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犀GL 第9章 回忆—KTV

夜半急雨拍窗，却无惊雷。雨滴挟裹着夏日的余温，渐渐浸润出秋天的气息。

林桸方才换好工作服，韩昊便瞧见她眼底的黑眼圈，整个人萎靡不振，连走路都显得颇为吃力……

“小林子，才一天不见，你该不会是因为太想哥了，晚上才睡不着吧？”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推了推眼镜。

林桸对他话中的调侃视若无睹，耐心地解释道：“别说了，我也不晓得是因为吃太辣了，还是昨晚变天，没换厚被子，肚子着了凉。我从今天早晨开始就不停地拉肚子……都跑了五次厕所了，拉得我腿都软了……”

“哟，瞧你那副肾亏的模样，我还当你休息日是去干坏事了呢！”

林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张嘴便胡诌，在这里胡言乱语，要是被某人听见可得误会了。

二人步出店外，抽上一根工作前的烟。

“今天总算能一起回家了吧？”

“讲明白些，我们不过是顺路而已，各自回家，各自找妈！”

“这不是差不多的意思嘛？不都是下班一起回家吗？”韩昊不满地嘟囔着。

晚餐时分，林桸都不敢进食，只能饮水果腹，店里是蹲式厕位，唯恐进去了便难以出来……

“林桸，到收银台这边来。”头顶的音箱中传出女人的声音，清脆且不容置喙。

“什么事？”

“把这个吃了。”

林桸一瞧，竟是肠炎宁胶囊，刚打算开口婉拒，抬头便望见她板着脸对着电脑。

当她的面服下了药，趁着周边无人，林桸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开口道：“没事，明天就好了，别担心！”

“别多想，我就是怕你请假罢了。”

林桸嘴上哦了一声，心里嘀咕，这人说两句中听的话就这么难吗？

刚走两步又转回身来。

“明天你是早班吗？我陪你回家。”

叶萱宜翻开班表，面无表情地将中班改成早班，朝着电脑屏幕后的人点了点头。

下班回家途中，哪怕林桸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韩昊仍然天南地北地侃侃而谈。

终于行至一个分叉路口，二人道别过后，林桸望着男人吹着口哨渐行渐远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敢掏出手机，“你怎么还没到家？！”

林桸眉眼间漾起笑意，打字回复：“马上到家，韩昊太聒噪啦！”

对方迅速给出回复：“你若是不喜欢，大可直接拒绝！”

“我记得某人先前讲过，我理应多与同事相处交流，进而成为朋友，对吧？！”

对方未再回应，林桸索性胡诌起来：“哎，真不知日后谁会那般幸运，成为他的妻子呢！”

“怎么？你渴望拥有这种‘好运’？！”

“抱歉，我对男人毫无兴趣！”

原本打好的文字逐一被删除，改为“任何人都有可能，唯独我除外！”

“再加上我……”

接下来的日子，仅有的变化便是会先送她回家，接着自己再返程，晚班除外。

叶萱宜认为太晚了，身为一个女生会存在安全隐患，况且待林桸送完她后再回家，公交都停运了。

林桸察觉到似乎有某些事物产生了变化，直至某天听闻韩昊发牢骚，称不再与他同班，这才骤然想起了些什么。

冲入仓库关上门，门后是不久前刚贴上的崭新纸片，最上方印着“班表”二字。

逐一对照，发现自己几乎和她同班，却与韩昊大部分时间都错开了。

她这算是“滥用职权”吗？林桸有些无奈。

十一月的江城，凉意在空气中逐渐弥漫开来，逐渐浓烈。街角处泛黄的树叶旋落，飘零满地。

月上树梢，林桸打了个呵欠，刚下班，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被后面冲过来人一把揽过脖子，林桸一个踉跄，差点没跪下去…

“你又不等我一起走！”

“嘿，这不是在边走边等吗，喏，给。”林桸推开韩昊，掏出香烟递了一根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根。

刚把烟放进口袋，手机就响了，幸好推开了韩昊，再晚一点他就会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叶萱宜。

“你在哪？”

电话那头音乐声很大，很嘈杂。

“你在哪？”林桸未答反问。

担心自己这边太过安静会被韩昊察觉，林桸捂住话筒，又向后退了两步。

“好乐迪308。”说完电话就断了。

林桸想了想地址，又退了两步，对韩昊说“我不跟你一起走了啊…刚有个朋友叫我去宵夜！”说完赶紧溜。

“你个重色忘友的家伙答应我的宵夜每次都放鸽子！”韩昊气得把烟丢到地上狠狠踩了两脚。

推开包厢门，就看到茶几上有十几听啤酒。灯光太暗，还没来得及看清喝了多少，就被叶萱宜拉着坐下。啪的开了一听啤酒送到嘴边。

“来陪我喝！”咬字很重，半酣状态。

“你一个人？”林桸接过啤酒喝了一口。叶萱宜没有回话，开始唱歌。

“沿途红灯再红，无人可挡我路，望着是万马千军都直冲，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

“若你我可抱着睡，连命也甘心短几岁，谁能及我将性命也豁出去。”

“由这一分钟开始计起，春风秋雨间，限我对你以半年时间，慢慢的心淡。”

“写封信来留住大志，写封信来提示自己，写得低，是心中很多似诗的细碎。”

林桸感到惊奇，叶萱宜居然会如此多的粤语歌，而且听起来娴熟标准。一连唱了四五首，终于，叶萱宜放下话筒喝了一口啤酒。

包厢里面灯光闪烁，长发从两边垂下，看不清神态，肩膀似乎有些抖动。

音乐伴奏还在继续，林桸等了半响走到点歌前打开原唱，声嘶力竭的情歌从音响里面倾泻出来。

林桸揽过她，把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从一开始的小声呜咽，到后来的涕泗滂沱，林桸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头发。

“放心吧，我一直都在呢！”

“都过去了，别怕，我陪着你。”

“明天醒来，一切都好起来了！”

“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喝酒、唱歌。”

“地狱也闯？”人被拥在怀里，声音有点闷闷的，林桸一开始没听清，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哪怕是地狱！我也陪你！”

“谁要你陪了！”怀里的人一把推开林桸，胡乱抹了把脸。

林桸嘴角弯了弯，递过纸巾。

“来，喝酒。”林桸借机拿酒又靠了过来，“以后你心情不好，我随叫随到！”

“谁心情不好了？是这些歌太感伤了好吧！”

林桸嘴角更弯了，“那我唱点别的歌让你不这么伤感啰！”

一首将京剧昆曲优美唱腔、西式R&B唱腔和Rap巧妙融合的流行混搭歌曲，只一遍林桸就爱上这种古典的《在梅边》。

歌曲最后一段rap时长约为37秒，林桸很是下了一番功夫，才勉强能在这段时间里“清晰地”唱出了260个字…

“啧啧啧，看不出来呀，小鬼，你还会说唱啊！”看着快速滚动的歌词，叶萱宜心里着实有些诧异，嘴上也调侃起她来。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林桸自得的冲她挑挑眉。

“那你再来一个！”

林桸无奈的转头望向起哄的人，在叶萱宜略带期待的目光之下，重新拿起麦。

“你想开宝马我和我的toyota，是否让你尴尬，你最爱卡拉我对戴蒙有看法，你说我是傻瓜。”（方大同——够不够）

“哈哈哈！”看着林桸浮夸搞怪的表情搭配上轻松诙谐的R&B曲风，叶萱宜终究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想谁嫁给你啊！还toyota，小朋友，你有驾照吗？！”

“急什么，该有的总会有的！”林桸喝了一口啤酒，眼眸暗了暗。

江城的秋天转瞬即逝，仿佛只是眨眼的工夫，众人就都纷纷换上了厚衣棉服。朔风凛凛，侵肌裂骨，路途中的人们常常被吹得满脸通红。

林桸买了一条灰色的围脖，她喜欢将整张脸往里一缩，只露出一双眼睛。头发逐渐变长，快到耳旁的刘海也在风中肆意乱舞着，工作的时候则被半扎了起来。

清晨六点不到，天色尚且朦朦胧胧地泛着微光。两人哈欠连连，脸上挂着显眼的黑眼圈，从KTV里走了出来。

此刻温差巨大，叶萱宜不禁打了个寒颤。林桸见状，摘下围脖套在她头上。

“不用了，你自己围着吧！”叶萱宜正想取下，林桸连忙说：“带着吧，我的东西不显眼，没人会注意的。”

叶萱宜思考片刻，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而且确实有些冷。她用力吸了吸围脖，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却给她带来一种莫名的安心。

好不容易撑到晚班来交班，还有两个小时就能下班了，林桸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包厢里暖气充足，但仍旧担心她会着凉。沙发太窄，厚棉服不停滑落，一晚上都在不停地给她盖衣服……

韩昊站在林桸身后，一脸哀怨，慢悠悠的开口：“昨天晚上被哪个小妖精勾引跑了？！一晚上没回去！”

“韩昊！你知不知道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林桸一个激灵，所有的困意都跑走了，“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去？”

“瞧你那张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脸，而且你还是穿的昨天的衣服。”韩昊还凑近闻了闻，“有酒味、烟味…你昨天晚上去包夜了？老实交代！”

“……你当服务员真的是浪费了！等我有钱了投资你开一家私人侦探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