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游离 第23章 解约两清

在医院住了几天，沈寻知的结合热差不多结束了。

看患者身体状况完全稳定，林蒁大笔一挥在出院确认单上签了字。他的信息素是淡雅的药木香，气味宁静悠远，有帮助患者放松精神的作用。沈寻知和他待在一块，感到憋在胸腔的沉闷有了些许的疏解。

在窗口登记了自己的分化信息，沈寻知拿着一袋药剂翻看着，他摸出一片腺体阻隔贴拆开，略显笨拙地贴上自己的腺体。

“嘶——摸着好像有点歪啊，腺体都遮住了应该不要紧吧。”

他左手手腕挂着一大包药，和右手一起举到后面调整阻隔贴，姿势怪异又有趣，他这辈子第一次用这些东西，总感觉怪怪的不太习惯。

出院手续在门诊大楼的后门口办理，后门靠街，旁边就是地库的入口，排队时能听见路过车辆喇叭滴滴作响。

万念成言出必行，亲历亲为来接宝贝疙瘩。这次为了医疗通道的畅通无阻，他全程呆在车里，等着沈寻知自己找过来。

沈寻知找到舅舅的车子，拽开车门的瞬间，封闭的车厢内留存的Alpha信息素漏了出来，明显的酒香在鼻尖弥漫。

这酒香刺烈带着丝丝缕缕的回甘，沈寻知饮酒的经验实在匮乏，他分辨不出这是什么酒，只觉得有点熟悉。

很像曾经吃过的一种创新口味的冰淇淋。

突然闻到亲近之人的信息素，对沈寻知而言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他不由地加深呼吸，发现狭小密闭的车厢内，似乎还糅杂着另一种并不明显的味道。

木质香里稍微有些烟熏感，尾调却一反熏燎沉木的稳重，是鲜明的……花香。

烟熏木质玫瑰，跟周栩年一样温和又矜贵。

沈寻知跟坐在里侧的周栩年打了个招呼，将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一一转述给舅舅，当然，隐去了那意外得来的游离症，自己生病的事情，他暂时不想让人知道。。

万念成某些方面缺根神经，居然提出给沈寻知办一个分化派对，被当事人严词拒绝，提议者颇为坚持，导致刚到目的地，沈寻知便以许久不见管家、甚是想念为由，撇下万念成落荒而逃。

惨被嫌弃的万某人万分不解，让自家周大经纪宽慰了好一阵才化悲伤为动力，打算先忙完工作，再去找大外甥好好聊聊。

-

极度的安静充斥在无窗的会议室里，大门紧闭，长条的实木桌最前端对坐着三个人。

万念成放在桌上的双手十指交握，拇指有规律地轻叩，一双浓墨似地眼睛毫不避讳地盯着对面的人。

良久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万念成双手抱胸向后仰靠，就着刚才的话题确认道：“你要我们给你三天时间？”

“对，三天。”

贺言声坐在对面，多年的唱跳生涯让他的体态端正挺拔，修长的脖颈向下没入翻折的衣领，照明灯光越过下颌线，划出的阴影在颈侧皮肤弯成优雅好看的弧度。

万念成淡淡道：“如果我们给了你三天时间，那三天之后你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贺言声保持着极高的涵养直面Alpha鹰隼般的审视，他不躲不避，语气很平静：“我和星路娱乐的合约到期，两年前我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再续约。合约到期后，我将以贺言声个人的身份，清清白白跟西沉剧组谈合作事宜，到那时，我档期自由，片酬也有很大的商量空间。”

万念成明显没想过贺言声合约居然这么快就要到期了，这简直是饿了有人递面包、困了有人递枕头。

如此一来，既可以直接绕过对方态度奇差的经纪公司，又不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直接从根源解决了问题。

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精影帝不显山不漏水，连语调都没任何变化：“你有把握顺利解约吗？贵公司执着两年的续约想法，我不认为会这么容易放弃。”

“有。”

浓雾般的沉默又弥漫在这对峙的空气中，直到一方偃旗息鼓。

“哧，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清清白白？”万念成对他杨了扬下巴“似乎意有所指啊。”

万念成轻快的语调一下挥散了黏稠至浓的压抑，整个空间都放松了下来。

“之后您会明白的。”

“好，我给你三天，希望你不要浪费我给你的机会。”

贺言声颔首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待人走后，一直旁听的周栩年望着重新合上的门问道：“你相信他？”

万念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反问道：“你呢？”

周栩年微眯着眼，略错开万念成的视线：“热搜上的事情炒得沸沸扬扬，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打算的。”

“那就拭目以待吧。星路娱乐的人还在联系咱们吗？”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们拒接了四个电话，稍微消停了些。”

万念成没接话，一支笔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转得飞速，直到笔身轮完最后一圈，合上的笔帽直戳桌面，他才做出决策。

“通知全组工作人员，正值端午，每人发三百过节费，再放几天探亲假。不用感恩戴德，正式开拍以后全组人一个周末都别想有。”

“另外通知妆造组，下周开始角色定妆，所有角色的造型都必须经我亲自过目，让各位演员的对接导演提前做好安排调度，别到时候堵在化妆间门口排队打架。”

“噢对了，如果谁问起展维的事情，你就说你也不清楚，有什么问题让他来问我。”

周栩年：“……”

万念成剑眉英目浓颜深邃，宽肩窄腰撑起一身熨烫得体的笔挺西服，光是坐在哪儿都不怒自威压强陡增。

让天天被骂的狗血淋头的选角导演来问他，倒不如直接跟人说不该知道的别问，周栩年默默在心里为人捏了把汗。

他歪着头看了万念成一眼：“当真说放假就放假？”

“当然了！”万念成非常笃定，然后靠近周栩年小声蛐蛐，“知知刚分化，Omega那什么少说得三五天的吧，他又是头一回，原本也没想着现在折腾他。干脆放个假，让大家休息好了，假期结束回来给我老老实实当打工人。”

周栩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调侃道：“嘴硬心软的万大导演，你这算是以权谋私吗？”

万念成佯装不悦：“啧，说的这么难听，这叫合理利用手中资源。知知呢？在干嘛？”

“吃过饭又回房间了，估计还是累吧。”

“让他休息吧，这种时候咱俩也不方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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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萦绕着猫叫，沈寻知正裹在空调被里斗管家玩。他拢了拢滑下肩头的被子，把手机转过去给管家看：“管家你看，大家都在夸你帅气。”

用户@known发布了新动态：今天是原皮直出的管家！！

9张不同角度的缅因猫，依次分布在这条微博的下面，站着的，坐着的，趴着的，看镜头的，不看镜头的，每一张都角度完美、英气逼人。

[@香香猫仔：超前排！！]

[@rua遍世界毛茸茸：啊啊啊啊！！新鲜出炉的管家！！！国家什么时候给我发管家！！]

[@香酥盖被被：[图片评论]太太画新图了（×）我又有新粮磕了（√）]

沈寻知点开这条图片评论，只见画面左下部分，是管家站在沙发扶手上，右上部分橙黄相交的区域被网友圈了出来，正是守着贺言声的那天夜里，他随手画的海面落日。

照片里的画背光入镜，也没有完全被框入镜头，只拍到了大半个框子，就这么显露不全的立着，沈寻知不得不佩服网友的显微镜水平。

他随手回复道：“只是练手的色彩（捂脸哭）。”

[@香酥盖被被：啊啊啊啊！！捕捉活的太太！！！那就顺便催一催新的猫猫拟人图！上次配枪制服管家简直帅我一脸血！！！！自动脑部一万字小说！！！！]

沈寻知嘴角上扬，打字发送：“谢谢喜欢，下次一定。”

起先，这只是沈寻知为了帮步南追星创的号，每次上线基本只有一件事——帮步南喜欢的爱豆投票。

后来这种投票方式不时兴了，号也荒废了一段时间。

慢慢沈寻知在上面发管家的照片，硬生生把自己砸成了坐拥小万粉丝的萌宠博主。

随着绘画水平的精进和知识面的提高，除了照片外，他渐渐开始发自己画的管家。

Q版的、等比的、细节的、水彩的、拟人的，随心所欲，画啥发啥，同道中人闻风而来，粉丝数渐渐涨成了五万。

偶尔他也会做福利小活动，随机抽取评论区的粉丝，帮他们画一张自家主子的画，题材自选、风格自选，画出来的东西都倍受喜爱。

他退出评论区，把刚发的九宫格又刷了一遍，心满意足地跟管家炫耀：“管家你看，我已经有五万粉丝了，大家都好喜欢你啊，要我多画你。”

“喵~”

微博和往常一样推送着热点，热搜榜上贺言声和黎佳艺原本已经掉到第14名，一则《警情通报》又将两人顶回前三。

沈寻知点进蓝底白字的配图，里面详细阐述了星路娱乐胁迫Omega的事实经过，证人、录音、监控视频等证据链完整，星路娱乐被送上了舆论浪尖。

黎佳艺、贺言声的艺人官博还被公司锁着，两人直接重新注册了一个号，合并转发该则官方通报，并发布两人露脸的澄清视频，反击连日以来的所有诋毁、谩骂和猜疑，向全网民众报了平安。

视频一经发出就一路冲顶，这段日子所有坚守原地的粉丝喜极而泣、奔走相告，纷纷转发微博，助力真相大白于天下。

两人因祸得福，涨了不少粉丝。

星路娱乐的舆论公关部独木难支，高层召开紧急会议，最终自断一臂，宣布罢免王旻副总职位、邓琳予以开除，并积极配合司法机关工作，再三保证绝不再有此类事件，绝不姑息此种现象。

当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尘埃落定，黎佳艺再次更新微博，宣布走法律诉讼程序与星路娱乐解约。

同一时间贺言声亦发文官宣“与星路娱乐经纪合约到期之际不再续约”，一套连招打的星路娱乐猝不及防。

贺言声本就合约到期，解约解的名正言顺。星路娱乐再三让步，将合约条件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续约流程也没能提上来。

至于黎佳艺，因公司理亏在先，在法理、舆论双双失利的前提下，公司只能同意解约，从此她与星路娱乐再无瓜葛。

“双解约”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见港大厦的茶餐厅里，两个打扮低调的人对坐无言。

贺言声戴着渔夫帽，穿着常见的黑T，牛仔裤，运动鞋，看着和十年前那么相似。

他倒了一杯刚沏好的茶，推了过去。

邓琳双手掩于桌下，半自苦半自嘲道：“难得啊，居然还有人记得我爱喝茶。工作这么些年，一杯接一杯的咖啡和酒灌下去，我都快忘了茶是什么滋味了。”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滚烫的清香在舌尖炸开，更显舌根的苦涩：“那天，你是故意接我那个电话的，对吗？”

贺言声沉默片刻，开口承认道：“是。”

邓琳嗤笑一声，感概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贺言声：“琳姐，其实我很感谢你，当年我也算是你从人堆儿里挖出来的，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贺言声。”

贺言声的面部轮廓流畅，浓墨剑眉和高挺的鼻梁衬得眉眼清晰深邃，天生红润盈泽的嘴唇微抿着，低头时，渔夫帽下露出的半张脸细腻深刻，每一处转角走势都完美得像出展的雕塑。

明明带着一张浓墨重彩的脸，气质却泛着冷 ，让人不可向迩。

邓琳注视着他，仿佛透过贺言声的躯壳，望着他13岁的灵魂。

“当年我是为了利用你，如果没有你，或许那会儿我就改行了。你不用谢谢我，这些年你给公司创造的收益，跟当年签你的钱比起来，多了一个零都不止，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家出了事儿，你根本不会入这行，这么多年我总问自己，究竟算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贺言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绿茶刮油败火，以前在团里常喝，男团宿舍的回忆被一杯茶悄无声息地引出来，他不禁怀念起那些日子：“于情于理，这声感谢我必须跟你说。”

“你这孩子啊，看着冷冰冰的，最大的毛病就是心软。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跟公司续约，呵，多可笑啊，偏偏是我算准了你的脾气，一次又一次逼你妥协。你是我手底下最成功的艺人，让我就这么放你走，我不甘心。”

贺言声的五官轮廓一点点缩小，在邓琳眼里又变成了当年那个13岁的孩子，她偶然见过一次，就追着不放坚持要签的少年。

少年的影子逐渐模糊，酸意止不住地涌上鼻腔，邓琳硬撑着站起身，在更狼狈之前离开这里。

她临走前说：“我自己选的路我不后悔，你选的也别后悔。”

桌面茶杯半空，贺言声往里添了些新茶，水柱直入溅起几滴茶汁，微凉的杯壁回温发烫，蒸腾缭起的白气熏了他的眼，引得眼睫轻颤。

无数声音在耳边响起，将他拖回一幕幕的回忆中。

【这是我跟公司谈的合约，开给你的条件是所有新人里最好的。】

【你先天条件很好，努力练习，争取早日出道。】

【你可以继续读书，工作和学习怎么平衡是你的事情，公司只看结果。】

【考虑到你情况特殊，公司同意提前预支薪水。】

【三百万，十年。】

记忆里的人声越来越模糊，当年那些不分日夜的日子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贺言声已经记不清了。

出道后赚的每一笔钱，经过公司抽成、交税，落到他手里的只有不到总额的10%，说出去都没人信。

跻身顶流后，公司谈来的工作和代言沾满了他所有时间，项目合法合规、合情合理，他几乎从不拒绝。

这是300万买断的十年里，应付的利息，也是如今他抽身离去的底气。

既承其恩，便还其情。

两清。

几天后，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贺言声与万念成签约，确认出演《西沉》展维一角，开启出道生涯第一部电影的拍摄工作。

感觉带网友名字有点占字数，之后的就不写名字，直接写评论内容吧。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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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解约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