滚动，吞……吞下去了？

“快吐出来！没经过加工直接吃会产生排异反应，会死的！”安泽急声道。

迟聿年猛的抓住自己的脖子，感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他，感到一阵窒息的濒死感。剧烈的脉冲在他的脑子了肆意冲撞，眼前的事物出现重影。

“立刻安排手术，有人误食了秩……”安泽立刻拿起床头的电话拨打给手术室。

“别吵。”

嘶嘶的粗气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迟聿年急促的喘着。他忽然觉得周围很吵闹，像是被调大了音量键，就连电话对面手术室的声音他也听的一清二楚。

这是秩芯带来的能力，他现在的听力虽不能和那个长臂怪物相比，但是已经比普通人灵敏起码十倍以上。

哪里来的咚咚声，他寻找着，像是心跳声，听起来紧张又急促。

迟聿年把手放到安泽胸前偏左的位置。

找到了。

“你心跳好快。”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安泽的脸上透出一丝绯红，他拍掉胸前的手，语气染上一丝怒气，“废话，你这小孩怎么随便乱吃呢，知不知道直接吃会死啊。”

“这不没死吗。”迟聿年的眼睛弯起来，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他最擅长用他漂亮的脸拿捏人心。

他作为人类居然可以和秩芯共生，安泽感到有些震惊。

“算你命大。”

少年的笑容让他一时语塞，安泽敛起心思，故作镇定，继续没好气道，“考虑好了吗？还有问题就快问。”

“合同。”

迟聿年没有直面回答，又弯了弯眼睛，算是默认同意了安泽的入职邀请，伸出手勾了勾找他要劳动合同。

“不需要，我从来不会骗你的。”他揉了揉迟聿年的小卷毛，小猫的服软让他心情稍好一些。

“很好，既然如此。醒了就走吧。”安泽愉悦的说。

“去哪？”

“当然是回家呀。”

“你家？”迟聿年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一瞬间感觉上了贼船，不会刚入职就要被潜规则吧，越想越不对劲，小脸憋的通红，“我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卖身的。”

只卖艺不卖身，上来就潜规则他绝对誓死不从。

“当然如果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迟聿年瞬间哑了火，因为他现在确实是想不起来，就连刚刚安泽说的他一大串人生经历他其实也不太记得，只感觉好像确实是他说的那么回事。

“没关系，等你想起来后还想回去的话，随时可以。”安泽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他的眉梢舒展，眼里似有亮光在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