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燎原 第5章 他们居然打起来了！

黑夜中少年身影翩然如燕，在黑暗中躲过卫蔺的攻击，身形飘忽不定，卫蔺屡屡刺空。但是少年也没办法逃脱，卫蔺剑法狠辣，每一招都是杀招，封死了所有退逃的路。

这竟似军中杀敌阵法。少年心中一凛，不敢大意。他从腰上解下一根乌黑发亮的烟斗，挡开卫蔺的长剑，转身一踏旁边的湘妃竹，借力在半空绕了一圈，稳稳粘竹竿上，夜风中衣带轻飘，明月下风姿俊朗，虽一身布衣难掩仙人之姿，看得赶过来的众人一呆。

“大胆贼人，竟敢深夜躲藏在七小姐屋中，意图不轨！”卫蔺怒斥。

许心语不想被卫蔺误会，虚弱地分辨道：“不是的，他是来给我看病的！”

话音未落，卫蔺一剑劈下，少年举起烟斗格挡，剑身斜斜贴着烟斗杆子划过，划拉出一排火星。卫蔺感觉到烟斗有一股火热发烫的气息紧贴着剑身传来，赶紧后撤，被对方内力震得虎口发麻。

他以为只是错觉，却看见自己那柄剑上赫然冒着白烟，好似刚被火煅烧过一般，而剑柄也让他感觉发烫，几乎握不住。

而少年手上也多了一件物事。这是他刚才打斗中拿下的卫蔺的剑柄末端缠着的平安扣。

这平安扣看起来有点眼熟，少年微微挑眉。

“淬火玄铁？”许勇早年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忍不住脱口而出。

卫蔺又惊又怒，用剑指着少年，问许勇：“你说什么？”他用剑指着少年，大声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少年轻描淡写：“鄙人姓孙，单名一个乙字。”

江湖传闻，淬火玄铁是远古名匠提炼的一种特殊的材质，传说坚硬无比，性属火，在对战的时候能最大限度的发挥纯阳内力的威力。世上用淬火玄铁打造出来的兵器只有三件，其中一件就是‘医仙’孙思缅所用的烟斗。少年的武器是烟斗，又似淬火玄铁所制，不知道和孙思缅是什么渊源。

孙思缅在江湖上地位超然，传闻已经修道成仙，多少武林豪杰，高门贵族都想求得他的一次面诊，但是这些年来没人能目睹真容，江湖上只留下医仙的传闻。

少年翩然站在湘妃竹上，重量似有若无，身姿随着竹子轻轻摆动，轻功可谓化臻入境。他束手而立，烟斗斜斜提于胸前。

许夫人一听对方姓孙，脸色一变，训斥：“你们都给我住手！”

许夫人咳嗽一声说：“这恐怕有点误会，这位是孙神医门下，今天的确是给小女看病的。”

卫蔺怀疑地看了许心语一眼，许心语虚弱抬起手指着自己脖子后面：“是真的是真的，他在给我解毒，我中毒了……”

卫蔺收剑，飞身而下，逼近许心语的时候，她努力想举起已经气血不畅的手臂，捋头发想给他看脖子后的银针，不料他直接伸手拉过许心语，按住她的头，拨开她头发仔细查看她的后颈。雪白的脖子上果然插了两枚银针，针体有一半已经发黑，显然她身体中了毒。

他的鼻息吹到许心语脖子上，让她脸颊一红。

“卫大人！”许夫人皱眉，暗骂这武人粗鲁。

悄然飘下落地的少年没有忽略这个细节，轻轻挑了挑眉毛，手中掂量的那枚从卫蔺剑上顺下来的平安扣，没打算还给他。

卫蔺极具男性阳刚之气的侧面，还有许心语瞬间变成了小白兔一般乖顺的脸庞，少年仿佛心如明镜，心里忍不住冷笑一声。

卫蔺皱眉：“到底是什么毒需要封住她的大椎穴？”

少年看了一眼叶心语涨红的脸，不动声色地说：“毒性不明，所以要封住大椎穴免得毒性伤了元神之府。”

这边许夫人咳嗽一声：“卫大人，七七不慎中毒正在治疗，只是虚惊一场。”

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不紧不慢地说：“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

卫蔺上前一步：“夫人，此人是菜市口杀人案的嫌犯，你私自问话不妥，金吾卫必须在场。”

她深深看了一眼卫蔺，点头：“你也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少年跟着许夫人到旁边的一间茶室。

“小兄弟怎么称呼？”许夫人问。

少年说：“刚才说了，在下孙乙。”

他果然姓孙。

“孙思缅是你什么人？”许夫人直接问。

孙乙沉默，没有接话，许夫人盯着他，觉得他的沉默代表了默认。她试图从他有脸色里找到端倪：“小兄弟也精通医术？”

“略懂。”孙乙说。

他靠在椅子上坐着的样子非常闲散，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太在意，像极了多年前的某个人。

许夫人内心的念头更加笃定。她让到了一边：“卫大人你有话就问吧。”

“你为什么会卷进这件事里？你的目的是什么？”卫蔺问。

孙乙说：“早上路过过菜市场，有赶早市的小贩发现死尸。我看死状奇特，在尸体上搜出一些粉末，想带回去研究。”

听到这里卫蔺皱起眉头：“此事为何不直接通知金吾卫？”

孙乙说：“当时来了几个装神弄鬼的怪人，和我有短暂交手，我当时只顾着护住这些粉末，他们就把尸体抢走了。”

“怪人？”许世宗今早遇鬼之事，卫蔺早有耳闻。

“我就追了上去，然后被令爱追上了，还用带了毒的暗器射我，将我掳到贵府。”

“那如何在许七小姐房间？”卫蔺问了他似乎很在意的问题。

孙乙坦荡荡：“我要她交出毒粉，她说把毒粉藏在她闺房，我只能和她一起去。谁知道在抢夺的时候，七小姐把尸粉尽数吸入口鼻，因此中毒，一点也没有给我留下。”

卫蔺冷笑：“她怎么会这么听你的话，是否你下毒胁迫她？”

孙乙坦然说：“我的确有用武力威胁，但是她中的毒，是她收回来那些毒粉的毒，并非我下的。”

“这到底是什么毒粉？是尸体上的粉末吗？”卫蔺皱起眉头。

“是从尸体的指甲，眼眶，口鼻，还有尸体表面刮下的粉末，尸体已经焦黑，只能收集到这么多，”说到这里，许夫人想到许心语将这些悉数吸入，不免有点作呕。孙乙却带了一丝痛心的口吻：“被许七小姐打翻吸入口鼻，真的一点都没留下。”

“可有解药？”许夫人问 。

“不清楚毒药成分，现在只能根据七小姐中毒后的症状，推测其中的成分配解药，”孙乙说。

在不清楚毒药成分之前根据症状摸索着配解药，观察中毒者反应再调整，这个的确是正儿八经大夫的行为，便没有阻拦。

许夫人轻轻扶住了脑袋，这大晚上的也不好去太医院请御医，她也不想惊动宫里，她一开门，靠在门口偷听的许心语差点倒下，卫蔺伸手扶住她。许心语被银针止暂时封住了毒性，虚弱无力，行动迟缓，心虚地看着许夫人。

许夫人走出门，让琥珀扶许心语下去：“回房间休息，等孙大夫给你配药！”

然后再上下看了一眼卫蔺：“卫大人知道回去怎么回话了吧？”

卫蔺冷冷看了一眼在里面悠然喝茶的孙乙：“夫人，此人武功神秘莫测，看起来十分狡诈，你就这么放心让他医治七小姐？”

许夫人走近他，冷冷地说：“你也看到了，他或许是孙思邈的门人。这就是一场误会，是七七查案心切，和探查死因的医者发生了冲突，不小心放跑了真正的贼人。”

看卫蔺欲言又止，许夫人再凑近他，说：“要是七七闺房里跑出刺客，七七中了毒，举止失度，你猜是太子殿下会要你脑袋，还是皇上会拿你泄愤？”

卫蔺一听这才转过弯了，暗叫好险。他虽然虽然是个大直男，但是不代表想不到官场上的利害关系。经许夫人一提点，他赶紧拱手应诺，回头就看见庭院上已经站满了待命的手下。

原来是在偏厅等候的金吾卫们之前就听到了后院的打斗，将后花园围了个严严实实。但是他们也第一次看见卫大人居然在单打独斗中能打上这么多个来回。料想这少年跑不了，大家也不插手，都看得津津有味。现在似乎少年和许家化干戈为玉帛，他们主要是看卫大人怎么个定夺。

卫蔺低声警告，说这是一场误会，事出有因，万万不可损坏七小姐名声。

——七小姐名声本来就不太好，众金吾卫心想，京城里谁不知道许相府上到处惹事的七小姐？

卫蔺性格刚勇，手下自然也都是一介武夫，被他一一眼神警告：要是按事实回去复命，太子是开心了，但是皇上肯定不开心。

金吾卫说到底也是当今皇上的金吾卫，不是太子殿下的金吾卫。

卫蔺在偏厅被冷风一吹，把事情想明白了，再次严厉警告手下：“今晚是许家七小姐在抓捕疑犯的过程中中了毒，那小子是过来帮忙解毒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大人！”众人齐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