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枯木却逢春（斗破炎尘） 第3章 戒备

吃完饭，药尘准备离开萧家，萧战和萧炎又热情地挽留他在萧家住上一晚。

药尘忙不迭地谢绝他们好意，这要是在萧家住上一晚，他一点都不怀疑他们会热情地把他当做萧家自己人。

药尘就不理解了，萧炎这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世间险恶，随便把陌生人带到家里来，他爹怎么还能放任纵容他这样做。见药尘下定决心要走，萧炎吓唬他说：“先生，现在天已经黑了，魔兽山脉的魔兽会到人类居住的地方觅食。”

“哦。”药尘不为所动。

“听说有斗王阶级的魔兽。”萧炎说。

“嗯。”药尘想着今天就算有斗尊阶别的魔兽来，他也得走！药尘斜眼瞥见萧炎在闷着笑，突然意识到一般的斗者斗灵听说斗王阶级的魔兽都吓的不行，他刚刚轻描淡写的回答，又是着了这小家伙的道。

药尘叹了口气，无所谓，反正他今天晚上非走不可。萧炎知道他至少是斗王阶级的强者，知道吓唬他不起作用，又开始装可怜那套：“先生就留下来住一晚吧。”

“不留。”药尘说。

“我从小就没有娘，我爹爹身为一族之长，天天忙里忙外地工作，都没怎么陪过我。先生行行好，陪我一下吧，好不好嘛？”萧炎哀求道。

纵使知道这些说辞是这小子耍炸的手段，但他还是被说心软了，药尘捏着萧炎的脸说：“你这小家伙到底跟谁学的这一套？”

萧炎嘻嘻笑了两声，期待道：“先生这是答应啦？”

“带路。”药尘说。

“好嘞，先生请跟我来。”萧炎兴奋道。

萧炎给他领到一处偏僻的庭院，这里坏境安静清雅，是药尘会喜欢的居所。萧炎给他解释说这里是招待贵客的地方，萧家的弟子不能随便入内。

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地上驱除蚊虫的檀香已经落下两圈檀灰，房间弥漫着淡淡幽静的檀香，看样子房间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那先生早些休息吧，小子就不打扰先生休息了。”萧炎说。

药尘轻挑眉毛，没想到这小子千方百计留他下来，居然不缠着他问来问去，就这样说一句话走了？

这样也好，耳根子清净。

药尘简单收拾一下准备休息，房门响了：“先生睡了吗？”

药尘会心一笑，果然！这小子果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这不就过来整幺蛾子了不是。药尘背对着门侧身躺下，并未搭理他。

“先生睡了？”萧炎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看了眼后，小心翼翼溜进来。

药尘听见萧炎把一个小碗放在桌子在后，安安静静坐在他床边盯着他。

这安静的眼神突然让药尘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视为骄傲的徒儿韩枫，是不是曾经在多个夜晚趁他毫无防备的时候这样安安静静地盯着他，心里划算着让他怎么死的彻底？

药尘觉得胸口的伤疤隐隐抽痛起来，他下意识警觉地握紧拳头。身边的人动了，药尘微蜷起身子，只要黑暗中那人有什么动作，他便会毫不留情地一击毙命。

精神高度紧绷的药尘，感觉身上多了一层毛茸茸的毯子，心里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突然消失了，没等他反应过来，握紧拳头的手被一只暖呼呼的小手捂住。萧炎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知道先生没睡，先生不用紧张，我只是来给先生送点绿豆糕。”

绿豆糕？

先前中毒也是因为喝了韩枫亲手给他沏的茶！

药尘刚刚放松力道的拳头再次握紧，隐隐发颤。萧炎察觉不对，关心道：“先生？先生您没事吧？”

“出去。”药尘冷声说。

“对不起，是小子打扰到先生休息了，先生别生气！”萧炎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药尘平复情绪后，坐起身来看着桌子上的那盘绿豆糕，刚好六个被叠放成金字塔状。

韩枫给他下的毒可是他和魂殿费劲千辛万苦才寻得的罕见毒药，无色无味，不过小小乌坦城不可能有他药尊者察觉不出的毒。

药尘捏起一块绿豆糕细细打量一番，又凑近闻了闻，并无异样，就是和吃饭时一模一样的绿豆糕。药尘不死心地吃了一块，确实是和他之前吃过的那块绿豆糕无异。

药尘心里一时之间很不是滋味，堂堂药尊者居然会怀疑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刚刚甚至想着对一个孩子疼下杀手，一个孩子能做什么呢？

药尘心里生出个声音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一个孩子能杀了他，而且真的有个孩子做到了，还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

绿豆糕口感很细腻，豆香夹带着蜂蜜的微甜，入口即化，药尘很是喜欢。饭桌子也就这绿豆糕最符合他胃口，可这会吃起来，他觉得苦。

药尘突然一阵头晕，无力地倒在床上。

“先生……”萧炎没走，屋里的动静他听得清清静静，以为是自己惹药尘生气了，自责地跪在药尘门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药尘缓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他听到门外的动静开门走出去，看见萧炎低头跪在门口，赶忙上前把他扶起来：“怎么跪在地上，快起来！”

萧炎跪着不肯起来，着急解释说：“先生对不起，我……我不是要有意打扰先生休息的，我只是想着先生喜欢吃绿豆糕，怕第二天早上被萧宁他们抢吃完，先生就没有了，所以才大晚上去厨房取了一些过来，先生不要生气了，我错了。”

白天耍浑装可怜的小家伙这会真哭了，还哭的很伤心，药尘慌了神，把萧炎一手抄起来抱在怀里哄：“怎么哭了？”

话问出口，药尘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哭的你自己不知道？他药尘冷声说一句话，中州的强者都得吓得夹着尾巴跑，更何况一个小孩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没生气，也没有怪你，刚刚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药尘把他眼泪水擦干，“不哭了好吗？”

这下好了，萧炎越哭越伤心，药尘都怕把他爹嚎过来，这场面这不是妥妥的欺负小孩子。萧炎哭的药尘心都疼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药尘塞了块绿豆糕给他。

萧炎呜咽着把绿豆糕嚼完吞进肚子，继续哭，药尘又塞一块给他。这下萧炎不干了，带着哭腔说：“不要喂给我，我都吃了先生就没吃的了。”

“啊？你不喜欢吃吗？”药尘问。

“喜欢……”萧炎说，“但是先生也喜欢吃，所以要留给先生吃。”

药尘一愣，回想起吃饭那会，他确实很喜欢吃这绿豆糕，吃了两块，不过比较是甜品，盘子里摆的绿豆糕并不多，他还想拿第三块时，盘子已经空了。想来是这小家伙注意到了他这一举动，所以晚上偷偷给他送绿豆糕吃。

看着桌子上摆的那盘绿豆糕，跟吃饭时摆放的样式都是一模一样的，药尘觉得心里暖哄哄的，看着被萧炎吃掉两块后剩下的绿豆糕，药尘突然发现这绿豆糕刚好六块，当时吃饭的人也是六个，一人一块刚刚好，他当时吃了两块，那谁没吃？

药尘默默看向萧炎，问道：“吃晚饭的时候，你吃绿豆糕了吗？老实说，不要骗我哦。”

萧炎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吃？”药尘问。

“先生喜欢吃，留给先生吃。”萧炎说。

这句话真是一到天雷劈下，炸的药尘全身僵硬。这会他的心像是被人当成抹布一样，用力拧着，血水不断滴下，药尘看见那血都不是干净的红色，是黑的。他苦笑几声，真是从里到外难受透了，与韩枫捅他那一剑的痛苦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哪有小孩子不喜欢吃糖的，萧炎还是自己也喜欢吃的绿豆糕留给他吃，饭餐那会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药尘看还在掉眼泪的萧炎心疼死了，哄道：“不哭了，我给你买绿豆糕吃，街上想吃的糖我都给你买！”

萧炎只是摇了摇头。

“别伤心了，是我的错，我不走了，留下来陪你。”药尘说。

萧炎猛地抬头，确认道：“真的？”

“真的。”药尘笑道。

萧炎把头垂下去，嘟着嘴说：“先生莫哄我，到时候肯定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跑掉。”

“不要哭了，要是怕我晚上偷偷离开，你可以睡我旁边。”药尘说。

萧炎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吗？”

“嗯。”药尘揽着萧炎躺下去，摸着他脑袋，像哄几岁婴儿一样，轻轻拍着他背。

被药尘拉进怀里时，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扑面而来。萧炎靠近些，这股子淡淡的香味，正是药老先生身上的味道，淡雅而幽静，令人沉迷。

这会萧炎哭累了，在药尘怀里安静睡了下去。药尘看着乖乖躺在怀里睡着的萧炎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当年韩枫晚上睡不着，缠着他讲故事，他也是这般抱着韩枫哄睡觉。

可为什么会变成现如今这样？到底哪里错了？

药尘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