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共振 第2章 无秩种

“六层，到了。”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这里并没有比阴暗的停尸房好多少，门外完全是一副破败的景象，候诊大厅的排椅歪歪斜斜的摆放在中央，墙角被银白的蛛网覆盖着，整个空间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护士站。

护士站肯定会有通讯设备。

迟聿年径直冲向护士站，双手强忍住颤抖以最快的速度拨打报警电话。

“您好，这里是警情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在我这里有一个怪物！位置是…”

迟聿年突然意识到他并不知道这里的位置，他四处寻找着周围有没有相关信息。

滋滋——滋——

听筒传来一阵电流的滋滋声，“请问……里？是……救……？”电话那头接线员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对不起，您所在的位置无信号。”

电流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提示音无情的重复着，一声一声像在宣判迟聿年已被逼入绝境。

迟聿年愤怒的把手中的的听筒砸向桌面，顿时尘埃飞扬，呛的他咳嗽两声，抬手挥了挥。听筒经过一次反弹刚好落在旁边的键盘上，显示屏亮了起来。

电脑桌面底色是黑的，上面用白色的字体写着：

「请医患务必遵守住院部规则

一、患者需依据医嘱取药，并按时服用；

二、为避免交叉感染，探视者应做好防护后再进入病房；

三、科室药房于每层楼护士站旁；

……

十四、十二点后即使有特殊情况也请不要大声喧哗；

十五、夜间十二点后会有值班医生反复巡逻检查，请保持绝对安静，他对声音很敏感；

十六、精神科患者发病时可紧急使用电疗室，电击可以麻痹一切；

十七、为方便检查患者，电疗室配备放射设备；

十八、本楼大门有特殊感应门禁，开门需脑洞大开，请医患善用脑子开门；

祝您早日康复，平安出院 」

从第十四条开始，文字变成鲜红的血色，鲜艳欲滴，如同下一秒就真有血液从笔划中溢出。

迟聿年迅速阅读了一遍规则，试图寻找其他有用的信息。不过好在电脑还能用，右下角显示电脑连着医院的系统网络。

医院都破成这样了居然还有网络？没有时间多想，迟聿年操动鼠标。

他打开搜索引擎，首页热搜栏上轮流显示着最近几条热议度很高的话题，迟聿年飞快的扫了一眼。

「就业危机？应届硕士研究生就业率跌破35%！」

「死后不得安生？殡仪馆被盗4具尸体！」

「惊艳！神翼组织行动科指挥证件照曝光！」

「II级失秩种陈易申出逃！谁来承担责任？」

陈易申？又是这个名字！

他点开这个资讯，飞速浏览了一遍网页。

其中外貌描述与那个长臂怪物一模一样，此外他还了解到一些别的信息——

「II级失秩种陈易申于押送途中出逃，致暗猎押送科队员2人死亡，5人重伤，目前已失踪长达10天。

陈易申，男，30岁（成为失秩种时的年龄），在成为失秩种之前是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他时常认为自己才是医生，不知什么原因使这成为他的执念。

陈易申的双目在逮捕中致残而无法视物，故对声音极为敏感，因之前多次使用电击疗法而恐惧电击，会使其暂时失去意识，若有市民不幸遇见可以依此自保并及时上报相关部门组织。」

这一条是五天前的新闻，算算时间陈易申到现在已经出逃有十五天了，刚好能对上值班签到表上十五天的签到，看来是逃出来后就来到了这里。

倒霉透了，迟聿年心想，这种事都能给他碰上。可是这个破地方什么电话都打不出去还上报个毛啊，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使本就卷的头发更卷了。

等等？失秩种？好像之前在哪里听说过，但现在迟聿年的大脑混乱不堪，他在搜索框输入了这三个字，按下搜索后跳出一个界面。

「失秩种：人类新纪元时期从太空带回暗物质，在世界范围内产生巨大影响，此后便出现了失秩种。

此物种为区别于正常人类的全新物种，为因暗物质影响而产生的个体，统称无秩种，意为无秩序个体。

无秩种又分为失秩种和幻秩种，分别由生物和非生物演化而来。生物来源被成为失秩种，非生物来源被称为幻秩种。被无秩种影响而产生秩序之外的空间被称为无秩空间。

绝大部分无秩种有意识，拥有与人类相似的思维和感情，少部分无秩种性情残忍凶狠，破坏力极强。

无秩种的能量来源于秩芯，可以理解为机器的电池，失去秩芯则无秩种死亡。秩芯的位置具有较大的个体差异，当秩芯存在于无秩种体内时，非秩芯来源攻击造成伤害可以自行恢复，时间长短与受伤程度有关；若为秩芯来源攻击则无法自愈。

注：若您深陷无秩种危机，请及时联系相关部门。」

迟聿年仔细分析着这个庞大的信息量，从目前的处境来看，这个医院应该就是陈易申影响空间秩序而产生的无秩空间。

他把护士站翻了个底朝天，翻出一副绝缘手套和一套连体绝缘服，又在桌子底下捡到一根电击棍，看来这里以前常用电击**患者。

迟聿年套上绝缘服，把拉链拉到顶端，绝缘手套对他来说勉强有些大。他拿起桌面上的医用胶带将手套缠在手腕上，以确保手套不会滑落，他用犬牙咬断胶带，拿上电击棍，背靠着墙，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电梯显示现在停在二楼位置，刚刚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电梯下去了。

电脑显示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五分，结合目前所得的信息来看，陈易申应该在二楼进行例行巡逻。

突然电梯楼层显示屏出现了一个上升的箭头标志，最后停在了三楼的位置。

长臂怪物正在一层一层的向上巡逻。

迟聿年翻出护士站，看来电击应该是牵制怪物的主要手段，他现在必须节约时间寻找这里能对他有帮助的东西。

药房就在护士站的旁边，精神科药房有很多用来对付精神病患者的工具。

迟聿年将四个电磁束缚器放进绝缘服的侧袋里，顺手拿起一把手术刀作为防身利器。打开巨大的药柜，琳琅满目的药品整齐摆放在隔板上。

对于普通人来说，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和成堆的口服药摆放在面前时难免令人崩溃，靠在但是对于一个深陷困境的重点大学法医刑侦双学位优秀生来说，这无疑为他提供了一个丰富的武器库。

可惜对手是一个失秩种，普通的药物对他是没有致命效果的，要不然有这么一个一应俱全的药库，够迟聿年杀他个成百上千回了。

虽然造不成致命伤，但是应该能起到牵制作用吧。

找到了，迟聿年一眼就看到了这个药盒——庆大霉素，一种氨基糖苷类抗生素。临床上使用已经很少了，大剂量使用有很大可能产生神经耳毒性，造成耳鸣甚至耳聋。

迟聿年并不指望能让听力极其敏感的怪物失聪，但是能造成耳鸣就足够了。为了增加成功几率，他用注射器足足抽取了一整盒安瓿瓶的量。

准备的差不多，他侧身靠在药房的门上，小心探头看身后走廊尽头电梯的楼层显示屏，红色的“4”十分醒目，怪物已经到四楼了，他必须抓紧时间摸清地形，找到一切对他有利的条件。

电疗室就在药房的隔壁，迟聿年放轻脚步，贴着墙根摸过去。

电疗室的门口停放着一台可移动心电监护仪，钢质门紧紧闭着，冰冷的质感穿过绝缘服传到皮肤，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透过窗户可以依稀看到房间分为两个部分，靠外的房间中央是一张x光床，顶上悬吊着无影灯和一架x光机，旁边放置这一张置物台，而里面的房间就是放射操作室。

看来可以用电疗室布置一个陷阱，迟聿年边想边推门，但是铁门晃动两下并没有被推开。

迟聿年思考片刻，重新调整重心，用后背对着房门，蓄力一撞。

随着一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门打开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头顶的红光就开始闪烁，迟聿年预感大事不妙，紧接着他就听到急促的警报声。

他很快意识到是刚刚那一撞撞断了门锁里老化的保险丝，因此触发了警报。

电梯运行的声音从走廊一端传来，不出所料的，警报声惊动了本在四楼的怪物。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他的计划，迟聿年环顾四周，用最快的速度观察地形。

门边靠墙摆放的是一个存放电极片之类设备的储物柜和一张办公桌，桌上的电脑和电线已经被老鼠啃坏了，桌面杂乱的像一个垃圾堆。

仔细一看，迟聿年发现中央的x光床是可以调节角度的，把后半段调直就会变成一张电击椅。由于精神科的特殊情况，还配备有护栏和束缚带，边上操作台上的电击器似乎还没来得及放回储物柜。

警报大概持续二十秒就会停止，然后间隔五秒后又开始响起。

警报停止的间隔，四下突然安静得渗人，静的迟聿年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精神高度紧绷着，感觉总有什么脏东西会突然贴脸。

电梯的数字从五跳到六，迟聿年听到电梯运行的声音戛然而止。

别无他路，迟聿年踩着办公桌，双手撑着储物柜的顶端，翻身轻巧跃上柜顶。

迟聿年调动全身的注意力开展头脑风暴，用全力分析此刻的处境，试图寻找一条逃生成功率最高的途径。

高强度的思考让他有点头昏脑胀，耳朵变得滚烫，他把发冷的手背贴在耳朵上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叮——

“六层，到了。”

不带一丝感情的机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