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星听话的闭上眼。
下一刻,陆执又吻了下来,很轻柔的,让她忍不住缠上去,两人的唇舌却只是纠缠了一瞬,他又退开了。沈时星不由睁开眼,昂着头,一双漂亮的眼眸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水光雾雾。
陆执一顿,又再次吻住她,咬了咬她的唇,又退开。
沈时星呼吸微沉,一池平静的春水被他搅得波澜涟漪,然而他恰在这时不再跟她亲昵,这让她觉得唇格外的干燥。
这会儿,陆执已经抬起头,站直身,往旁迈了一步,对于自己只撩不灭火的行为,是毫无罪恶感。
也许是被她拉的一曲安抚住了,此刻他看上去难得的温和平静:“还要练琴?”
沈时星舔了舔唇,点头:“再练一会。”
“早点睡,上床的时候不要吵我。”他从她唇上挪开眼。
“知道了。”
陆执这才独自回房。
夜里。
他等到十一点,沈时星还没上来,便一个人睡下了。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上床睡觉的,只是在浅睡间察觉到她躺在自己身边的小声响,很小心翼翼,生怕真的吵醒他。
陆执并不介意她吵到自己,趟着将醒未醒的睡意把她圈在怀里,又继续睡觉。
沈时星觉得这姿势不舒服,动了动。
“别动。”他蹙着眉,没醒,但浅薄的困倦让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再动一下试试。”
沈时星顿时不敢动了。
第二天,八点。
陆执醒了,坐起身,沈时星比他早起来,正在衣帽间里头换衣服,从这里望进去,能看到她纤瘦雪白的后背,漂亮的蝴蝶骨仿佛振翅欲飞。
不过只欣赏了半瞬,就被女主人套上的白T恤彻底藏住了那片春景。
片刻,他也下床洗漱,然后去换衣,沈时星正要走出去,陆执叫住她:“给我挑一条领带。”
沈时星脚步停住,回头看了看柜架子上的领带盒,看得有点眼花,“你要哪条?”
陆执没应声。
低头理了理袖口,随即拉开抽屉,从众多袖扣款中挑选了一对蓝宝石镶嵌着钻石的正方形小袖扣,动作很随意的搭配在袖口上。
而后他才抬头,见她还没挑好,皱着眉:“给你一分钟。”
沈时星闻言,目光在他袖口上的袖扣看了眼,便挑了一条暗蓝色条纹柔软质料的领带给他。
陆执垂眸,一动不动,“你来。”
这是让她给他系上领带,这几天都是她给他系上的,已经学了几种系法,从生疏到熟练,不过这一次有点难住了,领结一直系不好。
沈时星抬头瞅他,小声说:“我是不是挑错领带了?”
“不。”陆执打量领带,淡淡的说,“质料与之前的领带都不同,你倒是会挑,你用亚伯特王子结。”
“我还没学。”
“现在就学,这是你自己选的。”
沈时星对上他微沉的眼眸,认命似的跟他学了这种系法,折腾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
两人走出衣帽间已经八点半。
沈时星咬着面包片,走到钢琴前,拿起红色墨水笔在今天日期的格子上画了个叉,证明又过了一天。
然后端看了一眼台历,片刻,她对陆执说:“今天星期五,下午我要去做祷告。”
陆执听见她说的,就很随意的问:“一直在这天祷告,有什么别的意义?”
沈时星一顿,“没有。”
“我没忘记的话,当年你出国的那天好像是星期五。”陆执暗示她,“怎么,是后悔当初跟我分手,所以要去祷告,悼念一下我?”
悼念这词用得很刁钻。
沈时星笑了下,回答他:“我不知道分手那天是星期五,祷告只是在国外养成的习惯,没别的意义,如果一定有,大概图个心安。”
陆执盯着她,不语。
沈时星也不想再多说,这会儿已经不早了,她要赶着出门,跟陆执说一声就走。
陆执叫住她,侧着头,冷淡的说了声:“中午你不用去我公司了。”
“嗯?”沈时星愣了下,回头看他,有些惊讶的问,“不用跟你一起吃午饭了吗?”
“你想都别想。”
沈时星:“……”
陆执薄唇微抿,顿了顿,说:“中午我去找你。”
“好吧。”谁找谁都是一样的,反正中午要一起吃饭就对了。
“还有,明后两天腾出来。”
“做什么?”
陆执吩咐:“问这么多,腾出来就是了。”
“不行。”沈时星摇头,却见他面色一沉,连忙解释,“我周六日要去培训学校上课,不过明天上午乐团有排练,我要先顾及乐团的工作,培训学校那边下午再去。”说着,小声嘀咕,“你不提我都忘了,我得跟培训学校那边说说。”
陆执面无表情:“沈时星,你很缺钱?”
沈时星笑了笑,却笑得很淡,“没人会嫌钱少的,资本家先生,换成是你,难道你公司谈成一笔过亿的合作就不继续做生意了?”
“……”
这话虽然说得好有道理,但陆执还是很不爽,不过他无法再在这个话题上跟她交谈下去,免得她又语出惊人。
陆执太了解她了,她总能把不乐意,不可行的事情说得头头是道。
没准下一句等着他的就是——你怎么不关门大吉?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陆执还想说什么,沈时星已经转回去,急匆匆跑出门,没多久,就听见汽车引擎的声鸣,铁栏大门拉开的声响。
沈时星开着他那辆钙石蓝的SUV离开了。
家里一下子清静了起来,陆执忽然不太习惯。这些天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已是被沈时星的生活痕迹侵占,这也是他纵容的结果,所以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反而并不再习惯这份寂静。
他没待太久,随即也去公司。
范特助发现今天总裁先生心情还算不错,虽然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至少比昨天皱着眉,眼睛微眯,冷凛凛的,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好些。
“范特助,咖啡泡好了。”那头小秘书端着咖啡杯过来。
“嗯,放下吧。”
小秘书把咖啡交给他后,没走,压着声说:“你们看到总裁回来的样子吗,好像还不错,蓝色领带,蓝色袖扣。”
总裁心情好的时候会配蓝色,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范特助摩挲着下巴:“应该是。”
坐在对面办公桌的周特助整理着文件和行程,抽空提示他的搭档:“你再不端咖啡进去,老大的心情可能就不好了。”
范特助脸色一变,立刻起身。
“等等,帮我将行程表,还有红太阳项目策划书交给老大,我就不进去了。”周特助头也不抬的说,“老范,麻烦你了啊。”
毫不客气,求人的样子都是刻板严肃。
不过范特助在几位特助里头是最没有地位的,不像周特助,负责外部,也不像许特助,负责内部,老范就是个负责生活的。
他腾出一只手接过周特助递过来的文件,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媳妇儿似的默默进去办公室里头。
周特助见此,支着下巴,不厚道的笑了声。
老范回头瞪他一眼。
范特助推门而入,轻着脚步走到办公桌前放下咖啡:“总裁,你要的黑咖啡。”
陆执“嗯”了声,目光依旧落在电脑上。
“这里是周特助递交的行程表和红太阳项目策划书。”范特助把文件放下。
又是:“嗯。”
不过应声的同时,陆执分了点神扫了眼行程表,神色出现了一抹沉思。
范特助咽了咽口水:“是不是哪个行程需要改动?”
陆执又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让人琢磨不透的清冷,“重要饭局都改在周日,不重要的都推了,我没那么多时间应酬,要谈生意的就正常时间谈。”
范特助点点头。
“红太阳那边让周景和负责这个项目的团队跟紧一点,跟李现再约一下商谈的时间,吩咐下面准备好所有会议内容资料,如无意外,下个星期一准时十点开会。”
范特助:“我会跟周特助说一声的。”
陆执目光回到电脑上,停顿了下,又说:“之前让你安排游艇出海的行程也取消了吧。”
“好的。”
“还有——”
范特助笔直的站着,静等下文。
陆执揉了揉着眉骨,吁了一气,“再帮我重新安排一个项目,定在周日凌晨,就四点、准确来说在日出之前。”
“这个项目是?”
“飞翔。”
范特助一听,已经明白过来了,总裁这是玩心上来,要玩滑翔机。他立刻说:“我会安排妥当的,航线是栖城吗?”
陆执微微抬颌:“嗯。”
范特助又问:“总裁,还有别的事要我去办吗?”
陆执想了想,吩咐他:“跟掌上珍预约,中午我过去吃饭,大约十二点半,两人,让他们准备好菜品,不用太多,但要精细。”
“好的。”
将至正午。
陆执看了眼时间,放下文件,盖上钢笔帽后,走出办公室。
范特助见此,连忙问:“总裁要出去了?需要安排司机吗?”
“不用。”陆执头也不回。
范特助这才坐回去。
陆执离开公司,直接去沈时星发过来的导航地点。
爱尔华乐团。
栖城有什么乐团他了若指掌,当中百鸟管弦乐团最为盛名,是百世鸟集团名下签约的一支大型乐团。
沈时星不去百鸟,反而去爱尔华,这让陆执有点不能理解。
她在国外的音乐境遇他是知道一二,但只要想去百鸟还是可以的,加上百世鸟的现任当家桑木行,她要进去只是点个头的事,然而她却选择了爱尔华。
虽然爱尔华近几年势头窜得快,但内部的一些管理并不太好,至少他知道的,是这样。
不过答应了沈时星,工作上的事他不能插手,不然又该拿合约戳他心口了。
正想着,沈时星一个人提着琴盒走了出来。
“上车。”陆执说着,后背从车门上退开,先转身上车。
“去哪啊?”沈时星后脚跟上,动作慢吞吞的,坐在副驾驶位,在她拉扯安全带的时候,手背忽然微凉。
沈时星抬头。
就见他侧着身,低垂眼眸,修长温凉的双手拉过她的安全带扣上,如此近的距离,男人身上微淡的木质香顿时占满了她的呼吸。
沈时星缓着鼻息,整个后背紧贴着椅子,别过脸望出窗外。
“怎么,紧张成这样?”陆执看着她。
沈时星闻言,这才转过脸,两人对望了一会,陆执便坐回去开车,她舔了舔唇,出声:“你还没说要去哪?”
陆执打开音响,在古典音乐声中矜贵的飘出一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