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余乔意没有说。
他的吻也没有落下来。
孟小心“噗咚噗咚”着心跳,眼一闭自己把脚踮踮,主动吻了上去。
被触碰到的男人的唇明显一震。他凝滞了半刻,最终却没有选择后退,回应她。
他上下两瓣唇张开,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呼出来,仿佛难以察觉的轻叹。
然后,就是无尽的热烈。
孟小心最后透不过气,她仿佛害怕似的,飞快地跑过了安检。门没有响,她顺利过关。
隔着栏杆,又好像隔了什么在两人心里,孟小心还捏着纸条,只能握着拳头朝余乔意挥手。
他愣着,抬起手向她挥了挥,回应她。等孟小心快转头了,余乔意突然大喊,引得四周登机的旅客都纷纷侧目。
“小心,以后常联系!”余乔意的声音几乎大得是吼了。
她边走边回头,狠狠地点下巴,答应余乔意。
她也会打电话给他的,他们是相爱的人,他们要常联系。
飞机从北京飞往W市也用了几个小时,但是和从希腊飞回来,已经算是很短了。
就好像一晃眼就到家了。
机场离市区,离孟小心家里很远。但她又舍不得打的士,等了一刻多钟的机场大巴,晃晃悠悠到了家。
孟小心家还是老城区七八十年代建的那种三层老房子,也许过不了几年就会被拆迁。
她家住二楼,孟妈妈一直夸好,说地上不潮,顶上不晒,好极了。
敲门:“爸,妈——”
她敲了半天,没人。
孟爸孟妈都是过了年龄就退休了,大白的天不在家,只怕又是去哪个阿姨叔叔家打麻将去了。孟小心也没多想,自己翻了钥匙出来,插到锁里开门进去了。
拖着箱子“轱辘轱辘”地响,到了自己房间。许久没有睡这张床,竟有些许陌生的气味了。
她把箱子放了,先把没来得及洗的衣服都拣出来,拿盆子泡了。才把给亲戚朋友们带的礼物小心翼翼拿出来,分成一堆一堆,这堆是给爸爸带的,这堆是给妈妈,这堆是舅妈,这堆是梁光阴……
她一边清一边笑,好有成就感。
手僵了下,笑也僵了下,过了会,竟“呵呵”的出了声。
她还要告诉他们,跟他们说:自己这趟旅行,不小心找到了心爱的人。
这一想法生起来,就迫不及待想跟她们分享。孟小心就把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暂且放了,抽出抽屉拿了自己的手机。
开机,等了一会,打算第一个拨孟爸的电话号码。
可是自己拿着手机又滞了下,转而把纸上余乔意写给她的电话号码存了进去。
想了会,给署名的是:老公。
又把这个号码设了快捷拨号,又打电话给电话公司,打算设成亲情号码——亲情号码以后煲电话粥才便宜。
可是刚拨着孟小心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她看着亮起的屏幕上,写着一串熟悉的手机号码,来电显示是梁光阴。
跟光阴先分享了喜悦,也好。
她笑着就按了接听,将手机拿到右耳边:“喂,光阴啊,我跟你说……”
“你跑到哪里去了?!”电话那头梁光阴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又满满的是愤怒。孟小心都仿佛能感觉梁光阴的怒气从听筒里喷了出来。
孟小心脑子里都是疑惑,依旧温柔地笑着问闺蜜:“怎么了?”
电话那头声一沉:“我在W市。”
“你怎么跑到我们这来了?”孟小心的心也莫名沉了一下:“怎么不来我家里?我已经回家了。”
“你什么时候回的?”
“刚刚。”
“你还知道回家啊——”电话那头梁光阴是毫不掩饰的咬牙切齿,继而噼里啪啦,似吼似斥般数落了起来:“孟小心,你爸上周心肌梗死,重症病房待了五天。在医院里抢救过来,刚做了搭桥手术你知不知道?”
孟小心脑袋里一阵懵,茫然又浑浑噩噩,血液几乎不能流动了,耳边也是嗡嗡嗡的声音。她早已忘记了回答,只能听见梁光阴越来越大的斥责声,在这一片嗡嗡声中格外响亮:“孟小心,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先要你玩十天你还跟我说省钱,只玩五天,五天后你回来了吗?先开始还跟我网上联系下……后来就跟失踪了一样,你妈妈都急死了。你就不怕叔叔他没抢救过来……”
“我爸爸现在在哪个医院?”她打断梁光阴。
电话那头的梁光阴瞬间闭嘴:孟小心一贯好脾气,自己认识她数年了,几乎没有听过这么冷的口气。
“在人民医院。”
“几号房?”
“心外科九病房。”
“嘟——嘟——”梁光阴再听,电话那头是一片忙音,孟小心已经挂了。
她二十分钟后出现在了梁光阴面前。
是打的士来的。
“快进去。”梁光阴站在病房门外说。
孟小心冲她感激地点点头,二话不说进去了。
“爸睡了?”孟爸爸闭着眼睛,手上还吊着针。孟妈妈守在病床前。
孟妈看见孟小心,忍不住眼眶就有些模糊,嘴也嚅了嚅,方才能说话:“小心,回来了啊。”
“嗯。”她走过来:“爸怎么样了?”
“刚才你舅舅舅妈过来看了一趟,你爸聊得有些累了,所以等她们走了就睡着休息会。”孟妈妈抓起女儿的手,心里再难受也不说,只是把孟小心的手背反复摩挲。
话题刻意转到高兴的事情:“小心,西班牙好玩吗?”
如果是回到家里,孟妈打着麻将问自己,孟小心一定会说:好玩,她不仅去了西班牙,还去了意大利,还去了希腊。
但是现在是在医院,到处是惨白的病房,和刚做完手术,从此心脏里就搭了三根桥的,脸色惨白的孟爸。
孟小心她根本回答不出来,满心都是内疚和悔恨。过了一会时间,才低着头,有勇气承认:“妈,对不起,我玩忘形了,更对不起我爸。”
她说着竟掉下眼泪来。
孟妈妈望着女儿,还不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和你爸爸都算着,你是玩忘形了。”她瞧着女儿,竟没有一点点责备的意思,反倒说:“我和你爸爸想着让你游玩为主,本来我们商量着最好在你回来前出院,免得你担心。”
孟小心站得很近,孟妈妈又重新抓起了女儿的手:“你要是玩得开心,我们两个也跟着开心。”她又把目光转向病床上沉睡的孟爸:“你爸爸其实比我更能忍,记得你以前签了S市的工作,有一天半夜你爸爸就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说,丫头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身边,要是以后去了那么远,真舍不得。”
孟妈妈说得很平静很淡然,孟小心的眼睛却似放了洪闸般禁不住地流。
“你去S市的第一个月,我和你爸爸简直想得难受,天天都恨不得去看你,我实在想得不行了,都哭了。你爸爸就安慰我……”
听着母亲的叙述,孟小心心潮翻滚:她知道天下父母都是爱子女的,却没有想到爸爸妈妈这么爱她。
要知道,当她工作后的第一个小假期,从S市坐火车回来的时候,出站瞧见的,是一起到火车站接她的爸爸妈妈。
当时孟小心很受宠若惊,说:“爸妈你们都来了啊。”
孟爸却是顺手提起女儿的行李箱,很随意的说了一句:“你李叔回乡了,梅伯伯今天亲戚家结婚,要去吃酒。缺着角,凑不成一桌。”
那时候她真是傻傻的以为,爸妈都来接自己,是因为真的没有麻将打。
“小心,回来了啊。”病床上的孟爸爸醒了,他努力打起精神,给女儿报以一个微笑。
这才是真正宠溺一个人的微笑。
他想伸手抚摸一下女儿,可是打着吊瓶,动不了。
“嗯,回来了。”孟小心在父亲面前,声音越说越小:“爸……”
“放心,你爸没事。”女儿还没有说完,孟爸就给她打包票。
只是声音还是听得出来虚弱的。
她低着头,眼皮盖着,也盖着眼泪不流出来,欢笑道:“我给你们都带了好多礼物。”
“给你舅舅舅妈,伯父伯母他们也带了吗?”
“都带了。”
“光阴这丫头照顾了我们很久,很细心,我叫她就住在我们家。你给她带礼物了吗?”
“带了。”
“带得多吗?”
“多。”
孟爸赞许地点了点头,方才说:“西班牙好玩吗?”
“好玩。”孟小心很克制了,却还是哽咽不成声。
“好玩就好,爸爸身体好了,叫我女儿带着,也去玩一趟。”
“也带着我。”孟妈妈看老公女儿有说有笑,自己也不知不觉展眉开心。
孟爸爸却横了孟妈妈一眼,故意逗她:“不带你。”说着目光朝着孟小心,却是冲着孟妈说:“你妈啊,出去保证又要管这管那,大囔小叫,不自在。”
“呵。”孟小心跟着轻笑。
谁也不提孟爸心脏搭了桥,只怕是以后都最好不要坐飞机。
一家三口再聊到乐融融,真忘了他们还在医院的住院部。
仿佛是在家里,分礼物,说见闻,吃饭,孟爸爸高兴了,还会喝点小酒。
酒酣微醉,便喊着今天不打麻将了,三口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孟爸,孟妈,孟小心都是笑意。
门外头的梁光阴偷偷看着,脸上也不知不觉泛起了笑意:看来自己要先回家了。
她准备问孟小心的那些话,只能留到以后再问了。
真是怕忍不住啊……
忍一忍啦,男女主最多不过三章,就会再见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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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