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车上的曾舜晞接到电话愣了一瞬,赌气不接挂断了这通电话。
司机师傅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慈眉善目,打着哈欠问曾舜晞:“小伙子,你一个人这么晚了来东郊小区有急事儿啊?”
正在气头上的曾舜晞听到问话,出于礼貌还是回道:“嗯,来看看朋友。”
有人回应,那大哥越说越来劲。
“哎不瞒你说,小伙子!我家也住东郊小区,我家对面那户是个年轻小伙,看着跟你差不多大,真是挺可惜的。”
曾舜晞心不在焉回道:“嗯,怎么了?”
“那小伙看着挺帅的,就是身体不咋行,隔三差五晕倒,也没个人照看。有回我跟我媳妇出门买菜,一开门就看见他倒在地上,手里还提着袋垃圾,估摸着是要出门倒垃圾……”
“什么!那个人长什么样大哥你知道吗?”
司机大哥被突然激动的曾舜晞吓了一跳,“啊”了一声,继续道:“就头发有点长,或许因为他那病的原因,眼睛有点突出。高高瘦瘦的,带点甘肃那边的口音。”
话音刚落,曾舜晞立马道:“师傅麻烦掉头回去一下。”
师傅不明其中道理,只是想跟人唠嗑来给自己醒神,依言掉头往回开。
曾舜晞又摸出手机给肖宇梁打了个电话,机械女声复述着“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曾舜晞开始有点慌了。
从肖宇梁家出来前,就看他脸色不太对,刚才他给自己打那个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又为什么偏要赌气不接?
十几分钟的路程,曾舜晞感觉像过了半辈子一样。
到肖宇梁住的地方时,曾舜晞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人。跑腿的看来人了,问:“你是他家人吗,我已经打了120了,我还有订单,先走了。”……
跑腿的说完就走了,只留曾舜晞在原地傻傻站着。
须臾,他才上前把人扶了起来,靠在自己怀里。
看着怀里的人,曾舜晞只觉得一阵一阵的呼吸困难,心跳得厉害,眼睛和鼻子是酸涩的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他只是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一言不发。
深夜的医院人声寂静,只有几个病人的微弱痛吟声和护士的轻微脚步声。
曾舜晞坐在病床边上,听护士说肖宇梁没什么问题之后,他才长吁一口气,放心下来。
“可别再让病人情绪起伏太大了啊,切记忌烟忌酒。”护士一边给肖宇梁挂水,一边提醒曾舜晞。
曾舜晞看着病床上的人,点头说好。
他本想陪到天亮再走,但经纪人一个电话打过来,要他马上回去,不得已,曾舜晞留了张字条在旁边的柜子上。
“你真要解约?”经纪人一边看资料一边问他。
“所以,可以吗?”曾舜晞揉着充血的眼眶,反问他。
“那得看你的能力了,如果解约了我就不能带你了,其他的靠你自己。”经纪人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其实艺人与公司解约很简单。
要么陪天价违约金,要么合约到期,艺人不续约。
但,如果你遇到个黑心老板那也不一定能让你成功退身。
曾舜晞就遇到了。
打官司这段时间,公司大量买热搜造谣曾舜晞,各种流言蜚语不断,辱骂声不断,只不过曾舜晞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去看去回应。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
曾舜晞打官司赢了,和公司顺利解约。
处理好其他事情之后,已经是两个月后了,这期间,肖宇梁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天,曾舜晞刚谈好一个商务闲下来,准备发条消息给肖宇梁,却发现该账号已注销。
屏幕上是个赫然显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切到微博一看,因为肖宇梁换头像的原因,各种负面热搜词条还在不断发酵中。
其中的污言秽语已经成山成海了。
之前骂自己的逐渐调转枪口,去对准肖宇梁,各种黑通稿不断,本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曾舜晞又打了个电话,发现对方是空号。
怎么可能……
他还是不死心,连夜买了飞机票从广东飞回北京,又马不停蹄的赶到肖宇梁的住所。
开门的却是一对中年夫妇,眉宇间透露着一丝与肖宇梁相像的气质。
那对中年夫妇笑着问:“你找谁呀?”
“我找……”曾舜晞卡了一下,“我找肖宇梁。”
“哦,你找我们宇梁啊,他刚刚吃完药休息去了。你找他做什么呀?”中年夫妻问他。
“找他有点事。没事了,他我先走了”曾舜晞说完往后迈了一步,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妈,谁找我?”肖宇梁活动着脖子探出头来问,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外的曾舜晞。
肖宇梁立马跳出来,惊讶道:“阿……你怎么来了?”
意识到爸妈还在,立马改口。
“没事。”曾舜晞看到人还安然无恙的站在他面前,心里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笑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你等等。”肖宇梁叫住他,随便套了件外套,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就拉着曾舜晞下楼了。
东郊小区的绿化设施和环境都很好,两个人并行着一路无言。
肖宇梁默默看了曾舜晞许久,开口打破沉默。
“那天在医院,你给我留的纸条。”肖宇梁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曾舜晞,“你回去以后再打开。”
曾舜晞接了过来,还是没说话。
肖宇梁仰了仰头,“我后天要走了。”
“去哪?”曾舜晞抬头看了他一眼。
“出国静养。”
曾舜晞其实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看着手里那张纸条,才道:“网上的事,你知道吗?”
“什么?”肖宇梁回头看他。
“没事,你不知道就好。”
一片枫叶落到曾舜晞肩上,肖宇梁轻轻帮他拍掉,低头凑过来时笑着问了句:“曾老师,可以给我一个吻吗?就当是离别吻。”
曾舜晞忍着早已续满的泪,捧着肖宇梁的脸吻了上去。霎时,头顶飘落纷纷红枫,再也回不去了。
“祝你我,荆棘重生。”
看着纸条上的这句话,曾舜晞觉得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啃食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