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信夏风 第57章 你耳朵还是好红

姜信应下来的事情，自然要好好践行。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本周天中午放小假的时候，去许晴风家里练习。

周天中午放学之后，姜信去音乐教室跟乐队排练了，许晴风就待在教室写作业，等他回来。

以往周末这个时间点，许晴风已经在家里吃上了饭，但今天他提前跟许知遥打了声招呼，中午要晚点儿回去，让她把饭给他们留着。

一轮小练写完，他看了下墙上挂钟，放学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他估摸着姜信这个时候应该快结束排练了，收拾好东西，打算过去找他。

姜信他们乐队平时排练都在音乐教室，到了那边走廊，远远地，就听到自内里传出的合奏声。

他透过窗户看过去。

姜信正认真低头拨弦，和其他人默契地合作。

正在排练中的乐队众人发现外头站了个人，看到了阳台方向、背对他们站着的许晴风。

又一轮和声结束，今天的排练也告一段落。

尚梓羿摘掉耳返，指着阳台外的背影，笑着问袁姝和他们乐队另外一个女生：“说说，这你们谁的男朋友？还专门过来接你们了？”

另一位女生瞅着外头的背影，笑着答：“我男朋友背影要是有这么好看，我也不至于天天催他减肥。”

袁姝摆手：“莫乱说。学成两年，归来仍是寡王。”

“那外头那兄弟是在等谁？”

“等我的。”

姜信回。将吉他包往身上一背。

“你朋友吗？姜信？”袁姝看外头那背影动了动。

接着，背影感觉到教室的音乐声停了，转过身来，透过窗户向里面望了一眼。

许晴风一转身，目光和姜信正对上。

里面的其余人也看到了许晴风的脸。

“我靠，颜霸啊。”袁姝身旁的女生忍不住赞了一嘴。

袁姝却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等等，那兄弟，不是上次姜信cp视频里跳舞的那人吗？

哦，她又想起来了，上次奶茶店里跟姜信一起过来的，也是他。

姜信朝着大家道了一声“再见”之后，就出了教室门。

以袁姝的角度看过去。

姜信出了教室之后，两人面对面短暂地说了几句什么。

接着，那个少年就搭上了姜信的肩，随他一同离开了。

“人都走了，还在瞅外头啊？”旁边姐妹伸出手，在她眼前招了招。

袁姝这才回过神来，理直气壮：“沉溺于美好事物，有错吗？”

“哦哟，难道，那人已经入你法眼？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没有，单纯欣赏而已。”袁姝双手飞快插进兜里。

“是吗？我不信。”

“还是要相信。”袁姝乐呵呵地说。

她转念一想。

对方跟姜信走得还挺近。

是嘛，他跟姜信是朋友的话，就意味着，他跟姜信经常往来。

没准以后，也还有机会再碰到他。

-

“信信，你把吉他带回去干嘛？”

夏日的街道，自行车后座，许晴风双手抱着姜信的吉他包，迎着风问他。

“你不是说，让我今天教你唱歌吗？”

“要用到吉他伴奏吗？”他记得原曲好像是钢琴伴奏。

“不是，可以帮助练习，找准节奏和音感。”

“好的，遵命！”

许晴风牢牢地抱着他的东西，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干。

两人一起回了家，保温锅里温着菜和饭。许知遥已经去了店里，他们快速解决完午饭，休整了一会儿就开始了训练。

许晴风房间里。

“要想把音调唱得高一些，发声时，一定要打开嗓子。”

两人坐在房间的软毯上，姜信一边讲解，一边在网上寻找专业的唱歌教程视频。

找到之后，他把手机还给许晴风：“你先看一遍，这个视频里详细讲了如何开嗓。”

“好的。”

许晴风双腿盘起，一手托着腮，认认真真地看。

许晴风看完之后，按照视频里说的，站了起来，双手叉腰，面朝墙壁，发出几声“啊”。

“站直双眼，平视前方。”姜信也随他站了起来，一边帮他纠正一些动作，“还有，其实可以单手停在丹田位置，发声时注意感受里面的气息。”

姜信握住他的手，按向他腹上丹田时，许晴风笑着猫了下腰：“按丹田？……这动作，感觉怪怪的……”

姜信：？

“咳，没什么，好了，我们继续吧。”

“腹部发声，口腔张开，发出啊。”

“啊——”

“对，气息稳一点，坚持长一点。”

“啊——”

“好的，接下来把音调提高一点。”

“啊～～～”

“……”

这下是真的怪怪的。

练了一会儿，感觉变化不是很明显，姜信决定换一个方式，坐下来，将吉他从包里取出。

“现在，我们来练习如何变调。”姜信准备好，问他，“你会唱小星星吗？”

“会！”

“那现在，根据我弹的音调，你唱出相应的调。”

“OK。”

首先是原曲基础上的降调。

姜信弹奏，许晴风音调随之降低，很容易就唱了出来。

接着，姜信开始升到这首歌的正常调。

许晴风还是很容易就唱出来了。

接着，曲调再度往上升时，许晴风唱了几个字，刚唱到“亮”就唱不上去了，还咳了几声。

“好难啊咳咳咳……唱不上去了……我果然没什么唱歌天赋……”

姜信听着听着却发现了问题。

他突然意识到，不是许晴风发声的问题，是音域的问题。

不同的人音域也不相同，有一些歌唱家天赋绝佳，音域广阔，而有一部分人不具备那样的天赋，后天不论再如何努力，音域都很难再突破。

姜信回忆起排练时，许晴风在**部分唱出的歌曲。

那首歌是根据一曲名作填的词，借用了原曲的旋律，歌曲本身也有一点难度。

“不是你唱的问题，是选曲的问题。”姜信笃定说，“这首歌可以换一下曲子，不用原本的曲。”

“不用原本的那个，该怎么唱？”

“我重新谱曲，录一个demo，你到时候只需跟着唱就好。”

“好好好，这样可就太好了！”许晴风开心到拍手。终于不用苦哈哈吼了。

-

午后的风拂动纱帘。

玻璃窗映着澄蓝的天空。

姜信看了几遍原歌词，开始构思新的伴奏。

吉他声起。

他开始以全新的旋律唱：

“火焰化作灰烬，是那年冬日的雪

纸张纷飞跌落，如折断双翅的蝶

而你啊，踏入我残缺的世界

如太阳，如神明，奔我而来”

……

手机录音正录制着悠然的旋律与歌声，时间一秒一秒地递进。

许晴风双手托着腮，专注地聆听着姜信一字一句的弹唱。

录完之后，直到姜信说了一声“好了”，他才按下停止键。

许晴风期待听到成品，迅速把手机音量调高，开始回放。

姜信朝着他坐近了一点，两人一同倾听着demo。

录音里，姜信的歌声澄澈而干净，似静水，和着舒和的吉他曲，在一词一句中缓缓诉说着感情。

“好听啊。”

许晴风听完之后，满含赞颂：“像私人定制的专辑。”

“这是属于你的，私人定制。”姜信顺他所言，温声回。

“私人定制？……”

许晴风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开，因着这句话，情不自禁地看向姜信。

姜信也正凝视着他。

“对，私人定制。”

姜信重复。

“……”

许晴风一时忘了该作何言。

因为，在姜信此刻的神情中，他读出了一种近乎诚挚的情感。

这种诚挚，不仅仅来自他方才的言语，还有姜信在说这句话、面对着自己时，他再度感受到了他一如既往的“真”。

姜信对在乎的人，对在乎的事，好像一直都怀有这样的情感。

透过他坦然的眼睛，就完全能够读懂一切。

以往相处不深时，他总是以为姜信不近人情，对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漠不关心。

后来，在不断的相处和共事中，他对他的印象逐渐改观。

姜信会笑。

会有情绪波动。

会外露情绪，也会表达关心。

姜信不冷。

以前有过错误的判断，是因为当时的自己没有与他走得更近。当时，他仅仅通过一些表面，就断定了他的特质。

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这是完全不对的。

姜信很好。

-

“很好听……我会一直珍藏在手机里。谢谢你啊信信。”

许晴风和他对视，展颜一笑。他好好坐正，开始认真听姜信录的曲子，一遍一遍。

他一边倾听，一边跟着清唱。

姜信就坐在他的旁边，专注地聆听，偶尔会为他纠正一些细节上的错误。

曲子不长，所以许晴风很快就学会了。

“信信，我会唱了。”

许晴风记住了所有的曲调，开心地宣布。

“我们来过一遍。”

“好的。”

姜信扶起吉他，温柔的曲调自他的指端流泻而出。

前奏响过，许晴风开始唱：

……

“而你啊，踏入我残缺的世界

如太阳，如神明，奔我而来

……

去寻觅吧，去寻觅

你要谱写以爱为名的心之乐章”

……

一曲唱完。

许晴风马上问姜信：“怎么样？”

姜信指端自弦上收回：“很好听。”

接着又说：“也可以录成私人专辑。”

“那好啊，我这就把它录下来。”许晴风打开手机录音模式，点击开始之后，不再出声，对姜信比了一个手势。

姜信会意，开始弹奏。

旋律再起。

房间里乐声流淌，生发成鲜活的藤蔓，长于这悠长的夏日午后。

-

许晴风认真地唱完，直到最后一个尾音收束，吉他弹奏声音停止，他才按下了录音停止键。

接着他把手机拿起来，声音调小了一些，靠近姜信，和他一起听声音。

“声音怎么调那么小？”姜信问。

“第一次听自己唱歌……感觉有点羞耻。”他把音量向下拉了好几个度，接着播放。

姜信凑过去，侧耳贴近许晴风手机的另一侧。

他们的距离突然就拉得很近。

近到姜信能清楚地看到许晴风扑闪着的睫毛、唇廓因为逆光散发的柔光，甚至于，润泽的唇上细微的纹路。

太近了。

可是许晴风恍若不觉，专心地听着手机里的录音。

许是因为唱了太久的歌，姜信感到喉间有点发干。

他下意识地将距离拉开了一点，但他发现，一旦与许晴风隔得稍微远一些，他就听不到录音了。

于是他又无声地将头靠了过去。

“听起来，没有你唱的版本好听。”许晴风迅速退出了自己的录音，接着又点开了姜信的音频，认真地听他的，说：“听你唱歌才是一种享受。”

“会不会是因为，你的音量调太小了。”

“应该不是吧？”

“那你可以试试调一下我的，验证一下。”

“好啊。”

许晴风就把姜信歌曲的音量调小了，两人凑近，聆听。

许晴风垂着眼睫，认真辨别着姜信demo前后的区别。

姜信靠近他，开始专注地分辨前后有无差距。

许晴风听的时候感觉，手机音量低下去之后，姜信歌曲的感染力不降反增。

“好像没有唉，信信，我感觉你的歌音量调小之后，反而更——”

他把手机侧开，歪头对姜信说。

却兀然感觉，姜信的脸庞离他好近。

姜信目光倏然间就对上了许晴风的。

许晴风这才意识到，他们的距离原来那么近。

刚才也是这么近。

仅仅只是一部手机的距离。当时的他，却全然不知。

如果再靠近一点，他仿佛就能感受到，来自姜信唇间的呼吸。

“反而更什么？”

姜信似乎没有关注到手机突然撤开，目光望进许晴风眼眸。

他在等许晴风说出尚未说完的话。

……

许晴风在姜信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姜信分明的眼睫、双眼皮的褶皱、立挺俊致的眉骨。

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注视过姜信。

因为这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近。

“也更……”

许晴风倾吐，喉结微滑了一下：“……吸引人了。”

“我听听。”

姜信突然倾身，去拿他的手机。

许晴风撒了谎，其实他想说的是，“更有感染力”，然而反应还是优先于语言表达，他说出的话，变成了言不由衷的评价。

姜信倾身过来拿手机时，他心虚地准备将手机往后藏：“真的，真的超级超级吸——

“引”字都没有来得及说，许晴风妄图背在身后的手却被姜信拦截住。

姜信探手在他身侧，直接连机带手地，握住了。

“我听听。”

“……”

姜信的手直接握了过来，带着他的手伸到自己面前。动作坚决，不容犹豫。

许晴风一时间竟忘了抽手，任由着姜信握住自己的手、抬起、凑近耳畔倾听。

姜信掌心的热意，此刻完完全全地包裹了他的手。

绯热的感觉，自手间，蔓延到脖颈和脸颊。

而姜信却垂眸坐在他近前，侧脸贴着他的手机。

连同他的指节。

姜信听得专注投入。

许晴风却僵坐着，一动不动。

直到感觉姜信快要听完，稍稍松了些手，他迅速地慌张将手抽离出来，手机音量调大，塞到姜信手里：“音量我调大了……你继续听，我去接点水喝……”

说完，许晴风匆匆出了房间。

姜信握住手机，感到手机壳背面有点发烫，抬眼望向许晴风。

却在许晴风合上门的那一刻，发现了他泛着红泽的脖颈和耳朵，关门的动作也有种慌急和焦躁。

他是中暑了吗？

-

许晴风冲到饮水机前，先接了一大杯水咕噜噜灌。

感到周身的灼热还没有消退，他又灌了一杯，喝完之后，原地站了一会儿。

他伸出被姜信握过的手，五指微微张合。

就这么盯着看了一会儿，等冷水将周身的热意驱退。

感觉到稍稍平复一些，他才接了水，回自己房间。

房门推开的那一刻。

姜信坐在毯子上，抬眼看着他说：“我听完了。”

“哦……好的，喝点水吧。”

他把水递过去，若无其事地坐到了他旁边，抿着杯沿继续喝水。

虽然刚才已经喝了几大杯，但并不影响他继续借此佯装镇定。

却听姜信对他说：

“你耳朵和脖子，还是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