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病毒 第6章 第 6 章

金属治疗台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约书亚后颈的抑制环正随着脉搏频率发出嗡鸣。他仰面凝视着天花板上交错的管线，那些暗银色的金属脉络多像是三哥战甲上的能量导管。

曾被他视作里程碑的身影此刻正化作万千碎片，在记忆深处尖啸着穿刺他的神经。

"唔...！"

喉间溢出的闷哼在密闭舱室内格外清晰，约书亚猛地弓起腰腹，武装肌应激性抽搐着鼓起狰狞弧度。磁吸手铐与合金台面碰撞出清脆声响，常年握枪的指节因过度发力泛起青白，仿佛要将嵌入手腕的拘束装置生生捏碎。鳞翅不受控地从肩胛骨下挣出半截，深蓝骨刃在强光照射下折射出破碎的星芒。

米兰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治疗台边缘，医用橡胶手套特有的涩响混着药剂瓶碰撞声，如同死刑犯耳畔的倒计时。约书亚涣散的瞳孔艰难聚焦，正对上对方垂落的视线。

永远蒙着雾霭的黑眸此刻倒映着自己狼狈的模样。

"呼吸频率超标37%，腺体温度突破安全阈值。"冰凉的金属听诊器贴上痉挛的胸肌，米兰尾勾神经束特有的荧光在余光里明灭，"需要我提醒华沙少将基础生理管控课程内容么？"

剧痛如潮水漫过脊椎，约书亚猛地咬住下唇。

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十九岁那场游猎的记忆突然侵袭。三哥握着解剖刀切开异兽颅骨，腥臭黏液滴落在他颤抖的指尖。那时的他尚不知晓，某些溃烂从相遇那刻便已扎根。

"西奥多的左肺叶残留着三块弹片。"修长手指猝然掐住喉结，医用凝胶的凉意顺着颈动脉蔓延，"需要我展示CT影像吗？你亲手打穿的肋骨正抵着他的心脏。"

抑制环骤然收紧的嗡鸣声中，约书亚的鳞翅完全从武装肌下绽出，在剧痛刺激下痉挛卷曲。

被他深埋的战场记忆开始暴走，西奥多被气浪掀飞时惊愕的脸，坍塌的仓库横梁，米兰尾勾缠绕自己脖颈时绽放的神经荧光...

"惩罚流程第14项。"米兰的声音穿透耳鸣，"武装肌群电击准备。"

当第一道电流贯穿脊椎时，约书亚恍惚看见黑塔飘窗上垂落的黑发。彼时自己正踩着保安雌的断骨往前走，而此刻束缚他的不再是多年一厢情愿的怨恨，是更深重的、名为愧疚的锁链。

腺体灼烧般的剧痛中，他忽然痴痴笑起来。

破碎的笑声混着生理性泪水砸在金属台面上，原来当年三哥在黑塔前说的"新的方向目标"，竟是这般血肉模糊的救赎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