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只为混吃等死 第2章 何为喜欢

从院子里打了水过来，完全不在意屋里还有第二个人，哪怕是这大冷天的，也是洗了一个冷水澡，头发干不了，匆匆的擦了擦。半干不干的就扎了起来，就离开了房间。

床上的苏儿爬起来开始收拾她洗澡的战场。

“儿子白霜，见过爹爹。”

“女儿白梦，女儿白楚，见过爹爹。”

对这四个儿女，白冰很是惦记，如今看着，情绪也很激动。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眼里都红了眼眶。虽然没有眼泪，可是那喜悦的表情，激动的眼神，全都骗不了人。

“好，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好啊，过来爹爹看看。”

白冰不愧对皇上，不愧对百姓，不愧对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孩子。这么大了，可是他都没有见过几次。

“爹爹给你们每个人都有礼物，吃完饭，让管家给你们送过去。”

“是，谢谢爹爹。”

白琏姗姗来迟，进门抱歉道

“父亲，女儿白琏见过父亲。”

“琏儿，你这衣服……………？”

白冰没太在意女儿的迟到，第一时间发现了人的破旧衣服。

真的，白霜，白梦，白楚，都是精致非常，白白嫩嫩的。

衣服也是光线靓丽的，就是头上，手上的首饰也都不少，可是这孩子，和其他的人，站一块，就真的差距太大了。

别说相貌差异，就是衣服，怎么看，都像是穿了许久。

从白琏出来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不对了，也想起来了，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她没安排人，给她送东西。

白琏语气很平静，不冷，但是也不热络“父亲，女儿只是贪睡，起晚了，拿错了衣服，所以匆匆过来，没有准备，是女儿失礼了。”

白冰释然一笑，“一家人，有什么失礼的，你回去把这些旧的，都扔了，以后就不会拿错了，让管家给你拿银子，出去买几身好的。”

“谢谢父亲，父亲在外辛苦多年，还是早点用饭吧。”

“好，”

白琏来之前，白冰已经和其它三人聊了许久了，所以哪怕白琏已经很努力赶时间，可是她还是迟到了。

这次之后，白琏没有再见过白冰，她每天就在自己屋里，也不出去，也不会打听消息，说白了，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了。

那天吃过饭后，将军夫人就安排了人给她送过来了家具，被褥，衣服，看到这些东西，她只是觉得讽刺。

两个月后，管家过来找到白琏，理由是，将军找。

白冰在书房里面，看着这一板一眼的小女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思。

同样都是他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才是他的嫡女，这么多年，竟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让他情何以堪？

“父亲，管家说您找我？”

“琏儿，可识字？”

“不识，”

“爹爹教琏儿，琏儿可愿意？”

“不用麻烦爹爹了，女儿性子备懒，不想学习。”

“琏儿，那你可有喜欢的东西，爹爹送你可好？”

“何为喜欢？”

白冰：……………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这么说话，白冰还是认真的答到

“比如爹爹的这只笔。爹爹喜欢，因为它的做工，材料，都是极好，用着顺手。比如这宣纸，薄而不透，又不会渲染开来。比如自己喜欢的味道，所以喜欢的食物。漂亮衣服，鞋子，首饰，自己看见，想要，即为喜欢。”

“父亲，我不懂您所说的做工，材料，薄而不透，不会渲染，也不知有多少味道，有多少食物，我想要每天都有馒头吃，想要每天都可睡到自然醒，可算是喜欢？”

白冰活了一辈子，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可是第一次哑口无言，想要每天都有馒头吃？想要每天睡到自然醒。这是喜欢吗？是吗？这是他振国大将军的女儿的想要，多么可悲？

可是这个女儿的目光那么纯净，干净到他一句道歉都说不出口，可是面对没有等到自己的答案，所以目光中染上了疑问，白冰只能捏紧了自己的手。道

“算，以后你可以睡到自然醒，有吃不完的馒头。你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你有喜欢的，爹爹都给你。”

“我不喜欢父亲找我。”

白冰一下就把自己的心思抛到了一边，仔细的看着他的女儿。他不知道她是何意，也不知道如何应对。是怪他吗？

“为何？”

“因为麻烦，我不想出门，”

“可是这是家里。”这是她们的家啊。为何是出门？

“家？我的家是我和苏儿的房间，我不想出房间，”

“琏儿，这不算出门的。”白冰决定了，一定要和这个女儿好好聊聊，

“何为出门？”

“就是……………算了，爹爹带你出门去玩可好？”

“好，我能带上苏儿吗？她一直想出门。”

“可以，”

白冰一路上都在观察这个女儿，可是她还是那样，不悲不喜。会笑，会说话，会走路，会吼，但是她就好似不在人间。

白冰指着街上的糖葫芦道。

“这个，想要吗？”

“娘说，不能拒绝长辈，父亲给，我就要，父亲不给，我就不要。想不想要，我不人认识，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所以我不知道如何回答父亲的问题。”

白冰被小孩子给教育了，他看不透这个孩子，是啊，他到底出于什么理由。去问她想不想要？一个糖葫芦而已，若是不喜欢，不吃就好，为什么不能直接给？可是不对啊，那有些事情是自己喜欢，他给。这样两人都开心，否则自己想给，她不喜欢怎么半？

好累，完全不知道怎么交流。

在白冰的眼神下，小贩递给了白琏一只，从护卫的手里接了铜板。可是白琏只是拿在手里，然后就跟着白冰继续逛。

在白冰第n次看向自己的女儿时，终于是忍不住了，

“琏儿，为何不吃？”

“吃？这个是吃的？”

白冰：……………

胡氏，你可真是好样的，这就是你给我教出来的好女儿？一个大男人。这次是真的有了泪花闪烁，躲避了白琏的目光。道

“是吃的，你尝尝。”

可是白琏只是把糖葫芦重新递给白冰道

“母亲说，不是自己的东西，别人如果心甘情愿给，那就可以要。如果对方舍不得，那就不能贪心。父亲哭了，是因为舍不得吗？我不吃就好，还您”

白冰这次也是顾不上在大街上。对着小女儿就是轻轻的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揉着她的脑袋道

“爹爹没有舍不得，只是风迷了眼睛，你吃吃看。如果好吃，爹爹天天给你买。”

白琏吃了一个，等着都咽下去了。才抬头看着白冰

“是糖，我想要吃。”

白冰很开心，笑着点头。

“好，这是这个吃多了对牙不好，以后每两天，爹爹让人给你送一只，如果吃腻了，不想吃了，告诉厨房，不要就行。”

“好，谢谢父亲。”

白冰再次回头，看到的就是女儿又吃了一颗，把剩下的都给了她身边的小丫头。很是不解

“琏儿，你不是喜欢吗？”

“父亲，好吃的，必须要给苏儿留一份的，我喜欢，她也喜欢。”

“琏儿，她若是喜欢，爹爹给她就好，你不用把你的让出来知道吗？”

苏儿本来在将军的面前，就不敢要。听到这话，更是害怕，然后就表忠心。

“将军，您放心，奴婢不要，以后小姐的东西，奴婢不会在要了。”

白琏吧苏儿往身后一拉，看着白冰道

“父亲既然给我了，就由我自己做主，苏儿不是别人。”

白冰觉得自己心疼，如果没记错。刚刚自己女儿，还说给她东西的自己是别人。如今一个丫鬟反而不是别人，他还不如一个小丫头？如果不是知道这两人相依为命十多年。他一定不能接受自己才是外人的事实。

白冰，白琏，是满赞而归。

白冰没有在在问她想不想要，而是自己觉得不错的，或者说能看到的，能用的，能玩的，几乎都给白琏买了一份。其他几个孩子的也没少，但是和白琏的比起来，那就是差太多了，可是给白琏的，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都是一些小吃食而已。

白冰陪着白琏逛了寺院，去了马场，骑了马，出了城，去了酒楼，住了客栈，请了师傅教她读书，画画，弹琴，跳舞，算账，几乎去哪里都带着她。而她的身后，就是苏儿，从来没有离开她半步，父亲教她，她教苏儿。

半年后，两人重新坐在白冰的书房里面，白冰看着比之自己第一次见到女儿的样子，现在已经是大变样了，可是身子亏空的太厉害了，只能慢慢补，慢慢养。

“琏儿，还记得爹爹半年前问过你，你有没有喜欢的想要的，现在能回答爹爹了吗？”

“父亲，我并没有觉得我有喜欢这些东西。但是我知道，您让师傅教我的东西，是有用的，可是文章不必在做，识字就行。画画，跳舞，练武，女儿不讨厌愿意学，至于刺绣，厨艺，苏儿会就行，女儿不想学。女儿还是不喜欢出门，从女儿的房间，到父亲的书房，对女儿而言，也是出门。”

“琏儿，你就没有一样喜欢的吗？”

白琏缓缓摇头，

“女儿不喜欢，父亲，您只有半年假期。如今全部浪费在女儿身上，真的很抱歉。女儿让父亲失望了。”

白冰从书桌后出来，摸着白琏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说出了自己憋了半年的话。

“琏儿，是爹爹对不起你，苦了你那么久。”

“父亲。我从没有怪过您，母亲说，您是大英雄，保家卫国。我一直把您当做骄傲，或许是因为您太厉害了，所以女儿才这么没出息。”

“不，琏儿是最好的，是上天给我白冰最好的礼物，可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父亲，女儿不怪您，但是父亲这半年忽略了三个姐姐和哥哥，还是多陪陪她们吧，父亲，您想补偿我，我知道，可是仔细想来，女儿并不喜欢父亲这种态度。因为女儿要花心思来让父亲开心，女儿要仔细观察父亲的喜好，可是做这些事情，女儿很累。现在有了这半年，女儿知道父亲对我很好，很喜欢我，我对父亲很重要，这就足够了。父亲，女儿不是个好女儿，女儿只想自己安安静静的待着，不想有人来打扰女儿。父亲能理解女儿吗？”

白冰不能理解，朝夕相处半年，他还是不能理解小女儿的想法，他很清楚她说的每一句话。可是他同样很清楚，这个女儿是真的不怪他。反而自己对她的好让她有压力，自己对她的亲近让她烦躁，她不是那种需要父母陪着，会向父母撒娇的孩子。而是什么都想要独自撑起来的人，可是她不过就是一个女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她不需要关心，不需要陪伴，不，她不是不需要，而是不需要自己的关心，自己的陪伴，她不信任何人，不会依靠任何人。

这个孩子，终究是他害了她，为什么就把她交给了那样一个狠毒的女人？

“琏儿，爹爹帮你买了一个宅子，也置办了下人，护院，以后你就自立门户吧，如果可以，多回来看看爹爹。”

白琏从白冰的怀里出来，看了他一会，又重新靠了进去这次她的手环上了白冰的腰，抱的很紧很紧。

“父亲，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白冰想不知道的，可是他做不到不知道，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每次回了自己的屋，就不想出来，出来的时候会在门口停顿一下。每次出了门，回家的时候，看着大门口。她同样会停顿一下。

她喜欢这里，喜欢自己这个爹，可是她又融入不了这里，还不如放她离开，她是孤独的，孤独入了心，生了根，自己拔不出来。她那么想逃离这里，又何必困住她呢？已经让她那样长大。如今这是她的选择，他当爹的，就不能支持吗？

“父亲，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