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二天,雁姬被乾隆宣进了宫。
好一顿安抚,话里话外不外乎是这件事都是小燕子胡言乱语惹出来的,和五阿哥绝对无关,让他别放在心上,以后好好干将来有大前途。
雁姬自是恭敬应下了,乾隆很高兴,又赠了他一天假,赏了好些东西。
离开后,雁姬冷冷一哼,她不是什么真正的大男人,所谓心怀天下这种事与她无关,她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小家,如今有人伤害到她在乎的人,让她的家不安稳了,她可不管什么大义,何况五阿哥这种为了个不着调的女人不顾一切的,将来也不像是个明君,这接大位的人迟早还是换个才好。
昨儿个夜里,兰馨睡了,雁姬可又是盘思了一晚上,大早就命阿克丹带着人暗中监视五阿哥和福家兄弟了,他们这几个人行事那么出格猖狂,早晚能抓到大把柄。
回到了府里,宫里头的人已经早一步把赏赐送到府里了。
兰馨正由崔嬷嬷伺候喝鸡汤,见皓祯回来了也叫人给他盛了一碗。
雁姬尝了一口,味道很是香浓,满意地点了点头,等吃完了,众人收拾完退下后,她开始同兰馨讲去宫里的事,“皇上说,将来等孩子出生了,由他来赐名。”
兰馨听完,面上这才透出几分喜气,这也算是极大的荣宠了:“这孩子倒是个有福的。”
“是呀,”乾隆说了那么一大堆话,只这一件,雁姬是真心的高兴,又说道:“我出宫时,从相熟的侍卫那又打听了些事,五阿哥昨儿回宫去了小燕子那儿,事后又被皇上叫去,跪了大半天。”
兰馨挑了挑眉,道:“他活该,不过这事也奇了,这皇阿玛到底是怎么个打算?不说那小燕子处事为人,就她的身份,她可是下了旨祭了天认下的义女,封了还珠格格的,这哪有阿哥娶格格的事,这不是实打实的违了人伦嘛。”
雁姬却比兰馨要更懂父母对儿女的心思,天下父母总是为儿女打算,怕伤着孩子的,当初骥远迷恋新月,婚后与塞雅感情不好,她从没有想着去正面的责怪儿子,只想尽了法子给小两口制造机会,可惜……,暗自甩了甩头,将过往的那些从脑海中挥去:“这两人皇上是绝不可能把他们凑成对的,我估摸皇上的意思是一直拖着,等五阿哥自己厌了再下狠手。”
兰馨想到那小燕子险些害自己流了产,就来气,“这样的货色,早该杖毙了才是,成日只知道祸害人,紫薇遇上她,真是劫数。”
想到那小燕子将来的命运,雁姬虽不喜,到底心里还是感慨的:“你说那小燕子是紫薇的劫,紫薇又何尝不是小燕子的劫,原本那小燕子也不过是京城里的小混混,在外头胡闹,天高皇帝远的,自由自在,可遇上了紫薇,阴差阳错地撞进了这皇宫,以为进了福贵窝,却不晓得自己连命都保不住。”
兰馨却不以为然:“你这话不对,就小燕子那浑不着调的德性,莫说在宫里,在外头也是个惹是生非的,这天下到哪儿不都得守规矩才能好好活着,她这样的祸害,就算不入宫,早晚也是一样的下场。”
雁姬听完,细想了想,这回倒真的是她想差了,“还是你说的有道理,不说她了,我听人说过,孩子在肚子里时就能听到外头说的是啥,咱们成日说这些个人,别把咱们孩子给带坏了,我一会找本书,给他念念。”
兰馨笑了,手拍了拍皓祯的膝头:“哪儿听来的这些个混说。”想了想又说道:“不如找本《礼记》? ”
过了四日,皇后又打着探望的名义,让容嬷嬷给兰馨带了新消息。
“那小燕子和五阿哥大吵了一架,说是五阿哥移情别恋,看上了那藏族的塞娅格格,又哭又闹,为这事皇上又把五阿哥给训斥了。”却原来是,乾隆见五阿哥成日往漱芳斋跑,心里不痛快了,又见他因私忘公,更是气恼,下了令,不准五阿哥去见小燕子,叫他好好的招呼塞娅,这一来,两人见得少了,皇后又故意让人把消息半真半假的给传过去,只说,皇帝打算把塞雅指给五阿哥当福晋,这一来,小燕子恨上了,等五阿哥悄悄溜进漱芳斋,两人就是一顿吵,任五阿哥解释了半天,也不听,只骂他是个负心汉。
兰馨轻轻一笑,眼珠子转了转,问道:“皇阿玛真的想把塞娅指给五阿哥?”
听到这话,容嬷嬷那张时常紧绷的脸,多了一丝忧愁,“唉,皇后娘娘说了,皇上这是为了五阿哥找岳家助力,好为将来打算呢,可怜了咱们十二阿哥……”
兰馨忙一挥手,隔墙有耳这话不能这么说的,再看容嬷嬷那一脸忠心的样子,默默一叹,这皇后是个脾气耿直的,这身边的容嬷嬷偏也是一样的性子,遇上事,不会像崔嬷嬷那样相劝,反是一副皇额娘开口她就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样子,过刚易折,善柔不败,这道理却是自己花了两辈子才想明白的:“我晓得皇额娘她心里头苦,这事你多劝着些,毕竟这天下还是皇阿玛说得算,永璂他,他眼下年纪小,只管好好读书,他是嫡子,将来有出息了,总差不到哪儿去。”话也只能这样说了。
容嬷嬷这次倒没有义愤填膺地反驳什么,而是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到了晚上,兰馨把事和皓祯细说了,雁姬听完,面上却难掩喜色:“要真是那样可就好了。”
兰馨不懂,问道:“这话怎讲?”
雁姬道:“这几日,我让阿克丹天天监视着福家那俩兄弟,你不晓得,他们对那塞娅格格殷情得很,我估摸着,这两兄弟是在打这格格的主意呢。”
兰馨一听,冷哼了一下:“福家倒真是出息,老子儿子靠宫里头的那位,眼下又巴巴地想娶格格,亏他们有脸说那裙带二字。”
雁姬晓得,她这是仍记着那些话,便把她的手拉到掌中:“不说那些不痛快的,你想想皇上是指望着将来塞雅给五阿哥加助力,要那格格半路给福家兄给截去了,那岂不是生生坏了皇上的如意盘算,皇上能不记恨?”
“那福家兄弟是对五阿哥死忠的,福家兄弟娶了塞娅,也未必会损了五阿哥什么。”
“你不懂,再忠那也是别人家的媳妇,怎么能比自己儿子娶到手来得稳当,再说了,五阿哥现在为小燕子神魂颠倒的,皇上可正急着要给他找个能镇住他的福晋呢。”雁姬扬眉接着说道:“那天,福尔康大出风头,我看那个塞娅公主对他很有好感,五阿哥那儿又乱,看情形似乎是非小燕子不娶了,我看娶福晋这事十有八-九得黄了,这天下没有怪自个儿子的父母,皇上一定把这账记在福家头上。”
“可,无论那塞雅指给了五阿哥,还是指给了福家兄弟,有了西藏那助力,你将来不是更难对付他们?”
雁姬听她这么说,凝眸细细想了想,“福尔康那儿我倒不怕,他有让人拿捏的把柄。”
“把柄?”兰馨不解。
“嗯,说起来,这也是一件龌龊事,”雁姬想了想,把福尔康和白吟霜的事说了:“与身在孝期的歌女有首尾,亏他还是个读过四书五经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这事只要捅出去,我看那公主不是个能容人的,闹大了,他要想娶公主,就得处置了那卖唱的,他真要能下得这狠手,咱们就再拿他强抢民女,始乱终弃做回文章,要他和五阿哥那样,四五不着调,可就不用多动手了,他那是自找死路。”
兰馨看着皓祯,瞧他说到白吟霜和福尔康一脸鄙视的样子,再想想上辈子这事正是他自己做的,只觉得这世上的事实在是太荒唐。
雁姬瞧她怔怔发呆,捏了捏那小手,道:“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
兰馨回过神,忙摇头不再去想:“那福尔泰,你怎么打算?”
“福尔泰?”雁姬皱着眉,她让人查过,这小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抓到的把柄,平时都跟着五阿哥和他那兄长,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要是这小子也有些风流账就好办的,突地,她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我听宫里头的侍卫说,那小燕子被打了板子,福尔泰经曾去了几次,但都被拦在外头了。”
兰馨看了他一眼。
“你说,这福尔泰会不会对那小燕子也心生的爱慕?”以女人的直觉,雁姬几乎能够肯定这小子的心思。
“爱慕又如何,难不成他还会和五阿哥争不成?”兰馨觉得这福尔泰根本不可能和五阿哥抢女人,就算传出风声,也伤不了什么。
“你不晓得,那塞娅公主的行事作风,和那小燕子有些相像。”雁姬再点一句。
兰馨皱眉想了想,似乎回过些味来了,“你是打算让那塞娅公主以为,福尔泰是因为她和小燕子像,才对她心生爱慕?”
“不是爱慕,是替代,那塞娅公主和小燕子本就不和,要让她知道,福尔泰只是想从她身上找到小燕子的影子,以她的骄傲,绝不可能忍受,即便她能忍受,有了那样的传闻,因为面子,她也不可能和福尔泰交好。”
一个男人因为另一个女人才对自己虚情假意,这样的耻辱还有谁比兰馨更明白,她心里头又是一阵纠结。
定下了计策,雁姬这一晚睡得很安心,她却不知道兰馨在她睡着后又睁开了眼。
兰馨看着那俊美的睡颜,指尖轻轻地沿着轮廓移动,未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是皓祯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