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暗淡的灯光映射着墙面,雾气弥漫,飘出一阵饭香,勾起人的食欲,连味蕾都开始骚动。
童穆把手机塞回裤兜里,犹豫片刻,决定将导致郁萧父母死亡的真相隐瞒下来。他觉得郁萧不知道或许是件好事,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郁萧吧。
他考虑到新闻可以会报道这件事,决定这几日尽量阻止郁萧,不让看电视了。
童穆撇了眼碎掉的盘子,从墙角处拿来把扫帚清扫地上的盘子的碎片。
那些瓷白的碎片碰交杂在一起发出“噼嗒噼嗒”的声响。
厨房里刚好有一块不要的抹布,童穆拿在手里看了看,咕哝道:“大小刚刚好。”
童穆把那块抹布摊开铺在地上,把盘子的碎渣倒进抹布上。再把它们包好,固定,丢到垃圾桶里,提起那个垃圾袋绑起来放到了冰箱旁边。
地面清理干净后,他又回到洗菜台旁,接着洗菜。清凉的自来水冲打着童穆的双手,水花微微溅起,滴落在台面上。
半响,童穆才起锅烧油,开始炒菜。
动作得快点了,要不然客厅里的某人就要饿“死”了。
童穆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客厅内的郁萧却是无聊至极。
郁萧仰躺在沙发上,死死的盯着天花板。说真的,天花板除了白兮兮的,什么多余的装饰都没有,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郁萧就那么盯着它看了十几分钟。
若是天花板有生命的话,被人眼这么一眨不眨盯着,简直慌得很。
说句实话,天花板被郁萧看得直冒冷汗,想死。
电视没有关,也没有继续播报什么新闻,它正放着一部短暂的纪录片。
画面一帧一帧地快速闪过屏幕,最后镜头隐约停留在一棵大榕树上。
这种节目郁萧并非完全不感兴趣,但他也只是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听着它播报的声音。
听着听着困意涌上充斥了整个头脑,他眯了眯眼,微微打了一个哈欠,朦胧间听到一句英文。
“Wow! This tree is really growing! I have never seen a tree grow so lush!”听这口音显然是一个外国人,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惊奇的事物,语气很激动,感叹着什么,这句话响彻着整个客厅。
郁萧用双臂微微撑起身子,抬头望电视机的方向了瞅一眼,屏幕上显示只有英文,没有中文翻译,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是怎么的,立马激起了郁萧的好奇心,郁萧“唰”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直接看后面的内容,也不知道整体是讲什么?
郁萧猛地抓起被遗忘在茶几上的遥控器,他细嫩的小手按着按钮,把节目时序倒回去一段,随便把前面的内容草草的略看了几眼,又调了回去。
这纪录片大概讲的就是这个外国小哥来这一带旅游,蓦地在某条街边的马路正中央发现一棵巨大的树,在大老远的地方就看到了。他想走近点,一探究竟,到底是怎么样的树长得如此的繁茂!
纪录片里,拿着摄像机的外国小哥,踏着缓慢的步子,围着这棵树绕了一圈,像是担心错过欣赏这棵树的每一处细节,他享受着观看的每一秒。
大榕树长得十分茂盛,根须十分的繁多,好像一把擎天巨伞,独木成林,遮住了一大片地边。这些根须又向外延伸出去,从远处看就跟一位满脸胡须,很慈祥的一位苍老的爷爷。
旁边恰好路过一位路人,一屁股坐到在坛边上,大概是来这里乘凉的。
阳光洒满了叶面,翠绿的木叶上宛如刷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辉,似一块块稀有金叶。周围传来一阵阵的蝉鸣,不停地回荡,似乎在抱怨似的说“好热好热”。
记录的时间恰好是盛夏。
那位外国小哥,走到路人的跟前,“Excuse me, sir. May I ask what tree this is?”他用流利的外语礼貌的询问着这棵是什么树?
路人抬眼一望,是个外国人。他顿时庆幸自己听得懂他的话,并且知道该怎么回答,要不然挺尴尬的。
“Oh, this is a banyan tree.”路人缓缓回答道,只是字吐的有点不太流利,他英语是不错,但面对陌生人说出来吐字就会不太清楚。
那位外国小哥听了路人的话,惊呼道:“Banyan tree? This banyan tree is really lush! I have never seen such a tall tree grow before!”
镜头移向的榕树,紧紧的锁定。
眼望着这么青翠欲滴的参天大树,外国小哥又好奇的问路人:“Do you know how many years this banyan tree has been planted here?”
路人不假思索地说:“This banyan tree was there when I was young. ”
路人顿了下,接着道:“Um...According to the older generation, it should have been hundreds of years.”
“Oh, that's too long ago!”外国小哥目瞪口呆,他从来不知道竟然有树会活那么久。
接着,路人又补充道:“Banyan trees have a long history of planting in our area.”
外国小哥又“Wow!”了一声。
纪录片的最后就是外国小哥对于这次来中国领海城市旅行的总结。
榕树可以说是南方城市的代表树之一,是十分常见的。
“……”
郁萧看完呆愣在原地。
他是这么想的,看了大半天,也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但他的镜头始终对着那棵大榕树,应该是在说,那棵树长得很茂盛吧?
那棵榕树很眼熟。
郁萧无以自遣,起身在客厅里打转,别人家的东西又不能乱碰,不礼貌。他东张西望,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咕咕……”郁萧的肚子不停地叫唤。
茶几上放着几个玻璃杯,一壶水,郁萧随手拿起一个杯子,想着靠水充饥。
郁萧举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水,眼神不经意间瞟了一眼电视旁,遽然发现那里还立着一个相框。
走近去看。
“这个是刚开始就有的吗?竟然这么久都没发现。”郁萧小声嘀咕。
相框有一点旧,却没有一丁点灰尘。
照片上,站着三个人,似乎是一家三口。中间的那个小孩郁萧瞧着有点面熟。
在哪里见过呢?这里是童穆的家,那这个就是……他和家人的全家福。
“这两位就是他的爸爸妈妈吗?”郁萧盯着照片上的两个人出了神,两人都长的很好看,童穆也是。
站在左边的女人有着一头乌黑的波浪卷发,身穿一件雪白的连衣裙,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皮带做为装饰。嘴角微微扬起,很温柔,有种纯粹的清秀感。
则站在右边的男人,右手搭在自己妻子的肩膀上,左手则扶着前面的童穆。他穿的也很简单,白色衬衫,黑色裤子,没了。
一家三口服饰简单,颜色统一,面带微笑。他们站在一棵繁茂的大榕树下拍着照,气氛十分温馨融洽,哪怕是隔着相框也能溢出满满的幸福感。
真好,能一直这样真好。
那棵榕树也眼熟。
郁萧想伸手摸一摸,却顿了一下,缩回又愣住。他的手停放在半空中,犹豫了半天,还是轻轻碰了一下。
郁萧很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跟刚才在饭店门口看到别人一家开心吃饭,自己却……再也没有机会时的反应完全不同。
他当时心里是很愤恨的,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反应,往往心里的波动都是咬牙切齿的。
郁萧觉得真不公平,本来自己也拥有的,为什么消失了。
有时候自己没有,却又很想要的东西,看到别人有,就很羡慕。
算了,算了,算了……整天垂头丧气,半死不活的,对不起他们。
乐观点,人总是要长大的。
这和年纪小不小无关。
郁萧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思绪万千。除了电视播报的声响和厨房的炒菜声,没有任何杂音。
落地窗边的护栏,一根枝条伸入,仿佛是好奇这时屋里的景象。它耷拉着“脑袋”,微微晃着,悄无声息的观测着。
童穆这栋楼边栽种着的一棵树,枝条刚好能伸廷到他的落地窗旁。
此时一轮明月挂于夜空中,星星在周围点缀,周围一切寂静。
时间悄悄溜走,已经来到【19:39】.
“咕咕咕……”
呃……还不可以吃饭吗?
厨房里。
锅中的汤翻滚着,接连不断地冒出气泡,肉在这里泡了一趟舒舒服服的热水浴,浑身轻松,咬起来一定很有嚼劲。
童穆停下拿着锅铲翻炒的手,接着熄火,装盘。
“终于搞定了。”童穆看汤也煮的差不多可以关火了。
童穆这么久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想着现在的小孩看电视都那么安定的吗?
他边想着边走到客厅,只见郁箫双臂抱腿,坐在电视机旁的地板上靠着柜子,在那发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那里坐下的,又坐了多久。
童穆试探性地说了句:“郁…郁萧?你还好吗?”
郁萧听到童穆叫他,回头一脸委屈的望着他。
童穆准确觉察到了他的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童穆这次做饭的时间特别长,特别久,等的郁萧头都有点晕晕的。
他那是饿的。
郁萧张了张嘴,用沙哑的声音说:“我饿……可以吃饭了吗?”
童穆一怔:“当,当然可以,饭已经做好了,去洗洗手我们就吃饭。”
“嗯。”郁萧点点头。
他想站起来,却没有一点力气,他努力用手支撑着身子。
童穆见他都饿成那样了,连忙上前扶住他,深感愧疚:“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你一定饿坏了吧?这句话到了嘴边,童穆又把它给咽下去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问那么多废话。
由于那个记录片本身是没有翻译,所有在这里给出翻译:
1.哇!这棵树长的真壮大!我从来没有见过长的这么茂盛的树!
2.打扰一下,先生,请问这是一棵什么树?
3.哦,这是一棵榕树。
4.榕树?这棵榕树真茂盛,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么高的树!
5.你知道这棵树在这里种多少年了吗?
6.这棵榕树在我小的时候就在那里。
7.嗯……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应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8.哦,那可真是太久了!
9.榕树在我们这里栽种历史很悠久。
10.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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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