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师父在上……”娇圆话还未说完,便被梅子打断话语。
“拜师就要有个正经拜师的样子,怎么说我就收你这一个徒弟,如此潦草,你也太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了。”梅子佯装微有怒意。
娇圆一听便保证道:“回去后,我定会好好拜您为师。”
话音刚落,香草稍稍挪动下身体,看样子她已经醒了,梅子和娇圆走上前将香草扶了起来,香草更是愣愣地看着梅子,眼神颇为惊讶。
暗夜的晚风吹拂着冷清的街面,梅子带着娇圆和香草刚离开,世兰就出现在了她们身后。
望着被月光拉得细长的身影渐渐远去,世兰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娇圆她们刚回到客栈,青雀公子就差人来叫梅子。
梅子叮嘱娇圆早些洗漱歇息,不用等她回来。
娇圆有些不放心,叫嚷着要跟梅子一起去,如若公子找理由责罚梅子,她也好能帮着解围。
“放心吧,娇圆,我们今日没做什么错事,公子是不会责罚我的。”梅子宽慰娇圆道。
娇圆嗤之以鼻地轻哼了声,继续说道:“公子那人喜怒无常,莫名其妙就会就得罪他,我岂能放心。”
听娇圆这么说,梅子噗嗤笑出了声,“你倒还是有些了解公子,不过,这次你尽管把心放肚子里,今日之事公子已知晓了。”
听梅子这么说,娇圆更是惊讶地啊了一声,他这么快就都知道了?怎么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方才发生的事,她们也只是刚到客栈而已。
这青雀公子怕是有长耳通天的异能,看来日后在他身边说话做事都得要小心谨慎为好。
梅子见娇圆紧张防备地看看四周,就知道她被方才自己话吓住了。
梅子眸光暗闪,说娇圆胆小,遇险时却敢用自己的命交换他人的生;说她胆大,却又总是担心害怕公子责罚身边的人。
梅子想到这里,不由得看向娇圆的眼神中又多了些不明得神情。
好不容易安抚好娇圆,让她早点歇息,梅子则敲响了青雀公子的房门。
“进来。”青雀公子知是梅子。
“回禀公子,今日自从娇圆外出,前后共有三路不明来路的人跟着……”,青雀公子上上下下地不停地敲着手指,闭着眼听梅子禀告。
“最后死的那四个人,并非文绣坊的人。”青雀公子停住了动作,瞬间睁开眼,眸中的光锋芒毕露。
“这般栽赃嫁祸的伎俩可是不那么光彩,不知是何人所为?”梅子有些不解,动手前对方给出消息明显就是指向文秀坊。
“他们这是搅浑了水好摸鱼,没想到太子竟然也下场了。”青雀公子顺手取了瓷碟中的冬枣咬了一口。
“太子不是和公子在定樊楼畅饮,怎么也会搅合进来?”梅子觉得此事与先前谋划有变。
“今日文绣坊内发生的事,谢瑜和太子皆有怀疑。在文秀坊出手相助的女子可查明身份?”青雀公子淡淡地问道。
梅子正欲解释今日之事本是娇圆无心之举,便听青雀公子若无其事道:“也罢,本就没打算瞒着。”
看样子,一切已在公子掌控之内。
“那女子是晋王世子萧立的妹妹,萧瑶。”梅子忆起那女子手中兰华的绣帕,可没想到查出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
“这兄妹俩倒还是有些不同。”青雀公子眸中的墨色渐浓,略带着紧盯猎物得兴奋。
“我听说娇圆要拜你为师学武?”青雀公子眸色一转,轻描淡写地问道。
梅子抬眸略微诧异看着青雀公子,公子怕不真是个天耳通,才和娇圆私下里说的话这么快就传到了他耳朵里。
梅子点点头,没有否认。
“梅雪菊,虽说你是梅山派弟子,可别忘记你当年应我之事,你的奴籍还在我手上。教习武艺可以,但不得打旁的主意,她不是你可以利用之人。”青雀公子看向梅子眼神中满是告诫之色,狠戾的眼眸看上去让人心中顿生畏惧。
“公子的话属下牢记于心,还请公子放心,属下对娇圆姑娘只有呵护之意,绝无其他私心。”梅子敛起神色郑重地说着。
“那就好。”青雀公子手指又敲击着桌面,一上一下。
梅子心中一凛。
“明日启程回青雀山。”青雀公子垂眸道。
“是,属下告退。”梅子退出公子的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梅子出了门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飞身跃上了客栈屋顶,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一会,世兰也现身于此,两人并肩坐着,谁都没有先说话。
“将这银票还于娇圆,明日回青雀山之路并不太平。”世兰说完丢给梅子一个钱袋,飞身离去。
梅子看着世兰渐行渐远的身影,从怀中掏出个骨笛,在手中慢慢地摩挲了挥,便轻声吹了起来,声音沧桑而凄凉。
第二日一大早,娇圆就被叫醒,收拾行装启程回青雀山。
自坐上马车,娇圆一刻都没闲着,掏出锦帕和绣线就忙活着绣起来,她要绣幅红梅图送给梅子当拜师礼。
看着娇圆仔细斟酌后才下针的模样,梅子知道她定是十分看中这次拜师。
梅子也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教娇圆,让她有能力自保,莫要让幼弟的悲剧再次发生在娇圆身上。
想到这里,梅子下意识地摸了摸总是揣在心窝处的骨笛。
马车在官道上一路狂奔,娇圆手中的绣针好几次都因马车过于颠簸差点扎到手指。
“梅子姐姐,这马车为何跑得这么快?是公子有什么急事要赶么?”娇圆有些不太明白,从江州到定州一路走得都很稳当,可自出了定州这马车却像疯了一路狂奔。
梅子笑笑,若无其事道:“公子是想早日回青雀台,娇圆莫要担心,现下不稳,别扎了手。”说罢,掀起车帘向外望去,眸中渐渐蒙上了一层冰冷之色。
在青雀公子的车队之后,跟着一路黑衣人,个个奋蹄疾驰追赶着,飞扬的尘土遮天蔽日。
世兰带着人手一直紧跟在青雀公子马车旁护着,只是这些人的目的现下还不太清楚是朝着公子还是朝着娇圆而来。
娇圆身旁有梅子在,以她的武功,足可以抵挡住一阵。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时,前方从树林中又冲出一路人马,拦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奋力奔跑的马匹因前方突然出现阻拦而惊的马蹄四扬,险些带翻马车。
车内的娇圆和香草被瞬间甩到车厢一角,梅子出手稳稳当当将她俩人牢牢抓住,才没有让她们在车厢里滚来滚去。
惊魂未定的娇圆刚刚坐定,梅子便叮嘱道:“莫要掀开车帘。”说罢,袖箭已备好,随时等待出击。
青雀公子的车马被夹在两路黑衣人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原来都是冲着公子来的。
激战一触即发,青雀公子正准备下令,这时官道上传来微微的震感。
青雀公子蹙了蹙眉,这震感定是战马齐驰带来的,想必官道上不远处有军队在前行。
果不其然,两路黑衣人闻声迅速闪身躲进树林中不见了踪影。
速度之快令青雀公子都有些意外,这些黑衣人身手如此敏捷,定是受过及其严苛的训练。
世兰立于车外道:“公子,谢将军护着太子回京,我们恐是要避让才好。”
“让!”青雀公子一声令下,车队立刻向路边让开了去。
太子的铜辇缓缓驶来,前面开路的正是骑着赤红色汗血宝马的谢瑜。
青雀公子已立于路旁相迎,既然李公子亮明了身份,那就不能再装聋作哑了。
青雀公子和谢瑜行礼相见,随即朝太子的铜辇施揖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掀起绸绫帷帘斜睨了眼青雀道:“没成想竟然在此处又遇见了青雀公子,不知青雀公子这是要去往何处?”
青雀公子不卑不亢道:“回太子殿下,去燕京。”
“正好同路,那我们就燕京见吧。”太子倒是也没再问及其他,便垂了帘,下令继续前行。
太子的铜辇渐行渐远,青雀公子的眸色也随之越来越浓,谢瑜和太子何时走得如此之近?
马车又重新上路,后面这段路倒是行的比较安稳,梅子也稍稍松了口气。
这一路驶入青雀山中,再也没遇到什么阻碍,进了山,梅子这才完全放松了下来。
青雀山中迷雾丛生,一般人只要进入就难以突破屏障容易在山中迷失方向,找不到出路,所以青雀山向来人迹罕至。
终于进山了,娇圆拉开车帘的一条缝,眼前的青雀山山势高且陡峭,树木也才刚刚发芽,比起江南的郁郁葱葱看上去还是萧瑟肃冷了很多。
但就是这样的山势,却让娇圆心中产生了无限的浮想,不知梅子姐姐说的青雀台究竟是什么样子?
直到马车行驶到一处悬崖前停下来,娇圆才发现,梅子嘴里所说的青雀台竟然建在高崖之上,而且只有极其狭窄的路与外界相连。
娇圆抬头望去,青雀台悬与山崖之上,高峻魏然,与日同辉,真是个独立于世得静谧之地。
真没想到青雀公子竟然住在这样一个异于凡人的地方。
马车停于羊肠小道的一端,早已有软轿立于此处相迎,葡萄站在轿旁。
梅子一见葡萄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低软而隐藏锋芒。
娇圆不知梅子姐姐为何要惧怕葡萄,明明她比葡萄更厉害。
青雀公子上了软轿,其余人等皆跟在其身后步行进入青雀台。
一进青雀殿,“恭迎公子!”声势浩大的迎接队伍着实让娇圆吃了一惊,没想到青雀台中竟然有这么多奴仆。
纵使她跟在青雀公子身后,也顿时感觉到气势压迫,让她紧张的有些无法喘息。
看来这青雀公子不能轻易得罪,否则怎么死得恐怕都不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青雀公子倒也不是个不讲道理之人,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应该也能在青雀台好好的活下去。
娇圆如此宽慰着自己。
青雀台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从她进入青雀殿起,就有一双恶毒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她,丝毫没有放过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