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第11章 来信

林书蘅的消息。

“刚看见，你玩的开心，我一会就回去了，你几点回来？”

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不知道林书蘅现在是什么感觉，在这一瞬间，裴景舒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好幼稚，怎么一下子情绪变得这么多变，明明是林书蘅的老师叫她，不能怪林书蘅，明明是一句很随意的话，林书蘅也许没想多呢，是自己想多呢，但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情绪再去影响她呢，自己这样忽冷忽热地去对林书蘅，是不是对她的一种不公平呢。

裴景舒有些后悔，所以她回消息：“可能不会太早，对不起啊，我会早点回去的。”

发出去后，她抬头才看到张芸瑶带着微笑看着自己。很突然的，裴景舒感觉到了一种心虚。

以为张芸瑶会说些什么，但没有，她只是笑着和裴景舒打了一个招呼，就往前面领着路。

这下是裴景舒有些奇怪了，怎么这眼神这么不对劲，但是一句话不说啊，搞得显得自己很自作多情，她都已经做好解释的准备了……

裴景舒跟着张芸瑶往烧烤架的地方走，伴随着鞋底与石头的碰撞声，张芸瑶缓缓开口：“我刚认识苏星的时候也这样。”

裴景舒一顿，抬头看向她，张芸瑶嘴角勾起一点弧度继续说：“那时候她不是现在这样的，我看她的时候，感觉她总是不开心。”就像是头顶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霾，就连眼睛都被遮住了光芒，张芸瑶脑海里又想起了她们初见的样子。

裴景舒估摸着她们相遇的时间，心里大概有了一些数，三年前张芸瑶和苏星应该才相识，而那时候的苏星应该还笼罩在失去女友的悲伤里吧，裴景舒小心地看了张芸瑶一眼，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如果知道的话，她会这么想呢，还会用这样回忆往昔的口吻，来说这件事吗。

张芸瑶像是看出裴景舒所想的一般：“我其实不会很在意一个人在遇见我之前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如果她愿意告诉我，我乐意倾听，但我也不会因为她的过去再去定义她。”

“那样对她来说不公平，而我，不想做让她再难过的事。”

很突然的，裴景舒想到了林书蘅的那一句“我让你难过了吗？”人与人相处就像是无形中有一面镜子，我们不断与这面镜子打交道，直到我们看清我们的每一处细节，直到我们与镜子里的人重合。

我们对于感情的感知就像是有顿感一般，在当下永远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感，直到反复复盘，直到内心不断被别人，被自己剖解开。

裴景舒顿了顿开口：“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张芸瑶笑着把放在一盘的生肉串递给裴景舒。

“没想到我这么爱她吗？”张芸瑶很坦然。

“嗯。”

“可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什么？！”裴景舒瞪大了眼睛看张芸瑶，两个人都这样那样了，没在一起？现在的小年轻玩的这么花吗，虽然说张芸瑶跟自己同岁吧，但是苏星怎么能这么……！！

“交给时间吧。”张芸瑶这一次没有回答裴景舒的疑问了，她知道她要问什么，但她没有说下去了，只是看着烧烤架上的火星，缓缓把生肉放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熏了一下，眼睛有些涩，她眨了眨就看向别处了。

裴景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张芸瑶会跟自己说这些，是不是想告诉自己，她们两个都暧昧成这样了，还没有在一起，自己和林书蘅是不是也不需要太着急呢？

其实裴景舒也不是一定非要急着需要一个答案，像是今天自己突然因为林书蘅的一句话而反复不开心和开心，她的开心大概是因为林书蘅会说出一句话来安慰她，她的不开心大概是，林书蘅的这句话越界了，她纵容她的越界，但她不愿意没有一个身份。

一面是林书蘅说的不懂喜欢是什么感觉，另一面是具有极其暧昧意义的话，裴景舒都快要分不清楚，她们是恋人还是朋友。

“我一会还是要早点回去。”裴景舒把肉串翻了一个面，肉面焦黄，烧烤的香味一下扑鼻而来，油也滋滋响。

张芸瑶像是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归心似箭。”

裴景舒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你也这么会开玩笑。我一直觉得你还……”

“你们在聊什么呀？”苏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左手拍了裴景舒的右肩，在裴景舒往右转时又跑到了左边，结果裴景舒只看到一个顾诗涵站在那里。

有种一看就不是犯人的坚定感，于是裴景舒转头就给苏星白了一眼。

“哎呀呀裴姐……”苏星不好意思笑着，一大步已经跨到烤串面前。

“我去，好香！”她喊道，张芸瑶在一旁柔柔笑着，又带着一根羊肉串走到苏星身边。

“别靠那么近，油会崩到。”她伸手去拉苏星的手腕。

苏星笑着被张芸瑶拉着，有种莫名的依赖感，裴景舒一时不知道应该是羡慕还是替她们担心，不过……现在她们都还在笑着，就已经说明了快乐了，既然快乐，又有什么好纠结呢。

我们总在追求完美的路上忘记了过程的感受，如果当下是快乐的，那么再遥远的事，一下子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裴景舒从张芸瑶的眼睛里看到了溢出的快乐，和她与任何人谈笑不同，她的亲近依旧会让人感觉很有距离感，但是和苏星的相处不一样，比如她愿意让苏星头靠在她的肩头，任由其呼气扰乱耳边的风。

裴景舒好想林书蘅啊……好想好想，要是她现在在这该多好呢？

“景舒，肉有点焦了。”顾诗涵轻声提醒她。

“啊，噢。”裴景舒回过神，把肉翻了一下，还好没有特别焦，笨拙的动作显得格外不专业了。

“怎么了吗，有心事？”顾诗涵有些忧虑看向她。

“嗯……想开一个烧烤店。”这确实是裴景舒的忧虑，但不是她刚刚的。

苏星听到裴景舒这么说，马上又凑过来：“啊？为什么突然想开店呀？”

“因为不方便啊。”裴景舒说，最后一个字又带着一些上扬，让人感觉不是特别沮丧。

“一方面，在城市街头摆摊，不安全，另一方面，我有点没有归属感，可能上年纪了。”裴景舒笑了了一下，但也把眼里的渴望抖出了一些。

“景舒，那我们找个时间看看店面？就在屋子附近。”顾诗涵问她。

“嗯……其实我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但还想再攒攒。”其实附近的情况裴景舒都摸的差不多了，但她还想攒攒积蓄，万一突然亏了呢……还是很怕自己破产的。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顾诗涵急着说。

“别！我还是想试试靠自己的感觉，你不知道吗，很帅的~”裴景舒朝顾诗涵挑了一个眉，像是在告诉她，别瞧不起她。

“有了一个店就自由多了。”张芸瑶一旁说，又把手里烤好的串递给苏星。

“对呀对呀，然后我就可以在店里大吃特吃！然后夏天还能在店里蹭空调！天呐！”苏星浮夸地说，嘴边沾满了一圈的油。

“记得给空调费。”裴景舒又白了一眼给她。

“诶！裴姐，我可是尊贵的预备客户，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呀~”苏星弯着嘴唇，故作可怜，在阳光下，真的特别特别让人想疼爱，至少，一旁的张芸瑶都移不开眼神了，苏星的一瞥一笑，那一刻都深深印在了张芸瑶的脑海里。

苏星不信邪，就反过来缠着张芸瑶，说着：“你看看她啊，你得替我做主。”

张芸瑶当然没有替苏星做主，她只是把烤好的肉串，串的把手裹上纸巾，一根一根放在苏星手里，这份细心裴景舒看见了，后来所有人都忘了，张芸瑶那一天，到底吃没吃一根烤串。

后来大家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有些是对于裴景舒以后开店的想象，或者是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之类的，四个人搬着板凳围着一圈，说着说着，时间就走到了傍晚。

夕阳照在溪上，像是一条赤红的丝绸，又像是随意泼洒红色颜料的一条画布，和整个庄园很衬，裴景舒走之前回看了一眼，她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如果林书蘅站在正中间，她一定会把她拍下来，然后当做背景，因为这个场景，真的好衬林书蘅啊，白净的她，一尘不染的她。

还在家里等着的她。

裴景舒早已，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