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季 第22章 我就是个坏人

庄烨越贴越近，极强的压迫感迎面而来，我只能不住地向后闪避，直到退无可退，后背抵在了冰凉的墙壁上为止。

庄烨还不肯放过我，他一只手撑在墙壁上，阻断了我唯一可能逃跑的路线。他就这样近在咫尺的观察着我，鼻息间的热气不断喷在我的脸上，我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毛孔，能够感受到他胸腔的每一下起伏。

这个距离……

太近了。

也太过危险。

脸瞬间不自觉地烧了起来，我有些紧张地盯着庄烨，唯恐他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举动，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庄烨该不会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吧？

他看到我这副样子，嘴角上翘，微微地笑着，眼睛里像是含有星光。

咕嘟——

我听到自己的喉咙发出不争气的咽口水声音。

庄烨的笑容更盛，他忽然抬起手，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向一旁闪开，眼神也变得惊恐起来。

“没出息。”庄烨笑着叹了口气，手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个爆栗，“你累了，早点休息吧。”他站起身，步履轻松地向卧室的方向走去，“你今晚住次卧，我帮你铺被子。”

我在沙发上反应了老半天，理智告诉我此刻最好离庄烨远一点儿，但听着他在卧室里窸窸窣窣的声响，我又实在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最终起身追了过去。

庄烨正将被子从柜子里搬出来。

看得出来，他的房子并不怎么招待客人。

我凑过去，也不说话，就在一旁抱着胳膊以绝对防守的姿态死死地盯着他打量。

他如果敢动，我抬腿就跑。

庄烨回头扫了我一眼，见我一副狗仔队的八卦嘴脸，没好气地开始赶人，“你要么就伸手帮忙，要么就出去坐着，别在这里碍我的事。”

我哪里肯走，仍旧步步紧跟，想要从庄烨平静无波的脸上发觉出些许端倪。

究竟是他隐藏的好，还是我看错了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庄烨将手中的被子扔在床上，神情颇为无奈地望着我，似乎不知道该拿我如何是好。

我一见他这样，立刻大着胆子凑近一些，“你真的不是……”

庄烨的眸子一暗。

我急忙惜命地闭上了嘴。

庄烨盯着我望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显得既无奈又烦恼，“余季，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啊？

干吗突然骂人。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脸上写着明晃晃的不爽。

庄烨并没有回避我的视线，他直直地望着我，过了许久才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以后离顾茜佳远点儿，她那套歪理邪说真的会把你教坏的。”

我也觉得刚刚自己的思想有些匪夷所思，居然会觉得庄烨是G。我干脆在床边坐下，向庄烨问道，“庄烨，你为什么要去健身？”

庄烨一脸黑人问号，“啊？你该不会……”他翻了个白眼，“为了打发时间，为了健康，为了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能抱得动你……”

他忽然把话题扯到我的身上，弄得我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喂，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平时又不在北京……”

“放心吧，我的取向绝对正常。”庄烨用十分无奈的语气向我保证。

“你喜欢什么人是你的自由，干吗告诉我？我又不是你的监护人，谁会为你乱操心？”我尴尬地挠了挠头，故意转移话题，“这个床垫很软哦，睡上去一定很舒服吧？”

“那你能起来了吗？我要铺床，你今晚还要不要睡觉？”庄烨一脸绝望地盯着我问。

最近失眠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好像自从回到北京后，唯一睡着的一夜，就是和庄烨争吵后在酒店的那晚。

我不想让知道庄烨知道这一切，于是只好故作轻松地催促他，“那你动作快一点儿，干点儿活拖拖拉拉的。”

庄烨咬牙切齿地瞪了我一眼。

我闪开站在一旁，看着庄烨有条不紊地铺着被子。闲来无事，我又开始三八起来，“庄烨，既然你取向正常，为什么这些年一直单身呀？你长得不错，身材也挺好，又很有钱，是多少女生眼里的最佳老公人选呀？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女友之类的话题……”

庄烨头也不回地说道，“为什么优秀的人就一定要有女友？”

额……

说的也对。

可是我就是好奇嘛。

我立即反驳道，“你一个人不觉得孤单吗？夜深人静的时候你不想有个人陪伴你吗？你以后不打算结婚了？”

庄烨停下手中的动作，他转过身，居然神情幽怨地望着我，“我当然觉得孤单，我也需要人陪伴，而且一定会跟自己喜欢的女生结婚。”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有些心慌。

庄烨……也会结婚的吧。

优秀的庄烨……

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如果有一天，庄烨牵着他心爱的女子走上了婚姻的礼堂，开始一段全新的旅程，作为他的好友，我一定会真心实意地祝福他。

可是那一刻，我也会彻底失去庄烨这个朋友吧？

他有了自己的家庭、心爱的妻子，将会还有可爱的宝宝。他再也不能全心全意地把重心放在我身上，关心我，包容我，保护我。想到这里，我居然有些失落和难过。

我不自在地别过脸，有些伤心地说，“那你记得请我喝喜酒。”

“放心吧，谁不来你都要来。”庄烨回答完，又开始弯腰整理被子。

我望着他忙碌的身影，迟疑了很久才答应了一句‘好’。

庄烨，我一定会来参加你的婚礼，无论那时我在哪里，我经历如何，我一定会亲自到场，把你交到另一个优秀到足以匹配你的女孩子手中。

我会真心实意地祝福你未来的人生——晴空万里，阳光随处可见。

庄烨整理完庄铺，慢悠悠地走到我身边，看似随意地问道，“这些年，你为什么一直单身？”

“我？”我指了指自己，失落地说道，“我跟你不一样，我已经过了想要被人爱的年纪了。更何况……谁会喜欢我呀。”

更何况，我的心病越来越严重，满脑子都是绝望又黑暗的念头。

这样的人，怎么配被人爱呢？

“那你打算怎样？孤独终老吗？”庄烨有些不满地挑了挑眉。

“嗯。”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其实刚到瑞典的最初，我就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不想再去爱了。

爱一个人太辛苦，何况自始至终我也没学会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就像杜涛。

和杜涛在一起时，我的确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面。那时的我，时常觉得自己漂浮在一个不受控制的空间里，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伴随着我的只有空洞洞的回声和自己的心跳。

我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遗弃了，找不到出口，也没有希望。

这个时候，杜涛刚好出现。为了证明自己被需要，我鼓足了勇气去追求他。我就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无论杜涛如何拒绝，我总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迎难直上。

与其说我在和杜涛较劲儿，不如说我在和自己较劲。

杜涛当时是很多女生的目标，他优秀得像是一个发光体，吸引着无数人想要飞蛾扑火。

我也是其中之一。

后来我时常觉得对不起杜涛。

他曾经在校园的路灯下质问我到底有多喜欢他，而我居然完全答不上来。

他怒气冲冲地甩手而去，把我一个人丢弃在原地。

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温和的杜涛生那样大的气。

回寝室的路上我一直在扪心自问。我有多喜欢杜涛？甚至是……我喜欢杜涛吗？

我就像一个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小孩子，别人都喜欢的东西我也要争一争，而且还必须要得到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的价值。

存在的价值。

我也是被人需要的，而且还是大家都喜欢都认可的人。

如今想想，杜涛何其不幸。

所以后来他和我分手，选择与乔莹在一起，我无论如何都恨不起他来。每当他自然地站在楼下静静等待乔莹时，我都会先羞愧地避开脸。

他是那样高傲的人，却成为了我证明自己的存在。他想要狠狠地羞辱我，这是人之常情。

我说不出他一个错字。

因为最开始就是我的错。是我招惹了杜涛，而我又不能负责。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最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人。

也难怪杜涛会说，“余季，你真的太坏了。”

是啊，我就是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