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心动是仲夏夜的荒原,割不完,烧不尽,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
哪怕再不想承认,他也清楚,那个自作主张闯进他世界里的女孩是特别的。
从十五岁初见的那天起,那个女孩就在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强势姿态,一点点的侵入到他的生活中,直至他身边的点点滴滴都是她。
“啧,又是他,没见着他有什么本事。”
“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也去找个小女孩帮你做任务,能让那种怪物替他卖命,就是他的本事了。”
“啧,那个怪物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似乎从那个女孩出现在他身边时,他的耳边就少不了这些话。
清瘦的少年背着吉他盒靠在墙边,银白的碎发垂在眼前,几乎遮挡了晦暗的墨绿眸子。
他并不在意别人说的话,只是看这些人不顺眼,他在想任务中队友发生意外身亡的可能性有多大。
比如他在狙击目标时,误杀了队友。
不过一般没等到他想出一个合理的意外事故出来,就会有另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他。
“看上脸了吧,阵哥很好看的啊。”
穿着洁白长裙的小女孩背着手,站在另一边正在谈论的两个少年身边,带着一副纯真的笑意看着他们,像是在平常的聊天,丝毫没有因为他们说的话而介意。
明明是如同小天使般的存在,那两个少年却在女孩出现的一瞬间噤了声,和那个叫黑泽阵的家伙组过队的都知道,那家伙身边有一个小怪物。
一个能够一脚踢爆成年人脑袋的小怪物。
谁都想不到,那个明明也才到他们腰部的小女孩,甚至都没有成年人的大腿高的一个小女孩,是怎么撑着桌子,凌空跳起,然后一个横踢直接踢爆成年人脑袋的。
任务结束以后,甚至有人曾听到那个小女孩向黑泽阵抱怨她的鞋子脏了,身上的白裙子也脏了,要求黑泽阵给她再买一套新的。
没有害怕,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应,那个小女孩就像是一个怪物一样,让他们这些经历九死一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都感到恐惧。
尽管她只是在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千秋。”
“我在呢,怎么了?阵哥。”
黑泽阵只是叫了一声,那个叫做千秋的女孩就开心的蹦跳到他的身边,向他分享着自己从路上带来的零食。
一包看上去就很甜腻的巧克力。
不止是别人,就连黑泽阵自己也搞不懂。
他们仅仅认识两个月不到,这个从天而降的小女孩就不仅知道他的身份,甚至他每一次任务集合的时间地点,这个小女孩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对于她插手自己的任务这一点,组织竟然也没有任何的意见,像是默认。
黑泽阵也曾怀疑过这个小女孩就是组织里的人,这种超能力一般的力量,一看就很像组织会研究的东西。
但如果是实验体,组织怎么会放任不管。
在没有搞清楚对方来历前,黑泽阵默认了女孩的存在,主要也是因为对方很听话,只听他的话,绝对不是因为他打不过她!
任务进行到尾声时,黑阵泽看着狙击镜里将目标人物引向目标地点的队友,指节扣着扳机蠢蠢欲动。
再一次,那道女声打断了他。
“阵哥,其实我有一个弟弟。”
黑泽阵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手指已经缓缓松了松,像是在认真听女孩说话,只是视线依旧一寸不离的跟着目标。
“我和弟弟现在都住在孤儿院里,他的身体不好,又不怎么会讲话,要是我不在,他肯定饭都不会好好吃…”
女孩的话讲到一半就被一声巨响打断,黑泽阵看都没看一眼身旁捂住耳朵,故作委屈的女孩,快速收好狙击枪,边往外走,边拿出手机提交了任务完成的信息。
直到跨过满是青苔的石礅,黑泽阵才像是似有感应的回过头,看向还在河堤边发脾气赖着不走的女孩。
“走了。”
不知为何,黑泽阵催促了一声,他本可以就这么一走了之,哪怕女孩因此再也不会跟随他都无所谓,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比脑海里产生的想法快了好几倍。
等到他想反悔再走时,那个女孩已经像是甩不掉的麦芽糖般再次黏上了他,一路上都是女孩在他身旁的唠叨不停。
“阵哥,我跟你说,我和我弟弟是双胞胎噢,长得一模一样的,如果我和我弟弟一起站在你面前,你会不会认不出哪个是我啊。”
“对了,阵哥,上次那个社长的任务你还记得吗?那天我的裙子后面沾上血了啦,你都不提醒我一下,害我回去的时候,差点被我弟弟发现。”
“不过这样总是溜出来也不方便啊,但是如果我走了,我弟弟该怎么办呢?阵哥,你说怎么办呢?呐呐,阵哥,你说我弟弟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女孩撒娇般的晃动着少年的手臂,黑泽阵知道她是想让自己将她的弟弟一并接受。
可凭什么呢?他难道就接受她了吗?
黑泽阵皱眉看了女孩半晌,然后甩开了女孩的手,“别问我,我不需要废物。”
他的身边可以有怪物,但不能有废物。
这句话让女孩愣在了原地,很快女孩又若无其事的笑起来,信誓旦旦的说:
“我的弟弟可不是废物啊。”
可黑泽阵不信。
女孩第一次这样暗示的请求黑泽阵接受她的弟弟,黑泽阵拒绝了。
第二次,女孩向黑泽阵透露了她弟弟的有用之处,她告诉黑泽阵,其实她每次都能精准的知道他的任务时间与位置,都是因为她弟弟那无与伦比的电脑技术。
可黑泽阵依旧不信。
第三次…
第三次,女孩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权利。
女孩自说自话的安排好了她和她弟弟以后和黑泽阵的生活,桌子上的裂纹和笑容灿烂的女孩扬起的小拳头让黑泽阵只能点头。
黑泽阵终究还是见到了女孩的弟弟。
在一个并不算适合见面的场合。
前一秒还在一棒子打死一个人的女孩,下一秒就能在他的弟弟面前装出一副柔弱小白花的姿态,并把一切功劳归于黑泽阵。
少年在一旁听着,总觉得是在骗小孩。
可那个男孩也过于诡异了些,男孩的目光只会追随着姐姐,即使见到那副血腥的场景也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他一句话也没说,除了对姐姐的指令做出动作以外,对其他的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是一个傀儡,而姐姐是操控傀儡的傀儡师。
在离开前,傀儡师给傀儡下达了指令。
“噢,我亲爱的弟弟,在孤儿院里乖乖等我一段时间好吗?你要乖乖的吃饭睡觉,等我叫阵哥来接你回家,回我们的家。”
“为什么是我来接他?”
女孩抚着男孩的脸庞,指腹在他空洞的眼下轻轻摩挲,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映在彼此的浅金色瞳眸中。
一个人笑着,一个人面无表情。
“噢,我亲爱的阵哥,当然是因为我是未成年,没有办法当我弟弟的监护人,也没有办法领养我的弟弟啦。”
黑泽阵看着正抱着弟弟嘻笑的女孩,不知道是对女孩的称呼,还是女孩的言论表示不赞同而皱起眉,反驳道:“等我有了代号,这种事随便找个人来就行。”
“才不要!”女孩抱紧了弟弟,仿佛随便找个人就等同于抢走了她的弟弟。
女孩说:“阵哥,我只信得过你。”
很奇妙的一句话,让黑泽阵记了一辈子。
当下定决心和这个名为千秋琳的女孩永远捆绑在一起时,黑泽阵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是组织的人吗?”
女孩有片刻的愣神,她没有立马回答黑泽阵的话,反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阵哥,你讨厌叛徒吗?背叛组织的人和背叛你的人,你会更讨厌哪一种?”
黑泽阵当然讨厌叛徒,在他失去所有,只剩下组织这一条归途时,他就已经将全身心压在了这个组织上,他绝不允许有人破坏这个组织的存在。
可如果他能够有一条新的归途呢?
已经没有退路,也不想再去赌一条一眼看不到头,甚至可能在半道上就会崩塌的路的少年缓缓伸出了手。
他张开五指,搭在女孩的脖子上,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在人体最脆弱的位置之一轻轻的摩挲,他能感觉到手底下生命的流淌,也能轻易的让这份生命在他的手底下流逝。
很奇妙,明明是那样强的怪物,也会有着像人一样的弱点,自愿的,主动的,毫无保留的一切奉献到他面前。
黑泽阵手里的动作一顿。
他在想,为什么?可他没有问。
他说:“你是叛徒吗?千秋。”
在女孩的名字被记住的那一刻,女孩浅金色的眼眸彻底亮了起来,她并不在意黑泽阵的话里有什么问题,她仰起头,将命脉彻底送到对方的手中。
她的眼里有光,光里映着黑泽阵的模样。
她说:“阵哥,我会永远忠诚于你。”
“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背叛你。”
千秋双手握着黑泽阵的手腕,单腿屈膝跪在他的面前,尽可能的仰着头看向他,脸上的笑容依旧。
她说:“阵哥,我永远只属于你。”
可为什么是他…?
黑泽阵将千秋琳扔到了组织的训练营,一方面是短时间内,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有些过于依赖他的女孩。
另一方面是因为他需要向组织证明自己的实力,是向组织证明,而不是组织里那些看不起他的只会说杂言碎语的人。
他要向组织证明,即使没有千秋琳,他的任务完成率依旧十分优秀,他并不是因为身旁有个小怪物跟着,他才能够在这个组织里存活下来的。
别忘了,他也是那一批从训练营里撕杀出来,踩过无数同伴的鲜血,从地狱里第一个走出来的人。
两年的时间里,为了争取代号而拼命完成任务的黑泽阵能够见到千秋琳的时间很少,大多时候都是从旁人的口中听到训练营里有个频繁破了记录的小怪物。
偶尔空闲的见面时间,黑泽阵在训练营看到的也是千秋琳和另一个少年在一起的画面。
很奇怪,就像是属于自己的人被抢走。
明明那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千秋。
“呦,琳,你家那位来了。”
黑发的少年拉着衣服边角扇了扇风,毫不客气的凑到黑泽阵身边,伸手将他别到耳后的银发勾到面前,痞坏的吹了声口哨。
“这位美人,跟我回家,我保证你家的小姑娘训练成绩包过,怎么样?”
黑泽阵皱着眉头,拔出枪的动作只进行到一半就被女孩拉住,总是笑吟吟的女孩鼓起腮帮子,一副嗔怒的模样。
“谁要你帮我包过了,一个连小姑娘都打不过的教练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千秋一手挽上黑泽阵,一手拉着眼睑,做出鬼脸状。
是一个和他相同年纪,但就已经有实力当上组织训练营教官的少年,据说这个少年也不是组织的人,是别人家的少主。
不知道名字,只知道他的姓——神代。
“阵哥,你别听神代乱说,我自己就可以通关那些考核的,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从这个训练营毕业了。”
黑泽阵安静听着,等到女孩把话说完,才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这么冷淡啊,琳,你到底看上这家伙什么了,不如跟着我吧,我们神代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吧,我是不可能跟着别人的,我只属于阵哥,你别想了。”
黑泽阵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这两人就像是在打情骂俏。
当这个结论出来时,黑泽阵的心一颤,他不动声色的将手臂从女孩的手里抽出,借口一句任务就要离开。
他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可他却感觉到身后两道灼热的视线跟随着他离开。
直到来到训练场外,黑泽阵才停下脚步。
他看着四周已经大变样的训练场,停留了许久才转过身,在内部根本看不到的玻璃视角外,黑泽阵看到女孩狠狠的将一个少年过肩摔砸到地上。
接下来的画面,黑泽阵没再去看。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也曾抽空去看过那位千秋的弟弟,偶尔是休息日,从训练场回来以后,但大多都是在完成任务以后。
由于担任的是狙击手的位置,黑泽阵的身上很少会沾上血迹,他会在回安全屋时,顺路到那家孤儿院里看看,哪怕有时候这两条路简直南辕北辙。
背着吉他盒,再趁无人的时候爬上孤儿院后面种植的巨大榕树,坐在层层树叶遮挡下的树干上,借着姣好的视力,透过窗户能看到孤儿院里的一部分场景。
比如一楼的饭堂,和二样的卧室。
孤儿院里的时间很规律,黑泽阵是算好时间来的,现在是孩子们吃饭的时间。
棕发的小男孩一个人坐在角落,身边不像其他儿童一样有朋友陪伴,哪怕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没有动手吃饭的想法,也没有见到有护工过来帮忙喂饭。
这并不是黑泽阵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他知道就算那些护工来喂饭,这个男孩也不会老实的张开口。
久而久之大家就会知道,他们根本就不用去管这个孩子,只要把饭放在他面前,等到了一定时间,他自己就会开始吃饭。
同理,平常怎么说都不会有反应的男孩只要到了一定的时间,他就会乖乖回到床铺上去睡觉,就像是被设定了时间程序的机器。
11:58…11:59…12:00…
黑泽阵算着时间,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男孩身上,等着他动手吃饭。
可这一次不一样的是,男孩虽然伸出了手握住勺碗,却没有像平常一样只会机械似的进食,反而缓缓转过头,看向了黑泽阵的方向。
空洞无物的瞳眸闯入视野,让黑泽阵的呼吸都乱了一瞬,而男孩很快收回了目光,仿佛那没有焦距的目光只是随意一瞥。
刚从训练场借口任务离开,实际上今天的任务早已经被他提前一天结束的黑泽阵因为这一眼,在孤儿院呆上了一整天。
他本来是空出这一天时间想陪千秋的,省得那个女孩总是向他抱怨任务的繁复,导致他们没有办法时刻见面,同时也总是向他倾诉长时间未见的思念。
可他却…
13:58…13:59…14:00…
现在是孤儿院的午休时间,孩童们早已进入梦乡,准点午觉的男孩也不例外。
但当黑泽阵从这一天纷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时,他却发现那个本该入睡的男孩,此时却站在窗前看着他的方向。
男孩的身体很差,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显得他脸色极为苍白,只是站了一会的时间,男孩的额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
紧接着,男孩倒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得黑泽阵猛得从树干上站了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进到孤儿院里察看男孩的情况。
可在他行动前,他看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男孩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针剂,动作熟练的扎入手臂注射。
没过几分钟,男孩从地上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绕过同一个房间里其他熟睡的孩童,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
黑泽阵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直到天台的门被一只小手打开,直到男孩再一次精准无误的看着他的方向。
这一次,黑泽阵没有犹豫的跳到了孤儿院的天台上,他的双手插在兜里,只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这个男孩,没有靠近的意思,反倒是男孩摇摇晃晃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男孩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大概是没有找到像平常一样可以握住的地方,他在停顿了两秒后,抓住了黑泽阵的衣角。
黑泽阵听到男孩低声的呢喃:“姐姐…”
男孩的眼神依旧空洞,面无表情,他低着头看着他的小手抓住的地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他面前的可不是他的姐姐,或许他只是想问姐姐的近况,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黑泽阵暗自揣摩着男孩话中的意思,没有回话,也没有想回握住男孩的想法。
很快他就又听到了男孩的声音。
“…姐姐…疼…”
所以这小孩是把他当成姐姐了?
黑泽阵安静的看了男孩一会,然后缓缓蹲在了男孩面前,伸出一只手拿过了男孩另一边手里拿着的针剂。
针剂里残留着无色的澄明液体,黑泽阵看了会,伸手按在男孩的脉搏上,确认男孩除了心搏较快,并没有任何异常以外,默默将他用过的针剂收进了口袋里。
看着男孩抓紧他的模样,就像平常他安静的跟在他姐姐身边的模样,黑泽阵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呵,小鬼。”
他伸手捏了捏小鬼面无表情的脸颊,对方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看上去就像一个任人摆布的玩物。
注意到男孩脸上的汗水,黑泽阵迟疑了一会,然后捏着袖口,小心翼翼的擦拭,动作轻柔到好像他再用点力,这个小鬼就会被他推倒在地。
考虑到这一点真的有可能发生,黑泽阵换了一个姿势,一手绕过男孩的后背,将男孩揽在臂弯里,一手继续着擦拭的动作。
少年的身躯算不上宽厚,但却替男孩遮挡住了大部分炎热的娇阳,那放在平常人身上的温暖的阳光,却好似要将男孩烤熟。
“喂,小鬼,你该回去睡觉了。”
时至今日,黑泽阵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都不知道这个男孩的名字叫什么,他的姐姐从未向自己介绍过他。
男孩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仿佛根本没有听见黑泽阵讲话,他总是低着头,看着他的手所抓住的位置。
黑泽阵想了想,他用双手轻轻捧起男孩的小脸,在男孩空洞的双眼前,一字一句的朝着他重复了一遍。
“小鬼,你该回去睡觉了。”
本以为男孩也许是聋子,听不见别人边的话,所以特意放慢了语速,甚至配上了睡觉的手部动作,但男孩依旧没有反应。
有些挫败的黑泽阵抿了抿嘴,又觉得自己有点蠢,明明千秋曾经和男孩说过话,男孩都会牢记于心,说明男孩是听的见声音的。
只是听不见除了姐姐以外的人的声音吗?
是心理问题吗?
黑泽阵看着再次低下头的男孩,又一次伸出手,只是这一次,他不是捧起男孩的脸,而是伸手将男孩揽到了怀里,动作僵硬的轻轻拍打的男孩的背部。
逐渐的,黑泽阵从拍打的动作,换成了轻轻抚摸,从后脑勺顺着后颈抚摸到背部,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安抚,也像是在哄睡。
很快黑泽阵就听到了男孩传来的阵阵均匀呼吸声,低头看去时,男孩已经闭上双眼,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浅浅睡下了。
黑泽阵单手抱着男孩,空出的手指滑过男孩脆弱的脖颈。
他不相信别人,也不相信千秋说的永远。
他只相信自己。
一个不可控的怪物随时可以挣脱束缚,在强者面前,所有的诺言都只是玩笑,想推翻随时都可以推翻。
而这是一个比自愿套上束缚的怪物更容易控制的怪物命脉,是能够将怪物永远锁在他身边的真正的束缚。
千秋是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无论是哪一个千秋。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黑泽阵凭借着他的实力成功获得了代号——琴酒,而千秋琳也顺利的从训练场毕业,以两年的经历彻底在组织里站稳了脚跟。
她不是组织的人,却在黑泽阵获得代号的那一天在酒馆里大放厥词,她为她自己取了一个代号——Triple Sec。
黑泽阵是在领养完小鬼,并顺手销毁掉千秋两姐弟在孤儿院里的记录,再将小鬼安置到他们的新家中时,才知道这则消息的。
千秋琳回到家时,黑泽阵就站在家门口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但很显然,已经在组织里嚣张了两年的女孩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危机有多深。
她大张着手臂,熊挂在少年身上,笑吟吟的庆祝着少年获得代号的喜事,她笑着紧紧抱住少年,有些喜极而泣了。
“阵哥,是琴酒啊,Qin,Qin,琴哥,你知道吗?我给我自己也取了一个代号,我是白橙皮酒,Triple Sec。”
“琴哥,你知道吗?Triple Sec和Qin调出来的酒叫「White Lady」是白色佳人的意思啊,怎么样,和我很搭吧。”
女孩在少年将她抱到客厅时松了手,她在她的新家中笑着转了个圈,白色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扬起优美的弧度。
“琴哥,我等这一天真的等了好久。”
琴酒觉得她有些醉了。
正巧这时二楼的门被打开,男孩站在楼梯口往下望,也许是听见了姐姐的声音,他缓缓走下楼。
在男孩出现在一楼时,女孩似有感应的转头看去,她眼眶中蓄含的名为喜悦的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女孩大步上前,将男孩抱在怀里,像是如获珍宝,她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好似今天是什么百年一遇的好日子。
琴酒看着这一幕,难得的没说指责的话。
那年,十七岁的琴酒,十岁的千秋。
构成了属于他们的新家。
其实写这个主要就是为了后面阿尔文和小崎的故事做铺垫啦~
总计是两万多字,原本是签约三合一福利的,现在拆成三份发表出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5章 番外篇:琴哥与千秋的过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