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第6章 偶遇

“来，这个放冰箱。”裴景舒递给林书蘅一袋西红柿。

“哪一层。”林书蘅问。

“中间那层。”裴景舒继续递了一些水果。

“这个放保鲜就行了吧。”

“嗯对。”裴景舒扶了扶自己的腰站起来，长时间弯着腰，有些酸麻了。

“然后这箱牛奶放你房间，饿了喝喝。”裴景舒指着一箱哇哈哈说道。

“你不喝吗？”林书蘅轻声问。

“你长身体，我不长了。”裴景舒随意说。

但裴景舒突然注意到了身后的林书蘅没了动作，她疑惑转身去看她，林书蘅就看着地上的一箱牛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裴景舒偏头问。

“刚刚去超市，是你付的钱。”林书蘅捏了捏自己的手。

“所以呢？”

“你说是因为你年纪大，所以付钱，但是买的东西，好多都是只有我用的。”林书蘅默默看向最近的一箱牛奶，和偏远处的笔，本子。

“又不是几个大钱，下次你请我吃饭不就得了？”裴景舒轻笑了一声，帮林书蘅提起了牛奶往她卧室走。

“我放门口，你一会自己提进去。”裴景舒想着自己这样突然去林书蘅卧室，可能还是有些不礼貌，便不进了。

“哦。”林书蘅小声回应她，心里还在默默想着刚刚的事情，裴景舒把林书蘅这些小情绪，小心思都看在眼里，又像捡到宝藏贝壳的小孩一样，偷偷揣进裤兜里，像珍宝，想永远珍藏。她自私地希望这样的林书蘅只能对着自己，对着自己有着这些丰富的情绪和表情，再无旁人能窥见。

“还傻站着，过来搭把手，我做饭。”裴景舒笑着从她身边走过，稍微刻意地用肩膀去蹭她的肩膀，在发现林书蘅并不会介意自己和她的身体接触的时候，她就有意识无意识想要多靠近她一些，甚至想在某一天的夜晚，爬上她的床，在她的耳边细语那天晚上的吻，她想要打碎她的矜持，揉碎她的骄傲，她想要林书蘅在她面前的慌乱，怒火，想要矜贵的脸上浮现出对她的眷恋与不舍，她期待着这些反差。

“哦。”林书蘅慢慢跟过去。

“你把这个花菜洗了，还有那个西红柿，今天做西红柿汤，炒个白菜，做个可乐鸡翅。”裴景舒说着拿出冰箱里的一瓶可乐。

林书蘅照做。

裴景舒用余光看着她，嘴角向下，明显还在不开心，没哄她，还叫她干活，看来一会又要花时间哄了。

裴景舒抿嘴笑，不能让林书蘅看见。

她发现自己在逗林书蘅上有着极大的天赋，并且还有极大的乐趣，不过，一开始她还是开心的，后来林书蘅一直没说过话，她又开始担心了，不会真的把小祖宗惹毛了吧，她想。

“帮我把手机拿过来呗，我想拍个照。”裴景舒放轻声线说道。

“嗯。”林书蘅这一声几乎很难听见，但是裴景舒听见了，并且感受到了她的难过。

裴景舒一下子就慌了，她可以接受林书蘅跟自己闹脾气，只要她哄一哄就能好的可爱的林书蘅，但是她接受不了现在难过的看起来要碎掉的林书蘅，她的神经仿佛跟她的神经连在了一起，疼痛也随之而来。

“林书蘅？”裴景舒在林书蘅走过来的时候叫了一下她。

林书蘅没出声，把手机递给她。

“书蘅？”裴景舒在林书蘅转身前叫住她，林书蘅要走的身子顿了一下，这是裴景舒第一次没有带着她的姓叫她，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像一只羽毛一样掉在了一片平静的湖面上，向外衍射。

裴景舒的声音真的很有魔力，躺在沙发上时是慵懒的，讨价还价的时候是咄咄逼人的，而现在在林书蘅面前的，又是这样轻柔的，林书蘅就这样感觉，下一秒就要对她服软了。

墙上的闹钟还在滴滴答答响着，每一秒都仿佛被刻意拉长，窗外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把影子拉长，从林书蘅的角度看，她和裴景舒的影子早已交叠在了一起，距离成了负值。

林书蘅的眼神不自然躲开。

“你生气了是吗？”裴景舒轻声问她。

“没。”林书蘅一只手搭着灶台，另一只手帮着裴景舒把锅里的西红柿汤倒到碗里，裴景舒读懂了，搭在灶台上的手是还在怄气，但帮自己的这一手说明林书蘅已经不和自己真正生气了，只是她需要时间。

裴景舒轻轻勾了嘴唇，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是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示弱一样，而林书蘅也很吃这套，一顿饭下来，几乎就没生什么气了。

就当裴景舒要开口问林书蘅生气的原因在哪时，林书蘅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林书蘅的语气有些冷。

“现在吗？”又有些不耐烦。

“行。”又有些无可奈何。

林书蘅挂断电话后轻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我现在要赶去学校了。”

裴景舒抬眉：“学校有事？”

“嗯，挺急的。”林书蘅说道，一边往屋里走。

“好，你先去，这里我整理就行。”裴景舒微笑，对林书蘅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再帮忙了，一般她们两个吃饭，都会一起洗碗，其实裴景舒一开始不愿意林书蘅洗碗的，总觉得她那双手就是天生的宝贝，不能沾洗碗用的脏水，但每次林书蘅就跟一尊佛一样站在那，赶又赶不走，只能让她洗。

一开始裴景舒还需要教林书蘅怎么洗，后来嫌她效率太慢，也就让她摆摆碗，她意外的发现林书蘅摆碗的天赋异禀，不过林书蘅长得也不像是东西会乱放的。

林书蘅出门了，很匆忙，裴景舒没事干就在家里睡了久违的午觉，如果林书蘅在就好了，她就能在客厅里睡午觉了，看着林书蘅学习的背影睡着了。

时间一晃就到晚上了。

裴景舒准时推着自己的烧烤摊小车到十字口，一身黑色的连衣裙，妖艳的妆容把她好看的容貌完整呈现出来，晚上十点，人渐渐多了起来，摊子前面都围着人，冒得烟气把人群衬得更加生动，或是人群把烟气衬得更加诱人。

“裴姐！”苏星在街道另一边大喊了一声，裴景舒抬头看她，对她招了招手，她多看了一眼在苏星旁边穿着波点连衣裙，头发微卷，散落在肩背上的张芸瑶。

苏星带着张芸瑶跑到了裴景舒摊子旁，裴景舒逗她们：“想吃就排队啊，别插队。”

苏星笑了一声：“裴姐就是公平正义，那我和阿瑶排队去了昂。”

阿瑶……裴景舒的心猛然一颤，她抬头看向跟着苏星走的张芸瑶，张芸瑶一直给裴景舒的感觉都是冷冷的，不易亲近的，尽管她有时候打扮有些可爱，但裴景舒就是觉得那种疏离感才是张芸瑶。

直到裴景舒看见张芸瑶对苏星笑的那一刹那，她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不是这份疏离感，而是张芸瑶笑起来的样子，跟苏星已经过世五年的前女友太像了，裴景舒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她心里希望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苏星也不是那样的人。

白瓷言，苏星的前女友，死于癌症，在苏星最爱她的一年，四年前的苏星事业刚达到了顶峰，而白瓷言却再也没办法看见了，白瓷言离世那天，苏星在医院跪到昏了过去，直到有意识的前一秒她仍然在念着：“阿言，别走。”

阿言……阿瑶……

五年，够苏星从白瓷言的悲伤中走出来吗，够她能分清眼前的人不是白瓷言吗？裴景舒心中一悬，如果不够的话怎么办，她看向对着苏星笑的张芸瑶，别扭的疏离感，说不上来到底是为什么，裴景舒抿唇看向自己的烧烤。

轮到苏星和张芸瑶的烧烤，苏星小心翼翼接过，把烤羊肉串递给张芸瑶。

张芸瑶轻笑：“谢谢。”

苏星傻呵呵地笑：“谢啥。”

裴景舒担忧地看着面前两个人，目光又投向了另一边走来的顾诗涵。

顾诗涵今天换了一身简单的t恤，直筒牛仔裤又把人衬得很高。

“哟，顾老板今天还有空来光临我小摊啊？”裴景舒打趣道。

“老板说不上，还不回去吗，快12点了。”顾诗涵说道。

“我这个摊也就晚上才开，都得到一两点的，你叫我回去，你咋不回啊？”裴景舒回怼。

顾诗涵抿嘴笑笑，也点了几串牛肉串在一旁吃，裴景舒搬了几个小板凳给她们，一般客人想留在摊子旁边吃的时候都会坐。

“裴姐，你今天给你那小室友打电话没啊？”苏星打趣。

苏星经常来这边吃烤串，有几回就正巧碰上裴景舒给林书蘅打电话催睡觉，那声音轻柔的，苏星感觉裴景舒是要变成妈妈哄孩子睡觉了，好奇一问，才知道是裴景舒的合租室友，不过能做到这一步，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室友，苏星想。

顾诗涵不知道打电话这件事，像苏星投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打什么电话。”

苏星笑一声：“就她，她不是有个合租室友嘛，然后……”

“苏星。”裴景舒打断她。

说好了不乱说的，怎么就这样往外讲了，她都没想好怎么和顾诗涵说自己喜欢上室友的事情了，以顾诗涵担心的程度，裴景舒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服她能安心。

“好好好，不说了。”苏星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

顾诗涵看苏星一脸看热闹的样子，正想要开口询问，一声清冷的嗓音暂停了周遭的嘈杂。

“老板，这怎么卖？”

林书蘅穿着中午出门那件白衬衣出现在裴景舒的烧烤摊上，语气里还有一丝困倦感，裴景舒抬头看她，还能看见林书蘅眼睛里有些红血丝，周围还有两个女生，看样子是一块来的，而看那两个女生的样子，似乎是对林书蘅买烧烤的样子十分震惊。

裴景舒不知道林书蘅是不是愿意让别人知道她们两个认识，于是顺着林书蘅的话回答：“这边有价格，你看着点。”

说完，裴景舒妩媚地对林书蘅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