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离开后的第二天,姚少禹就出现在了28楼的待客室。
“你就是林琳?”姚少禹探究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睡眼惺忪的少女。
“嗯,我是。”林琳坦然地承认了,“你是哪位?”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姚少禹,比你大两岁,算是你的表哥。你的妈妈也就是我的小姨,派我替她来陪陪你。”
林琳向来不擅长拒绝别人,这个自来熟的所谓表哥,是她的新生活里主动靠近的第二个亲人。
“要不要出门逛逛,我带你出去买衣服?”姚少禹认识的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很喜欢逛商场。
林琳不置可否。姚少禹就兴冲冲地带着人出门了。
省城虽然不比S市繁华,但是最热闹的商场还是可堪一逛的——这是对姚少禹而言。
而对于未曾离开过锦城的林琳,随便一个大商场也足够她开眼界的。
姚少禹面容俊秀,身后还跟着孙伯和一个拎包的黑衣保镖,林琳在这一行人中却更显眼了。
“有没有什么想买的?衣服?鞋子?包包?”姚少禹转头询问。
林琳摇摇头,但是对眼前琳琅满目的各个店铺都兴致很高。
姚少禹干脆不问,看到林琳在哪个东西停留的目光超过3秒,直接就去买单了,豪气得不行。
搞得林琳哭笑不得。
等到姚少禹买了一个超级丑的屎绿色玩偶,林琳终于笑不出来了。
“这么难看的你也买啊!”
“我看你盯着它看这么久,还以为你品味特殊呢。”
“因为它丑的出奇我才看呀,你有钱烧的慌?”林琳难得情绪外放一次。
“生气了?不当木头人了?那我这钱花的还挺值的。”
“我不是生气,我是觉得丢脸。”姚少禹亲自抱着丑玩偶,林琳更不想看他了,转身进了一家服装店。
店员看见来人的穿衣打扮,心里立刻偷偷分好了三六九等。
姚少禹一身名牌,虽然logo不明显,但是专业做服饰生意的一眼就看出来了。林琳穿的是林夫人走之前给她准备好的衣服,没有牌子但是质感很好。
店员感觉进来的是两棵摇钱树。
林琳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店内陈列展示的衣服,丝毫没有要试穿的意思。
“小妹妹,要不要试试这几件少女风的裙子,很适合你哦!”一个导购员主动上前推销。
“我自己看看就好,谢谢啊。”林琳礼貌地点了点头。
姚少禹把手里的玩偶交给黑衣保镖:“你怎么对人家就这么礼貌?我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别说一句谢谢了,连句表哥都没听到。难道这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吗?”
林琳沉默,叫了表哥心有不甘,不叫表哥又显得她真是有恃无恐了。
但是她确实开始接纳这个自来熟的亲人了。
林琳在商场里逛了逛,她是没买什么东西,但是孙伯和黑衣保镖手里却堆满了姚少禹买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谁爱逛街买东西。
林琳心想。
回去的路上,姚少禹和林琳共乘一辆车。
“我听小姨说,姨夫打算接你回A市上国际高中,毕业后送你去林祈哥那里念书。”
林琳茫然的眼神让姚少禹感觉好笑:“怎么?小姨没跟你说吗?”
林琳摇了摇头,心情有点低落。
她做不了主,只能听从安排。
她也不敢提出异议,害怕自己再次被丢下。
“你不想去吗?”姚少禹察觉到林琳的情绪变化。
“如果我拒绝的话,他们会不会不高兴?”林琳闷闷道。
她过惯了逆来顺受的生活,没有拒绝的底气。
姚少禹心疼这个流落在外的表妹,也千方百计想让林琳高兴一些。
“怎么会呢?你不要这么想。虽然你还没有见过姨夫和林祈哥,但是你见过小姨了呀。他们对你的爱,不比小姨少的。”姚少禹试图开解她。
“可是,我连省城都没去过,更没有去过A市,然后还要让我去国外。你知道吗,这些天来,我经常梦到自己在锦城的生活,有的时候醒来,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在做梦。”林琳感觉自己腾云驾雾一般,这样的未来计划让她充满忐忑,没有实感。
“你不想去A市吗?”
“现在的话,不是很想。”
姚少禹若有所思。
“那你要不要跟我回S市呢?或许你需要在S市过渡一段时间。”
“可以吗?”
“试试呗,反正我有把握可以说服小姨。”
几天后,林琳和姚少禹一起回了S市。
林夫人对林琳几乎是有求必应,很快就给她安排好了入学和衣食住行。林越炀和林祈依旧忙得脚不沾地,但是隔天一个电话未曾缺席。
姚少禹这个大漏勺把林琳的心思漏了个底掉,林家全家齐上阵,势必要把多年以来对林琳的亏欠补回来。
林琳住的别墅实际上是姚家的房产,姚少禹经常来串门——尽管他自己住在城东。
“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一进会客厅,就看到姚少禹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丝毫没有客人的自觉。
林琳换好鞋子,经过姚少禹的时候点评了一句他的游戏操作:“不怎么样。”
厨房的工作已经完成,晚餐是按照营养师搭配的四菜一汤,用精致的器皿盛好摆放在餐桌上。
姚少禹迅速结束这把游戏,在桌边落座,等待林琳下楼吃饭。
林琳换了一身柔软的家居服。
她的头发勉强到下巴,经过一个月的食补,颜色已经没那么黄了。但是身上还是瘦瘦巴巴的,在白色家居服的衬托下更显脆皮。
“多吃点多吃点。”姚少禹先是给林琳盛了一碗汤,然后又不断往她的碗里夹菜。
林琳吃饭慢吞吞的,不一会儿饭碗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好了好了,你要撑死我?”林琳的埋头苦吃收效甚微,忍不住出声阻止了。
姚少禹嘿嘿一笑:“说说嘛,今天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呢?同学都友好吗?”
姚少禹读的是S市顶尖的国际高中,对于林琳去普通高中上学的要求,他并不感觉意外。让林夫人同意林琳到市立一中上学,他还出了不少力呢。
“感觉……就还好吧。我前桌坐的那个女生还挺热情的,对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她完全是一个百事通,上到建校历史,下到年级八卦,什么都知道。”
“前桌?没给你安排同桌吗?”
“安排了,但不算完全安排。”姚少禹算是问到点上了,林琳正打算跟他打听新同桌的消息。
“啊?”
“我的同桌好像叫什么,顾思衡?听说他去A市参加竞赛了。你知道他吗?”
“你同桌是顾思衡啊?”听到这个名字,姚少禹直接撂了筷子,声调上扬得明显。
“你认识?”林琳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人的夸张表情。
“我哪能认识他呀!”姚少禹的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林琳轻挑了一下眉毛:“哟!你们难不成有过节?”
姚少禹摆了摆手:“过节算不上,我只是单纯地嫉妒他的才华罢了。”
姚家和顾家其实是世交,姚父和顾夫私交甚笃,姚少禹和顾思衡也年纪相仿,按道理来说他俩成为死党才是正常走向。
奈何顾思衡天纵奇才,从小到大拿奖评优都成家常便饭了,是名副其实的“别人家的孩子”。
在顾思衡已经在全国大赛上杀穿了的时候,姚少禹还在为如何忽悠姚父在60分的试卷上签字绞尽脑汁。
姚父也时常苦恼:自己和顾家兄弟的生意做的不分上下,没道理人家的儿子是爱因斯坦在世,自己的儿子就痴痴傻傻呀?
因此,小小年纪的姚少禹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让他和顾思衡称兄道弟,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这个人,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呢?”林琳问出了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怎么说呢?其实我和他接触的也不多,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能说上几句话。何况我跟他有私人恩怨,我的评价感**彩太重,参考价值不大。”姚少禹倒是坦诚,“我只能说,他不是一个坏人,但是有的时候挺装的。不像我,我从来都是一个真诚的人。”
林琳翻了个白眼,端起汤碗来吨吨吨喝了个干净。
“反正呢,你不要担心,你只要好好享受你的高中生活可以了。只要不是杀人放火,S市你可以横着走。”姚少禹放下筷子,真诚承诺。
“好大的口气!”林琳就餐完毕,准备往沙发上转移,顺便陪姚少禹再唠一会儿。
这些天里,姚少禹几乎每天都来,每次都是陪她吃完饭,再跟她讲讲林家的事,姚家的事,还有他自己的事。
可以说,姚少禹完全成为林琳认可的亲人了,起码是比林祈这个没见过面的亲哥哥要亲的。
但是今天姚少禹并没有坐下唠嗑的意思。他绕过长桌,双手撑在皮质沙发靠背上,低头看着林琳。
“今天晚上我可陪不了你,我的真铁磁白月光回国了,我得给他接风去。过段时间我介绍你认识,让你再喜提一个好哥哥怎么样?”
林琳蜷起双腿,把脑袋搁在膝盖上,拨浪鼓似的摇头。
拒绝的意思溢于言表了。
姚少禹也不勉强,虽然他确实很想让林琳认识新朋友,但是交朋友的自由,他不想干涉。
“逗你呢!那地方少儿不宜,带你去小姨和我爸非得扒我一层皮不可。”
“不,是两层。”林琳对姚少禹将要去的场所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鄙夷。
“想什么呢?不许污蔑我,我的活动都是绿色健康的,合法合规的。”姚少禹也不生气,抬手轻拍林琳的脑袋,“你在家好好呆着,我明天再来蹭饭。”
说完,他直起身来,立时离开了。
林琳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漫无目的地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没一会儿,起身回了二楼。
手机上收到了许雅若发来的课程进度,她打算上楼预习一下课业。
虽然境地已经完全不同,但幸好学习,还是她能擅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