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病毒 第2章 第 2 章

普罗米修斯全息联校的环形阶梯教室悬浮在云端模块中，冰晶质地的墙面折射出蓝钢般冷冽的光。淡蓝光膜包裹着全息基因链投影，医疗舱特有的消毒剂气味被寒雾稀释成锐利的冷香。

斐兰度的医疗官徽章在领口闪烁寒光，骨翼在身后收拢，鳞片缝隙间凝结的冰晶随着呼吸微微震颤。

阿努什卡不动声色地抚摸着纯黑奇美拉颈后的鬃毛，嵌合兽的体温隔着防护服传来，像块烧红的铁——这温度总让他想起某人的呼吸。

龙族竖瞳扫过台下新生时，空气凝结出细碎冰晶，苍白指尖叩击操作台的瞬间，冰霜如同活物般沿着基因链投影攀爬，在沃尔巴克氏共生体的虚影上开出霜花。

银白色鳞甲披风在低温中泛起幽蓝光晕，尾椎延伸出的冰晶龙尾无意识扫过地面，留下曲折的霜痕。北校区学生嵌合兽的喘息在低温中凝成白雾，阿努什卡能听见自己心跳与冰层裂响同频，纯黑奇美拉的喉间发出低频震颤——它在压抑对龙族信息素的本能敌意。

"把你们黏在智脑环上的眼珠子挖出来，钉在投影区——"龙族特有的共鸣腔震得冰壁嘎吱作响，"除非有人想证明自己的脑容量比工蜂幼虫还贫瘠。"

瓦伦丁缩着脖子往费雪身后躲，防护服领口里的健康环亮起低温警告红光。呼出的白雾在睫毛结出冰花，智脑环投射的粉色爱心对话框还没关闭，正循环播放某位银发引导员的偷拍影像——那是他花三百学分从黑市买的私密数据流。

阿努什卡的目光掠过全息投影时瞳孔骤缩，菲特在光幕中转身的弧度与昨夜的梦境重合，他不得不咬紧后槽牙，让疼痛驱散心头翻涌的焦渴。

「卡许携带的嵌合兽心率突破安全阈值。」AI西比尔的机械音直接震响在耳骨传导器中，「根据《全息联校医疗守则》第13.7条，建议扣除监护人阿努什卡·卡许15%实践学分。」

时寸瑾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轻点："把共生体神经抑制剂的剂量上调0.3cc，学分扣除暂缓执行。"

「您总是对这些小狼崽过分宽容。」AI的声线里渗出电流滋滋的杂音，「——需要调取瓦伦丁·冯的购物记录吗？三百学分足够买断他的期末测评权限。」

"保留证据链。"时寸瑾注视着投影区躁动的黑战神，"等他们真正越过红线再..."

"沃尔巴克氏共生体，虫族社会的基因锁链。"他指尖捻起冰蓝色数据流，全息投影中无数透明线虫在雄虫腺体内疯狂交缠，"谁能回答——"冰翼猛地展开，"这群寄生虫是如何让雄性工蚁心甘情愿成为繁殖容器的？"

伊文斯的蜥狼嵌合兽焦躁地撕咬课桌，涎水将金属腐蚀出焦痕。"教授！"他举手时腕带叮当作响，"就像您用信息素让嵌合兽发情？上周解剖课我的兽兄弟闻到您残留的费洛蒙，把标本室舔了个遍！"

霜雾在斐兰度睫毛凝结成冰棱，他忽然闪现到伊文斯身后，龙爪扣住对方后颈按进全息投影。

蠕动的线虫瞬间爬满娃娃脸的前胸后背，"比起关心我的信息素，不如担心被共生体寄生的后果——它们会像对待雄蚁那样，啃光你的脑前额叶。"

"群体激素反应实验开始。"教鞭横扫，冰霜纹路在地面蔓延成环形法阵，"北校区，放出你们的野兽。"

纯黑奇美拉的金红异瞳骤亮，兽类竖瞳与阴影中的菲特银眸隔空相撞。

黑战神的咆哮震碎冰晶，阿努什卡还未来得及扣紧驯兽环，漆黑的狮鹫已扑向讲台。

AI西比尔的警报响彻走廊：「检测到S级战斗单位失控！」

斐兰度竖瞳收缩成针尖，裹挟冰雾的龙息喷涌而出。

冰层顺着兽爪急速冻结，将黑战神凝固成挣扎的冰雕。

"发情期的主脑兽都比你有礼貌。"斐兰度的讥讽让冰晶教室的气温又降了十度。

"感谢卡许同学证明——顶级掠食者的本能永远臣服于基因编码。需要我帮你预约脑域共感校准吗？毕竟——你的野兽比主人诚实得多。"

数据流如银蛇窜入冰层，菲特助教不知何时出现在讲台一侧，「解冻程序加载87%。」他垂眸敲击虚拟键盘，银发在数据流中泛起冷光，「根据《高危实验操作条例》第37条，讲师诱导嵌合兽失控需扣除本月绩效。」

指尖流淌的幽蓝代码渗入黑战神躯体，碎冰噼里啪啦掉落间，蛇尾顺势缠上白晃晃的手腕，鳞片擦过的红痕让瓦伦丁的偷拍镜头疯狂对焦。

镜头里，菲特莹白胜雪的手正搭在黑战神鼻梁，而素来暴戾的兽王竟主动收敛利爪。

冰雕轰然炸裂，黑战神湿漉漉的鼻尖抵着银发助教掌心，喉咙发出委屈的呜咽。

阿努什卡僵在原地，驯兽环的电流刺痛掌心。

方才失控瞬间，共感神经传来陌生的悸动，像春日溪流注入了极地冻土。

"真精彩。"伊文斯吹着口哨调整记录仪，"你们看卡许的耳尖，比发情期的雪貂还红！"

"闭嘴。"阿努什卡抬脚踹翻邻座椅子。

超级AI西比尔的评分面板在空中闪烁：「实验破坏公物-20分，违反安全条例-50分...」当看到「嵌合兽安抚效率 300%」时，评分算法突然卡顿，爆出一串乱码。

斐兰度冷笑捏碎评分面板，冰霜顺着数据流反向入侵中控系统。"看来我们的医疗AI需要杀毒了。毕竟有些病毒，可比沃尔巴克氏体难缠得多。"

时寸瑾忽然抬眼，霎时间所有全息屏幕跳出警告弹窗，阿努什卡的驯兽环不受控地释放高压电。

黑战神吃痛的吼叫声中，银发助教慢条斯理地整理手套：「西比尔，给卡许同学发放《嵌合兽共感失调诊疗指南》。」

「已发送。」AI的机械音带着诡异的欢快，「检测到异常激素波动，建议追加发情期管理课程哦~」

"第七排那个试图用智脑环扫描共生体结构的蠢货。"冰蓝竖瞳突然转向右侧，龙尾在冰面上划出尖锐的刮擦声，"需要我帮你把视网膜改造成显微镜吗？"冰霜霎时冻住后排学生的机械义眼，斯蒂文的金属指节在低温中发出滞涩的摩擦声，他刚绘制的共生体结构图突然浮现异常频闪。

"工蜂幼虫都知道该用复眼记录关键数据，而你们——"

「违规拍摄，扣除实践学分2点/人。」AI西比尔的通告同时在三十七块智脑环上亮起，斯蒂文的机械义眼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框：「检测到非法改装设备，实践学分-5，请于24小时内提交《器械合规保证书》。」

「需要清除这些数据蜉蝣吗？」

银发管理员的手指悬停在冻结键上方："保留观测窗口，学分系统上调基因契合项目的权重系数。"

匿名版《震惊！NPC与野兽禁断教学事故》的加密帖在四区疯传时，瓦伦丁揉着冻伤的耳朵嘟囔："这蜥蜴佬绝对被伴侣甩过！"

四区匿名版沸腾：

热评1（东区IP）：“呵呵北佬果然用下三路勾引管理员。”

热评2（西区IP）：“菲特学长睫毛上的冰晶有人数清了吗？”

瓦伦丁（小号狂刷）：“卡许你尾椎骨绷太紧了！”

阿努什卡关闭智脑环的蓝光，任由阴影吞没半张脸。匿名版的喧嚣在他视网膜上投下细密的血丝，像张亟待撕碎的网——他们根本不懂，真正危险的从来不是月相潮汐，而是此刻在血管里奔涌的、被基因编码写就的宿命。

匿名版最新热评正被西比尔置顶标红：

【管理员特别提示：此帖不纯洁,请勿回复。】

冰霜色短发的龙族讲师单手插在白大褂口袋，指尖一划，密密麻麻的虫族基因链如荆棘刺破空气。"雄虫信息素浓度下降47%，雌虫战斗进化速率却提升300%——"冰蓝竖瞳扫过台下，像在评估一群待解剖的标本，"恭喜，你们正活在虫族史上最畸形的年代。"

瓦伦丁用笔尖戳了戳费雪的胳膊："像不像东区骂我们浪费暖气配额？"

斐兰度苍白的指尖在全息屏上划出尖锐的嗡鸣，冷光将他冰霜色的短发镀上一层金属色泽，龙族特有的鳞质皮肤在腕骨处若隐若现。

"雌虫分泌的睾酮浓度是雄虫的37.8倍。这意味着在虫族社会，雄虫的基因传递价值与雌虫的生存价值构成绝对不等式——"

全息投影在他身后炸开一串血红色数据流，将"虫族社会性别比与进化陷阱"的课题标题映得宛如凶案现场。

"教授！"瓦伦丁鬼使神差地举起手，"如果雌虫能靠睾酮变强，那狂刷体能课算不算返祖现象？"他嬉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邻座的斯蒂文，"你看北区的胸肌都能夹碎核桃了。"

话音未落，一道冰棱凭空扎入他课桌。"冯同学。"斐兰度冷笑，指尖凝聚的寒雾勾勒出脑神经解剖图的虚影，"需要我解剖你的脑神经验证'返祖论'吗？"全息屏骤闪，北校区首席的生理数据模型轰然展开——精壮的肌肉群被标满血红注释。

斯蒂文一把捂住瓦伦丁发亮的眼睛："别看，是上周体测的裸模！"瓦伦丁挣扎着从指缝偷瞄："但激素波动曲线太完美了…"

"完美？"戈贝利尔的全息影像突然幽灵般覆盖了半个屏幕，黑瞳在数据流中闪烁，"知道为什么雌虫进化速率提升300%吗？因为你们这代雄虫的信息素就像兑了水的劣酒。"他故意将某段基因链放大成血红色，"课后作业：分析该突变对跨物种求偶行为的影响——记住，只允许参考《基因编辑安全协议》第三版附录。"

AI西比尔的机械音适时响起：【温馨提示：附录已在三年前因涉及伦理问题被删除，违规引用将扣除本学期30%实践学分。】

霜雾再度弥漫时，「爱情不过是基因的奴隶，」他的竖瞳扫过阿努什卡攥紧的驯兽环，「就像这些雄蚁至死都认为，自己是为族群献身。」

阿努什卡的共感神经仍残留着奇异的酥麻，仿佛有亿万只看不见摸不着的蚂蚁，正在啃食他理智的冰层。

全息医疗教室的讲台上流转着深蓝色的基因链投影，斐兰度忽然屈指叩击讲台，金属震颤声让后排打瞌睡的学员猛然挺直脊背。

"把你们表达情绪的触须收起来。"龙族讲师转身时霜色短发扫过颈侧鳞片，竖瞳扫过角落里自发警戒的雌虫学员们，"还是说你们想提前体验沃尔巴克氏体引发的攻击性暴走？"

全息投影应声裂变成无数荧光孢子，三十大族虫族生殖系统模型在蓝光中同步旋转。

"共生体通过母系线粒体实现垂直遗传，"斐兰度用教鞭挑起一簇发光菌丝，冰蓝色瞳孔倒映着螺旋状复刻的DNA链，"当这些狡猾的小东西发现雄虫基因片段——"教鞭突然刺入某个腺体模型，淡粉色模拟组织液喷溅而出炸开，"就会像处理病毒那样启动RNA干扰。"

“繁殖，是虫族唯一像样的天赋。而共生体的致命弱点——过度依赖宿主。”

瓦伦丁后排偷偷调整智脑环滤镜，将斐兰度的龙角P成粉红兔耳：“教授，如果宿主自愿被寄生呢？？”

“那就切了它们的神经节，像这样。”

教室后排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学员不自觉地绷紧翅鞘，作战靴碾碎了地板上凝结的冰晶。

斐兰度嗤笑着甩动龙尾，鳞片刮过金属讲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看来某些军雌连基础生理课都需要回孵化箱重修。"

"教授。"菲特助教垂眸凝视着某个学员颈后亮起的危险红光，"您触发了雄虫保护协议的关键词过滤系统。"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教室穹顶骤然降下猩红色的防护网。

"感受到信息素压制了？这就是共生体刺激androstenedione的副作用——"

"斐兰度教授。"时寸瑾的声音显出明显的不悦，银发影像突然实体化按住龙族手腕。指间流转的代码锁住了即将暴走的防护系统，"根据《跨物种教学守则》第七章第十二款，您还有三十秒调整授课内容。"

教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让我们回到沃尔巴克氏体的表观遗传机制。"

全息教室的蓝光如水波般流转，菲特助教立于讲台前，银发垂落肩头，指尖轻点悬浮屏，调出一幅基因图谱。他的声音清冷如碎冰，却隐含一丝罕见的温和：“性别并非二元，而是自然谱写的交响曲。”

斐兰度抱臂倚在角落，冰蓝竖瞳微眯，毒舌点评：“某些单细胞生物的性别系统都比你们虫族的脑子灵活。”

菲特转身单手撑桌：“蜥蜴的温度依赖性别分化、软骨鱼类的孤雌生殖……自然从不重复答案。”

瓦伦丁在台下偷拍银发助教的侧脸，智脑环闪烁红光——AI西比尔的监控程序瞬间将照片粉碎成像素烟花。

菲特抬手制止骚动，全息投影中，共生体的基因链如藤蔓缠绕：“它不仅是武器，更是钥匙。”

沃尔巴克氏体与宿主的共生画面徐徐展开，“医学上，它能清除致病菌；生态中，或可遏制入侵物种。”

阿努什卡凝视菲特操纵数据的修长手指，他的黑战神奇美拉在脚边焦躁甩尾，险些扫到邻座伊文斯的鞋尖。

菲特轻笑，虫巢全息影像骤然放大，工蜂与战士的基因差异在投影中流转：“它们的集体智慧源于基因编程的‘私’。”他的视线忽然与阿努什卡撞在一起，银眸深邃，“但个体意志……永远值得探索。”

阿努什卡握紧智脑环，并不遥远的触感在记忆边缘灼烧。

黑战神失控的蛇尾、惩罚程序的电流刺痛与……以及，那个未完成的吻。

斐兰度指尖敲击讲台的脆响在寂静中炸开，"连细胞膜渗透压都算不明白的废物，建议现在就把脑浆捐给解剖课当教具。"医用镊尖挑起培养皿中蠕动的共生体样本。

"第三排红毛，瞪什么眼？你上周缝合的变异藤壶正在校医室绝食抗议。它说宁愿烂在培养液里也不想被你那狗啃的针脚羞辱。"

弗兰·简宁把玩着袖扣的动作一顿。纯黑瞳仁倒映着培养皿里幽蓝荧光的共生体，他偏头对身旁格林兄弟耳语："北蛮子的嵌合兽今晚要换食谱了。"

警报撕裂夜色时，阿努什卡正在梳理黑战神的鬃毛。

嵌合兽突然昂首发出咆哮，金红异瞳锁死标本库方向。

玻璃爆裂声与刺鼻酸液味同时炸开，伊文斯的蜥狼兽撞碎走廊落地窗，断尾喷洒的毒血将金属门框蚀出蜂窝状孔洞。

"东区的老鼠连宵禁时间都算不准？"杰克翻身跃上紫焰狐背，兽爪撕开的防护服碎片还在半空飘荡，共生体储存罐已被红发双胞胎抛向暗处接应的悬浮艇。

弗兰倚在舰桥舷窗边勾唇，指尖缠绕的神经毒素丝线在月光下泛着蜜糖般的色泽。

黑战神翅骨劈开酸雾的刹那，阿努什卡看清罐体内翻涌的共生体正在变异——原本莹蓝的菌丝暴长出猩红倒刺，分明是被注入了催化酶。

伊文斯的咒骂混着蜥狼的哀嚎被爆炸声吞没，紫焰狐突然发出尖锐悲鸣，杰克在兽类意识共感的冲击下单膝跪地，眼睁睁看着腐蚀液穿透防护手套。

"撤！"阿努什卡甩出磁轨锁链缠住储存罐，黑战神利爪撕开悬浮艇外壳的金属声令人牙酸。

弗兰冷笑按下起爆按钮，共生体培养液如烟花炸裂，变异菌丝暴雨般倾泻而下。

西比尔的结算光幕在硝烟中展开时，杰克的全息投影正从腿部开始像素化崩解。医疗舱传来的实时数据悬浮在他逐渐透明的身侧：【神经共感过载97%，建议立即断开链接】

"北校区阿努什卡·卡许，战术评分S，污染控制评分F。"AI的机械音裹着电流杂音，"东校区弗兰·简宁，违规操作学分清零，并处以普罗米修斯学籍注销。"

斐兰度踩着满地玻璃碴走来，军靴碾碎一截仍在地上扭动的变异菌丝："真是感人，用堪比恐龙化石的古老医疗知识对抗基因炸弹，需要我帮你预约冰河时期考古队的实习位吗？"

时寸瑾伸手按住阿努什卡绷紧的肩胛："黑战神左脚的踝关节有7毫米变形，不想明天看它用脸着陆，现在立刻带它去3号机库。"他转向弗兰时笑意骤冷，战术笔尖点在西比尔刚生成的扣分清单上，"告诉简宁议员，他存在我这里的三支基因稳定剂...恐怕要换个保管箱了。"

暗处传来嵌合兽舔舐伤口的呜咽，月光将满地狼藉照得宛如抽象派油画。斐兰度弹了弹白大褂上的冰晶："紫毛小鬼的脑神经现在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建议他未来三个月远离所有带按钮的东西。当然，如果他能分清战术板与微波炉的话。"

夜风卷走最后一丝酸腐味时，黑战神正低头蹭着阿努什卡渗血的虎口。

超级AI的结算界面在夜空闪烁如星群，将每个人的野心与伤痕都标注成冰冷的数据。

"学长。"他攥住菲特飘荡的袖扣，金属校徽的棱角扎入掌心，刺痛让他想起奇美拉啃咬猎物时的战栗，"我的嵌合兽需要心理评估…"尾音淹没在陡然贴近的呼吸里，奇美拉嗅到他掌心渗出的薄汗。

银发引导员屈指弹开他的手腕，发梢擦过北区生绷紧的喉结："卡许同学，你的兽兄弟昨天刚拆了南校区三个病毒舱。"

瓦伦丁蹲在翻倒的解剖台后捅了捅斯蒂文："赌五百学分，菲特学长绝对调过阿努什卡的脑波监控！"AI西比尔突然插话：【赌约成立，检测到双方账户余额不足，已自动抵押下月实践课学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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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化之链

「为什么虫族非得长着像人类男性？」

阿努什卡猛然攥紧训练场的金属围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身后传来副官杰克的嗤笑：“因为上古异兽的审美恶趣味？或者……”他故意拖长语调，直到阿努什卡回身瞪视才慢悠悠晃了晃酒瓶，“因为我们需要一张能亲吻的脸。”

这答案让阿努什卡胃部翻涌。他想起六岁时奥利弗哥哥将死老鼠塞进他喉咙的触感——湿冷、腥臭、带着畸形的柔软。那时的他还不懂，为何雌虫明明生着与雄虫相似的面孔，却像披着人皮的怪物。直到第一次热期来临，灼烧般的胀痛从下腹窜至脊椎，他才在医疗舱的镜子里看清真相：

高耸的眉骨，凌厉的下颌，金色虹膜边缘泛着兽类的血丝。被睾酮雕琢的躯体完美如战神塑像，却也让他成了卡许家族最锋利的刀。

“自然选择？”他冷笑着一拳击碎沙袋，填充物如内脏般爆裂四溅，“不过是让厮杀更优雅的骗局。”

荷尔蒙的权柄

戈贝利尔抚摸着孵化箱的铭牌，指腹蹭过“GA4444”的凹痕。箱内悬浮的卵膜泛着珍珠般的莹蓝，营养液如母体羊水般温柔包裹胚胎。

“完美吗？”他侧头问身后战栗的科研员，不等回答便自顾自轻笑，“当然不。真正的完美……”他忽然攥住对方后颈，力道大得骨骼咯咯作响，“要经历三百次基因剪裁，五十轮代谢刺激，直到连破壳的挣扎都像一场编排好的戏剧。”

科研员瘫软在地，而戈贝利尔已转身走向下一排孵化箱。他的白袍扫过地面，仿佛死神收割麦穗。每个箱体都映出他扭曲的倒影——银发，凤目，唇角永远噙着讥诮的弧度。这些拟人的特征不过是进化的戏法：方便雄虫凝视，便于议会操控，让权力游戏披上文明的外衣。

当第一声破壳的脆响回荡在实验室，戈贝利尔闭目聆听。那声音多像贝林家族宴会上碎裂的红酒杯，像金枝玫瑰被他掐断花茎时的轻叹。新生的幼崽在粘液中蜷缩成团，鳞翅尚未舒展便已被打上编码。

“欢迎来到斗兽场。”他对着虚空举杯，酒液猩红如血。

戈贝利尔·贝林垂眸凝视培养皿中蠕动的肉块，指尖轻轻敲击操作台，冷银手套与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响。

“激素……真是有趣的暴君。”他低声呢喃，灰蛾侍从立刻躬身递上数据板。屏幕荧光映亮他苍白的下颌，那些跳动的数值像在嘲笑虫族自以为是的理性——androstenedione，这串冗长的字母在档案中蜷缩成暗红的毒蛇，悄然缠绕着每个雌虫的命运。

“长官，实验体β-7的热期反应记录。”侍从的声音轻如蛛丝。戈贝利尔没有抬头，只是用尾指勾起一缕垂落的银发别至耳后。他能想象那些被束缚在隔离舱的雌虫如何挣扎：肌肉虬结的脊背弓成濒死的弧线，犬齿咬破下唇，血珠顺着锁链滴落，在地面凝成锈斑。热期的孕腔胀大时会挤压内脏，痛楚让最桀骜的军雌也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睾酮浓度？”他忽然开口，指尖划过全息投影中一段起伏的曲线。

“峰值达到雄虫的15倍，骨骼密度增幅23%，但……”侍从的触须不安地颤动，“β-7撕开了合金拘束带。”

戈贝利尔轻笑一声，袖口滑出一支注射器，针尖折射着幽蓝的光。“所以我说——”他转身走向观测窗，玻璃倒影中，他的瞳孔收缩成两道狭长的银缝，“这具身体既是恩赐，也是诅咒。”

答案：拟态的陷阱

“您不觉得荒谬吗？”时寸瑾在审讯室俯视被神经触须钉在墙上的戈贝利尔，“顶着人类的脸，演着虫族的戏。”

濒死的礼仪长咳出黑血，喉管发出漏风般的笑声：“因为……我们需要谎言。”他染血的指尖划过自己俊美的轮廓，“议会要高等种像人一样克制，法庭要军雌像人一样忠诚。至于这张脸——”他猛然扯开衬衫，露出爬满靛紫毒纹的胸膛，“不过是让猎物放松警惕的拟态。”

荧光菌斑在黑暗中明灭，时寸瑾想起圣典扉页的箴言：“神按自己的形象造人，虫按人的形象造神。”进化的刀刃早已锈蚀，虫族被困在傲慢与**铸就的茧房里，用类人的面孔掩盖兽性的嘶吼。而那些未能通过拟态考验的个体，都成了文明祭坛上的柴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