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青雀公子身后的奴仆可是在江州花重金买的乞丐?”谢瑜望向娇圆问道。
“没成想吾不经意地举动竟然使得谢将军都有所耳闻,甚是惭愧。”青雀公子自谦道。
“能给乞丐一方生存之地,实属善意之举,何来惭愧之说。”没成想李公子倒是对青雀公子此番行为大加赞赏。
“吾见你那奴仆甚是喜爱兔儿灯,便上台来争得野雁相赠于她,想让她拿去换取。没曾想还是个挺有骨气的女子。”李公子说着便也望向了娇圆。
“李公子谬赞,那丫头脾气性子很是顽劣,极其聒噪,做奴仆还需继续调教,只是现下里人多她才收敛一些罢了。”青雀公子想起娇圆前些时日的所作所为,着实在李公子面前好好贬损她一番。
李公子闻言眼角微微上扬,眸光中闪现一抹探寻的兴致,“驯服野马,才是驾驭乐趣所在,没成想青雀公子也有此爱好。”
青雀公子眼神一凝,下一刻看向李公子的眸子已然冷了半分。
谢瑜想起徐行舟说到李云翊让他不要伤害白圆时阴沉的脸色,便不动声色道,“顽劣的性子与我曾相识的女子有几分相似,这样看来样貌倒是也有些颇为相像。”
他究竟要看看这白圆到底是存了什么心,“不知青雀公子能否将她唤来,我询问一二便知?”
青雀公子看了眼世兰,世兰会意将娇圆带到公子身旁。
“娇圆,谢将军有话要问你。”青雀公子紧盯着娇圆懵懂的眼神说道。
谢瑜这才发现,连名字都改了,看来这青雀公子定是了然兰语娇身份。
娇圆点点头,讪笑着看向谢瑜,她记得此人。
只是公子说过若想活着,就不能告诉除他之外的任何人自己的过往。
“这位娇圆姑娘,你可还认得我?”没成想谢瑜一张嘴就如此笃定。
这让娇圆微微有些怔愣,但一想到青雀公子地叮嘱,忙佯装不认得摇了摇头。
随后便垂了眉眼,长长的睫毛瞬间就将眼眸中的一切情绪遮掩得严严实实。
青雀公子闻言笑道:“我这丫鬟心智有些不足,记性也不好,不周之处还请谢将军海涵。”说罢,便紧紧盯着谢瑜,笑意在眼底凝成了冰。
一旁的李公子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面,这个青雀公子表面看上去张弛有度,实则并未曾将自己和谢瑜放在眼里。
“今日上巳节,既然俩位对我这不成气候的丫鬟兴致胜过射雁,不如我们一箭定输赢,我若赢了还请放过这痴傻的丫鬟。”青雀公子淡然一笑,很自然地将话题从娇圆身上引开。
“如若青雀公子输了呢?”李公子似乎有些看不惯他这番嚣张的言语,不如就利用这丫鬟来挫挫他的锐气。
“我断无可能输。”不出所料,青雀公子语气十分笃定。
谢瑜闻言此人有些狂妄不已,竟敢在李公子面前大放厥词,这番跋扈的气势似曾相识,可样貌却相差甚远。
“青雀公子如此没有诚意,这比试还是差了些意思。”李公子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之色。
“李公子心中所想自然是知晓,若李公子赢了,那便不再阻拦。”青雀公子言辞犀利,瞬间就让李公子有些下不来台。
“青雀公子名扬云燕,想来也是言出必行之人,既然要比试那这个彩头甚好不过,您说呢李公子?”谢瑜也有自己的盘算,能促成此事自然最好,对谁都是个机会。
娇圆见谢瑜夸青雀公子是守信之人,不由得翻了翻眼皮,此番小动作不出意外的全入了李公子眼中,他不由得弯了嘴角,这还真是个有趣的丫鬟。
李公子见谢瑜出面圆场,便也收了锋芒,颔首应下。
此时的娇圆定不会想到,在她全然无知的境况下已然成了这场赌局中的棋子,一支箭矢就能决定自己今后的命运。
三位男子皆拿着绑了不同颜色丝线的弓箭,做好准备,只待野雁放出笼中,先射中者胜。
谁知,李公子却在此时张了口道:“娇圆姑娘,你家主子已将你当作这赌约,若我们之中谁赢了日后你便是谁的奴仆,你可愿意?”
娇圆也并未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愿意,谁赢了我就认谁当靠山。”
她话音刚落,三人皆不可思议地回头望向娇圆,是谁说这丫头心智不足。
娇圆不可能想到,正是这句话在幂幂之中改变了她的一生。
青雀公子转回头去,后背绷得板直,手中的弯弓已被紧捏得咯吱咯吱作响。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娇圆,本公子今日就让你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说时迟那时快,笼中的野雁已被放出来,振翅高飞,谢瑜最先出手,带着红丝线的箭矢如疾风般呼啸而上,台下的众人见第一支箭已射出,皆抬头仰望。
眼见着谢瑜射出的箭矢马上就要接近奋力向上飞着的野雁,谁知旁的斜岔里快速又闪现一支带着黄丝线的利箭,啪地就将谢瑜的箭矢击歪,随即又回了正轨朝着野雁加速飞去,可见这射箭之人力道是出奇的强大。
谢瑜和李公子的箭矢都已射出,唯独青雀公子的箭还搭在弓上,不紧不慢地做足了挽弓搭箭的姿势。
野雁仿佛也发现了危机般拼了命地扇动翅膀,越飞越高,若再任由着这么飞下去,很快就要飞到箭矢射不到的高度。
李公子的箭矢紧追野雁,马上就要擦到野雁腹部的软毛。就听嗖地一声啸叫,另一支箭矢腾空而起,一眨眼间就已将飞在前的箭矢居中劈分成两半,拖着蓝色丝线的箭矢瞬间没入了野雁腹中。
野雁哀鸣一声,重重地坠落下来。
青雀公子手一扬,野雁便落在了世兰手中,他尤其轻松地赢了这一场。
按理说青雀公子赢了,娇圆应高兴才对,谁知娇圆却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想换个靠山没那么容易。
听到身后传来娇圆的叹气声,青雀公子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谢瑜和李公子见都不是青雀公子的对手,便愿赌服输,也都绝口不再提娇圆之事。
青雀公子抬眼看了看立于一旁的娇圆,“扰了二位射雁的雅兴,实属非吾本意,只是今日这场比试有必赢的理由。今晚,在定樊楼设宴,向两位赔个不是。”说完,拱手施礼以示歉意。
“青雀公子如此精湛的箭术,也不好再强人所难。只是要兑现那告示中的赏银,便给那姑娘吧。”李公子看了看已折返回手中的箭,“不是她,吾今日也未必能遇着青雀公子。今晚定樊楼一叙。”李公子倒是应的很是爽快。
谢瑜也同李公子一样,将自己的赏银一并给了娇圆。
今日他虽未达到目的,可是方才看到青雀公子箭术,令谢瑜又想起了九直山一战,便也应了青雀公子的邀约。
送别了李公子和谢瑜,青雀公子缓步走到娇圆身边冷冷问道:“你就这么不想给我当丫鬟?”
娇圆想都没想就答道:“谁喜欢说话不算话的主子?”话闭,才反应过来公子听了定会不高兴,忙伸手捂了嘴,摇摇头想补救。
可为时已晚,青雀公子见娇圆如此不识好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梅子,香草,带她出去转转,明早之前我不想再看到她。”
“是,公子。”梅子和香草急忙应着,看样子,公子很是生娇圆的气。
世兰紧跟公子身后,也不敢多言。
青雀公子走了几步便又停了下来,对着世兰叮嘱了几句,便下高台上了马车。
世兰转过身折返回来,递给娇圆一袋银票道:“这是方才那两位公子赢得奖赏共八百两纹银,这是银票,俩人都说赏给你,拿好了。”
娇圆抱着一袋子银票,张大了嘴,瞪大了眼,这可是飞来横财,自己不是在做梦吧。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世兰道:“这些银钱真的都是我的了?”
世兰看着娇圆那傻呆呆地模样点了点头,有些忍俊不禁,俗话说傻人有傻福,这痴傻的娇圆还真是福星高照,愿意助她的人挺多。
娇圆见世兰点了头,这才缓过神来,方才还是看了兔儿灯没钱买的人,突然有了这么多银钱,一时之间她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究竟是多少银钱,她心里也没个数。
香草也是不可置信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娇圆真是有福之人,这么多银钱从天而降,不免生了羡慕之心。
“梅子和香草,你二人在外盯着她点,不要被人骗了去。”世兰也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兰侍卫放心,我们定会照看好娇圆的。”世兰是公子的侍卫总管,在府里也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他的话颇有分量。
娇圆一听外面如此危险,便谨慎道:“世兰哥哥,这袋银票你能先帮我保管着么?带出去怕被人抢了。”娇圆这话让世兰听着有些惊讶,这么多银票她也能如此信任地放在自己身上。
“你就不怕被我抢了去,不认帐么?”世兰想告诉娇圆的是不要随意相信任何人。
“不怕,世兰哥哥拿走了我再去问公子要。”娇圆的回答令世兰哭笑不得,这还倒真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却怕外人蒙了她的钱,看样子也是个爱财的。
也罢,省得她带着银票在身更容易惹来祸端,公子本就交代……
想到这,世兰伸出手,“也好,我帮你保管,回来后找我要。”娇圆从中抽出一张银票,随后将钱袋放在世兰手中。
世兰接过钱袋揣进怀里,便下了高台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梅子和香草见公子和世兰都走了,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得了暂时的自由。
梅子问娇圆:“你想去哪?听说上巳节的夜晚很是热闹。”
娇圆朝梅子扬了扬手中的银票道:“梅子姐姐,我们有银钱了,你和香草可有想买的物件?我也终于可以买很多绣线和绣针。”娇圆在前面又蹦又跳地边走边言语着。
梅子和香草跟在她身后相互对望了一眼,这丫头买绣线做什么?难道她还懂刺绣?
公子究竟拣回来的是个何方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