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 第14章 （修）

运动会定在周四周五，一共两天。

为了防止部分学生趁着运动会期间溜出学校，陆主任特意组织安保队伍加强了各个出入口以及围墙各处的巡逻，并要求各班班主任必须在午休和晚上放学的时候分别点一次名。

运动会期间是不用上早自习的，但托卤蛋的福，早晨要点名。

出门的时候姜煜已经不在了，等骆游到教室的时候身侧的座位空着。

抬脚踢了一下前排庞白的椅子，“他呢？”

“嗯？谁……啊，你说姜同学啊，跟王凯一起去人工湖跑步去了，说是想在比赛前记一次时。”

高二教学楼背后有一条长长的步道，围着人工湖建的，一圈差不多五百米，六圈下来刚好三千。

午休的时候常会有人偷摸到那边约会，偶尔路过的时候还能听到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这会儿那边倒是没什么人。

骆游皱眉，“这么拼，非得拿冠军？”

庞白点点头，将一整个鸡汁汤包塞进嘴里，囫囵着完全听不清说了些啥。桌下骆游抬腿又是一脚，“吞了。”

咕咚，呲溜~

庞白将包子咽下，并顺势吸掉嘴角快要流下去的汤汁，“我说，姜煜说既然做了就要尽全力做到最好，你瞧瞧，这爱学习的就是不一样，一个运动会我都被他感染得热血沸腾了。”

然而热血沸腾的庞白在上午的实心球比赛中不仅没帮班上争得一分，还让高一高二两个年级都记住了这个又高又壮但虚到极致的胖子。

上午九点，田径场边儿上的角落里，各个班参加实心球比赛的同学在检录。庞白是人群中最高大的那一个，他拿起实心球掂了掂。

“啧，不怎么重嘛。”

周围的同学投去或羡慕或崇拜的眼神，抛开实力怎么样不谈，就这块头都像是可以把球扔出界的人物！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是起点那条线。

“啊啊啊啊啊!”

扔球的瞬间球从掌心滑落，正好砸在了脚背上。

于是乎，所有人都看到实心球比赛区一个大块头抱着右脚原地跳个不停，嘴里还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救护车，救护车，快给我喊救护车！”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看台上的骆游扶额叹气，皱着眉头起身，下场去扶庞白去了校医室。

“真的不赖我，我哪儿知道那球会掉啊，真晦气，这么一会儿，脚就肿成这样了！”

庞白拄着校医借给他的拐杖，艰难地跟在骆游身侧，为自己找补。

万幸没伤到骨头，只是脚可能得肿一段时间了。闻言，骆游回头横他一眼，顺势伸手搀过他的胳膊扶他一把。

“非得赛前吃个雪糕？吃完不知道洗手？”

临比赛前十分钟，庞白还抓紧时间去小卖部买了支雪糕，好巧不巧的雪糕融化流了一掌心。

秉承着节约是美德的庞白就用自己的舌头把掌心的荔枝流心舔了个干净，当然，只是他以为的干净了。

庞白：“我哪儿知道还这么滑啊，哎，你还别说，那个荔枝味儿的雪糕还蛮好吃的，咱们再去买一支吧，我这会儿又饿了。”

骆游瞪他一眼，刚要开口就看到赛道上男子三千米正在做准备。

庞白：“哎，男子三千米不是明天下午的吗，怎么调到今天了？”

两人站在田径场入口处，听着一声枪响后，赛道起点的男生们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姜煜穿着白色短T，在三号跑道，枪响的瞬间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他腿长，又铆足了劲儿在跑，没多一会儿就和第二名拉开距离，遥遥领先。

庞白拄着拐杖往前蹦了一步，笑着看向骆游。

“哎游哥，你还别说，姜煜看着斯斯文文的，还真有股狠劲儿。分明是别人整他给他报的，他不仅不拒绝，还天天练，像是打定主意要赢给对方看一样。

哎你说他要是真拿了个第一名，那个整他的人会不会气死啊？”

气死倒不会，但这会儿骆游确实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儿。他一双眼紧盯着赛场上那个背上贴着数字3的身影，心也跟着他从田径场的那头跑到这头。

白色身影从眼前晃过，第一圈已经跑完，姜煜仍然处于领先的位置。

“游哥，咱们要不然回……”

庞白侧头，刚想说回看台上，就见着他游哥盯着姜煜一脸严肃，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陪着在场边继续看。

还剩五圈，四圈，三圈……

随着一圈一圈下来，姜煜的优势已经不那么明显了，和第二名的差距也被缩小到不足十米。

就在倒数第二圈，在距离骆游不到一百米的时候，姜煜整个身子猝不及防地朝前栽倒，哪怕他反应迅速用手肘撑地去做缓冲，下巴右侧还是在地上摩擦了一定距离。

“卧槽！”

庞白和现场所有人一起惊呼出声，整个田径场上响起一阵哗然。

若是保持现有的优势，保二争一是必然的，可这一摔，名次指定是别想了。

骆游拳头攥紧，在姜煜摔倒的瞬间下意识想要上前，其他班的选手陆陆续续从跟前跑过，他视线扫过其中一个人，狠厉瞪对方一眼，咬了咬牙，还是收回了脚。

“卧槽，这他妈是犯规吧，绝对是故意的！”

“日，这能忍？游哥，走，去找他们九班，真踏马是没品没德！”

骆游自然看见了，绊倒姜煜的正是平日里时常跟在申路身侧的九班徐立军，他没说话，一直盯着姜煜。

姜煜没多停留，更没多余的时间去关注脸和手肘上的伤。

校医室的人已经上前，准备为他处理伤口，姜煜却只是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继续往前跑。

和前面几圈不同，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得狼狈不堪，一瘸一拐的，却赢得了现场所有人的掌声。

看台上高二五班的方向更是整齐划一地喊着“姜煜加油”的口号，这样的加油声从高二五班蔓延至整个看台。

从跟前跑过去一段后，骆游终究还是没忍住跟着跑了上去，在场内陪跑。

“膝盖在流血你不知道？”

下巴的伤虽然在脸上却是最轻的，手肘和膝盖是伤得最重的，擦破了一大片，血从伤口渗出来，又因为他继续奔跑，小腿上已经流了不少血。

姜煜不理他，眼睛盯着前方一瘸一拐的在跑。

“姜煜，你就是头倔牛你知不知道，一个运动会而已，至于这么认真？”

姜煜仍旧目视前方不看他，汗水从额头流下来，气息因为奔跑而变得粗重急促，“现在你满意了吗？”

骆游一愣，“什么意思？”

姜煜侧头看他一眼，收回视线，一脸冷漠，“给我报名三千米的不是你吗？想看我出丑的人不是你吗？现在这样，不是正合你心意？”

骆游脸黑下来，眼睫心虚地颤了颤，“知道是我，那你还去。”

姜煜没再说话，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给自己报名的人是谁。

他会对骆游接二连三的捉弄和针对选择包容，并不是因为同情他的遭遇。

算是那天他掐他脖子的一种补偿，或者说是抵消。

但姜煜的性格，一旦做就要全力以赴地去做，不能将就，更不能接受“差不多”这样的概念。

姜煜跑完全程，是最后一名，宁晏在终点线等他，见他跑完，立刻喊上骆游一人一边搀扶着他。

“很棒啊，不管名次什么样，你就是我们五班心中的第一名，老师为你感到骄傲，我们五班全体都为你感到骄傲。”

“谢谢老师。”

骆游在右侧，将姜煜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和宁晏一起扶着他往校医方向去。

郝光辉小跑上来，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宁晏的时候连忙改口。

“我操牛……牛气极了姜同学，嘿嘿，宁老师，我来吧，我和游哥一起把他扶过去。”

宁晏点头，将姜煜交给两人，交代他好好休息，并嘱咐骆游好好照顾他，两人下午可以不用来后才转身离开。

十一点，庞白被家里人开车接走，因为怕被人知道住一起的事，姜煜再次拒绝了庞白要顺路送他的好意。

“现在回去吗？”

骆游将校医给的药塞进自己背包里，拉上拉链，把书包放在桌上。

姜煜想了想，“等一等，下午再走。”

中午母亲会在家里吃饭，这会儿回去她看了一定会担心。

避开了中午，等晚上她再知道的时候，看自己表现那么自然也不至于太过担心。

骆游点头，“行，那我先去买点东西，你……一个人在教室能行吗？”

姜煜从抽屉抽出笔记准备复习知识点，闻言嗯了一声，没再多和骆游说什么。

母亲说，骆游的心上了锁，抗拒着所有试图接近的人。

而他，决定做那个不接近的，让骆游主动靠近。

骆游看他两眼，见他确实没什么事，转身下了楼。

“哈哈哈哈，操，你是不知道那小子被我绊的，伤不轻，这下可是给申哥报仇了，让他那天那么嚣张，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教工楼一楼男厕里，徐立军抽着烟正和同伴吹嘘着自己在田径场上的“英勇事迹”。

“那小子打架那么狠，你也不怕他来找你麻烦，你可别忘了，申哥这会儿还在医院呢。”

徐立军不以为然，“嗐，裁判都拿我没办法，他凭什么证明我是故意的？我就说我不小心的他又能怎么样，还能……”

徐立军的话还没说完就听砰的一声巨响，骆游一脚踢开洗手间大门，勾唇痞痞地坏笑着站在门口。

“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