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朱砂 第3章 山月不知心里事

华舒来到美术馆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上午9点。从昨天放学后到今早出门前，她一直都在查画展资料，思考着该带些什么出门赴约。

最后她决定带上她的素描本。

坐落在湿地一隅的美术馆，其外型设计对佛教传统“曼荼罗原型图式”进行转译与“现代化”重构，使美术馆呈现出“周边式的构图原则”，赋予了其多义性与开放性的空间特质。

从南向望去，一个正方体建筑上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环形，好似日晷。

而这次的美术展览就被置于这个巨型圆环檐下的A展区内。

见时间还早，华舒在馆外选定了一个视角席地而坐，开始画美术馆的透视图。

在她即将收笔的时候，头顶投下一片阴影，华舒抬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莞尔一笑便开口道：“恭喜你，找到我啦。”

褚斯年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伸手揉了揉华舒的发顶。

“走吧。”

华舒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走在了褚斯年的身旁，悄悄比较着两个人的身高差。

想着一会太阳大，要退后几步才能刚好躲进褚斯年的影子里。

“今天我们要看的展，大部分是油画。一会在逛的时候，会有讲解员，但是我们也可以讨论一下感受。”

“嗯嗯，我有一点做过功课！，褚老师，您尽管提问。”

褚斯年向她投来了一个赞赏的微笑。

“孺子可教。”

华舒与褚斯年进入了展馆，跟着人群看过了《莱茵克利夫旅馆》、 《爱尔兰克朗梅尔西门》和《高山公主》，华舒在《天空的积云》面前站定。

“褚斯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我说的苦恼吗？”

“当然记得，用直接画法作画是理所当然的。

但它却不适合在明亮的天空背景下描绘繁杂的细节。”褚斯年停顿了一下，走近了画仔细观察后开口道，

“在开始作画前，可以先在底子上薄薄涂一层衔接油。这样会更容易上色。

并且不用担心天空色反底。”

“原来如此，可我还是无法判断应当用何种颜色制造天空渐变效果。”

“你可以多做几次训练，再观察不同的无云天空，用色彩标记记录颜色。”

“看来我还得随身携带迷你水粉盒了。”

褚斯年向华舒竖起来了大拇指，肯定道，

“开悟了。”

两个人脱离了大部分，悠闲地在展厅闲逛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褚斯年看看手表上的指针，此时已经十一点过了。开口询问道，

“一会一起吃午饭？”

“好哇，我已经跟家人报备过了，我爸妈说让我跟同学玩的开心一点。晚上八点前到家就行。”

褚斯年听到华舒的回答，心里想着：既然时间充裕，一会吃完饭还可以去别的地方逛逛。

“美术馆有一家天鹅湖艺餐厅，想不想去试试？”

“好的呀，名字里有天鹅，那一会岂不是可以看到天鹅？”华舒有些激动，伸手拉住褚斯年的衣袖边走边说道，

“那咱们现在去餐厅占位置吧，一定要选一个最佳观赏位。”

褚斯年眉眼微动，嗓音里隐有笑意，

“走错方向了。”

餐厅不算很大就建在湿地上，毗邻的是美术馆的“净心岛”一侧，餐厅内的水晶灯投下淡淡的光晕，是整个餐厅显得优雅而静谧。

柔和的钢琴曲《Fur Elise》充溢着整个餐厅，彬彬有礼侍应生将华舒和褚斯年带领至靠窗边的位置，便退至一旁等候。

坐在餐桌前往外看的时候，可以看到一片湖泊，湖上的影子只有一点美术馆的轮廓，两对黑天鹅。

“视野真好呀。”

华舒忍不住感叹起来，褚斯年轻轻应了一声，便将菜单递给华舒，示意她先点菜。

“必须要有甜品。”华舒翻到甜品宣传那一页，快速浏览过后，手指随意一点，“莓果蛋糕。 ”说完便将菜单递回。

褚斯年伸手接过菜单，柔声询问道：“想吃饭，吃意面还是吃汉堡？”

“面吧。”

“能吃海鲜吗？”

“可以。”

“鲜虾罗勒意面？”

“行。”

“想喝一些什么？”

“我看看”华舒话音未落，便坐在了褚斯年身边，与他同看一本菜单。华舒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褚斯年肌肉紧绷，他将身体微微向左移，试图拉开一点距离，但还是闻到了少女独有的桃子味香气。

背景音乐换成了《Theme From Love Story》，褚斯年感受他与华舒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的耳尖泛起了微微的红色。

“那就青柠雪梨汁吧。”

华舒扭过头，发现褚斯年正看着自己，两个人的对视了几秒秒，她看到褚斯年明亮的眸子印出了自己的身影。她感到自己一颗心怦怦狂跳，面庞随即浮上一层霞色，急忙移开视线。

“这次我真的点好了。”华舒说完便不自在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褚斯年看着华舒呆呆愣愣的可爱模样，眼底的笑意倏然蔓延而开。他唤来侍应生将餐点好之后，眼睛不受控制的看向华舒。

华舒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了，她努力地找着话题，想要打破这暧昧的氛围。

“这首钢琴曲来自好莱坞的同名电影《Love story》，但是我不喜欢这个电影的结局。”

“我没有看过，可以给我讲讲电影的大概情节吗？”褚斯年表现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华舒转头看向窗外，回忆了一下电影情节。

片刻后开口说道：

“这是一个爱情电影，两个人相互陪伴、鼓励，过程也十分甜蜜。

但是女主角被得了绝症，男主用尽一切办法，也没有从死神手里抢回女主。

女主最后还是离开了人世，真让人觉得惋惜。”

“你有没有为他们的爱情所感动吗？即使面对身患绝症的妻子，男主也从来没有放弃过。

苏轼也写过：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自然是为他们的爱情感动的，但是我还是希望两个人能一起到白头。”华舒搅动着食指，继续说道，“这也是我的个人夙愿啦，我知道这是电影，这样的结局也是安排的……”

“将来若是你面对相爱却不能相守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做？”褚斯年似漫不经心开口打断道。

“那我会怨恨，恨不得从未开始。”华舒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情之深，恨之切？”褚斯年揶揄道，“恨可比爱让人记得更长久。”

“难道你就没有理想中的爱情吗？”华舒不服气的开口质问道。

“当然有。”褚斯年故意压低声音，“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华舒闻言，一时间愣住了，犹豫片刻后开口说道：

“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

褚斯年眸光黯然了几分，双眸幽幽地望着华舒，

“我一直，在，认真的，回答你。”

“那要是你爱的人先走呢？”华舒眨巴着圆圆的杏眼，探究的问道。

“可能会跟苏轼一样吧，他是写诗悼念，我会用画画去排解。”

“想不到你还挺痴情。”

“是专一。”褚斯年拿起勺子轻轻地敲了敲华舒的头。

华舒吃痛的摸摸了头顶，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生气了，“好哇，竟然欺负我，必须要罚你陪我去买颜料画笔。”

“行行行。”褚斯年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买完之后，正好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褚斯年见华舒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他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一个弧度，神秘莫测地看着华舒说道，

“暂时保密，买完画画工具再告诉你。”

华舒吃完杯子里的甜点后又环视了一圈餐厅，店里的客人已经陆陆续续用完餐离开了。

她低声向褚斯年说：“咱们走吧。”

两个人站起身，音乐又回到了《Fur Elise》。褚斯年去前台付账，华舒走向门外。

当褚斯年从店里来到大街上，华舒已经坐在出租车里等他了。到下午的这个时间，途径美术馆附近的出租车都是空车。

华舒已经向司机说明了目的地，于是他们的车向市中心方向驶去。道路的一边是正在建的高楼，另一边的沿江风光带。

华舒把车窗打开，方便她感受湿润的江风，而此时风适当的吹进了车厢，吹起了她额前的碎刘海，露出了白皙的额头。

车里的电台正播放着本地经典相声段子——四个娭毑打麻将，把被窝钉在窗户上，五毛钱来放一炮，一直打到快天亮。

“噗嗤”华舒还没听到精彩部分就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能听懂？”

“嗯，我是土生土长的湘城人。你不是当地人肯定听不懂啦。”

华舒耐心地给褚斯年翻译这段相声。

“小时候我闹腾，晚上睡不着觉，奶奶就会用方言念童谣哄我睡觉。”

“什么样的童谣？”褚斯年支起身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华舒，期待着华舒继续讲下去。

“很有意思的一个童谣。”华舒清了清嗓子，温柔的乡音传入了褚斯年的耳朵。

“月亮粑粑，肚里坐个嗲嗲，嗲嗲出来买菜，肚里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绣花，绣扎糍粑，糍粑跌得井里，变咂□□，□□伸脚，变咂阿鹊，阿鹊上树，变扎斑鸠，斑鸠咕咕咕，告诉和尚打屁股！”

褚斯年认真的听着，感受到每一句话从她的嘴里传出，都带着一中天真纯净的童稚气息。

“每次奶奶念到“告诉和尚打屁股”的时候，都会假装要抓住我，我就会笑着躲开。”

华舒眼中的星光更闪，她的思绪似被拉扯进小时候的场景，唇角情不自禁弯起。

褚斯年凝视着她的眼睛，就像看到了最美的星辰。她的目光流淌着柔软又真挚的情感。

褚斯年自己都没发现他已被这份情绪感染到，他的眼里闪烁着无限的温柔与宠溺。

“相比之下，我的童年就显得十分寡淡，每天有上不完的课，画不完的画。哪怕是与最亲近的爷爷，也没有过这样其乐融融的时刻。”

“那你过的可真辛苦。”华舒突然伸出手放在褚斯年的肩膀，假意掂量他那并不存在的“包袱”，一本正经的说道：“欲登高峰，必忍其痛。 ”

褚斯年侧过脸，轻笑出声，

“在我小的时候，每次跟父母讨论我未来想要做什么，他们都会毫不留情的驳回我。

我说想成为一个作家，我爸爸会说：“像你爷爷那样当一个画家不好吗？”

我说我想成为医生，我爸爸又会说：“那画笔的手可跟拿手术刀的手不一样。”

渐渐的我就按照他们的规划长成了他们希望的样子。

“我的小时候，我可以分辨的出来，大人们说的那些话是骗我的。”华舒略微有些不满的开口道，

“有一次我跟我妈妈聊到了死亡这个话题，我问人死了以后会怎么样。

我妈妈就很敷衍的说死了就是死了。

其实我是想问人死了以后，灵魂会去哪里？”

“在我奶奶的葬礼上，我透过烛火，看到了她的身影。”褚斯年陷入回忆里说着，“当时我让身边的人也看，可他们都说没看到，

所以我想人死后的灵魂也会在他们熟悉的地方，默默地陪伴着。”

“你说的对，死亡不是人的终点，我不怕死亡，我怕在这个世界没有人记得我。”

褚斯年的目光轻轻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要将她的一切都刻在眼中，永远珍藏。

嗨！嗨！

终于更新了一章，接下来更新的速度会略快一点。希望各位看官点个收藏哇！同时欢迎留言讨论剧情！让剧情更丰满一些！

说回主线剧情，约会的剧情还没走完，下一章继续约会。在约会中聊聊天，彼此熟悉，了解。就不仅仅是只靠懵懂的爱去支撑啦。

小褚向小阿舒发出一个试探，小阿舒跳进了这个试探坑。

最好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那小褚是猎人还是猎物呢？

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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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月不知心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