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 第7章 在一起

Vol.7

一队抵达事故现场涵洞时，积水接近一米八已经能将成年人淹没。由于水下情况不明，裘轲带队不能鲁莽进入涵洞内。

裘轲举着扩音器对涵洞内大喊：“我们是消防队，来救你们，你们在哪个方位？请回答！请回答！我们是消防队！”

裘轲对着涵洞喊了好几遍，众人焦灼地等待回音，心中惴惴不安就怕出事。

终于。

涵洞内传来回音：“我们在这里！快救救我们！我们在车顶，水已经没过整辆车！”

被困的是一对年轻情侣，头一次碰上这种事情，女孩被吓得不停哭泣。

石晋添上前：“老裘，这个水位和涵洞高度，救生艇进不去，我们可能需要游进去用救生圈把人带出来。”

裘轲抬头看了眼雨势：“赶紧的，雨越下越大，水位还会上涨。”

许博和其他人一起站在雨中，虽然有头盔保护，雨水拍打在挡水沿上啪嗒作响，顺着边沿不断流下来，很快满脸雨水视线变模糊。

林印头一个举手：“裘队，我水性好，派我进去救援。”

裘轲瞅了眼林印，没吱声。

“我和他一起进去。”许博也站出来。

裘轲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扫过，想了想：“我和你们一起进去。这么大的积水潭，里面估计已经产生暗涌和漩涡。”

林印和许博对视一眼，用力点点头。

石晋添伸手拉了拉裘轲的手臂：“还是我去。”

裘轲拍了拍石晋的手背，冲他摇摇头：“你赶紧联系120，随时准备支援。”

“注意安全。”

石晋添目光灼灼地凝视裘轲，把刚准备好的潜水护目镜和两个救生圈交给裘轲他们。

裘轲拧开头盔上的探灯，带头进入黑漆漆的涵洞中。

林印和许博跟在身后，林印打小和村子里的小伙伴一起在小河里摸鱼捉吓水性不错，他把一条安全绳递到许博手中。

“我们系在一起，前后分开几米游过去更安全。”

许博接过安全绳捆在腰上：“裘队呢？”

“裘队用不着，他和我们系在一起反而影响他发挥。”

听林印这么说，许博踏实些，跟着林印一起潜下水游进去。

涵洞内骏骏黑，能见度几乎无。

被困的小情侣瑟缩在车顶一小方地方，两人挨得很紧，惊慌外加口渴，两人的情绪都十分不稳定。

被困男友大喊：“你们快一点！我们快坚持不住！”

裘轲游在最前面，水位上升速度很快，水中暗涌不断，裘轲向前游一两米就会被水流推回来一些，前进速度受到很大阻力。

被困男友情绪有些失控抓狂：“你们都快些！劳资不要死在这里！啊！救命啊，妈妈！”

他失控哭喊起来。

被困女友听到涵洞外消防队已经抵达心中安定许多，反而镇定下来，她擦了把眼泪：“这时候喊妈妈有什么用？你别喊了，消防队一定会把我们救出去。”

“我不想死啊，我才23岁……妈妈啊。”

“闭嘴！胆小鬼。我们抱在一起就没那么害怕了。”被困女友霸气地说完，紧紧抱住自己男朋友。

外头雨声大，石晋添仔细分辨涵洞里传来的声响，隐约发觉情况不妙，他举着扩音器朝里面喊话。

“里面的人，你们不要担心，我们消防队员已经进涵洞救援，马上就会把你们安全带出来。”

林印在污水中向游泳，他个子只有一米七十多，水位早已超过他的身高。涵洞里的水都是雨水混杂污水脏的很，他努力仰着头向前游，尽量减少污水灌进口鼻，但免不了还是吞进去一些。

林印听见涵洞内传来的哭声和喊声，心中焦急，手脚并用更快地向前游。

就在此时，林印发觉身后系在一根安全绳上的许博进度不对劲，安全绳明显向后扯着他。

林印双腿在水中踢动维持停在原处，双手划水调转方向向许博的方向望去。

涵洞内漆黑，只有他们头顶的探照灯照射出三束光线。林印余光瞧见裘队的顶灯已经离他们好几米远，而许博的顶灯……

“许博？”林印维持着浮在水面的状态，转头四处寻找许博的踪影。涵洞内只剩他和裘轲两人头顶的探照灯光，许博那束消失踪影。

“许博！许博在你在哪里？”

林印顿时心慌，他下意识扯动绑在腰上的安全绳。安全绳被拽紧，林印觉察到绳索另一端存在一股阻力。

“许博？回答！”林印朝后方大喊。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林印瞬间慌了神。

“许博！许博！”林印大喊，转身掉头往回游，甚至潜下水寻找许博的踪影。

裘轲在前面快要抵达熄火轿车前，听到身后传来林印急切的大喊声，他停下来转头。

“林印，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事？”

“裘队，许博不……”

“我在这里。”

水面下突然钻出一束光，紧接着传来许博的声音。

“你吓死我了！”

林印的探照灯朝声源方向照去，只见许博在距离他两三米远的地方，头顶的灯一闪一灭。

“你们还好吗？林印，许博？”裘轲担心两名队员，停在原处张望后方情况。

林印回答：“裘队，我找到许博了。”林印索性游到许博身边，“你怎么回事？刚才为什么突然消失？”

“我探照灯掉水里了。”许博摸了把脸上的污水，回答。

“吓到我了，刚一点回音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出事。”林印松了口气，却不敢一个人独自往前游，“一起游，别分开。”

“好。”

许博应了声，和林印一起朝裘轲的方向游过去。

裘轲已经抵达，水位已经上涨开始淹过车顶。由于涵洞的限高，两个被困的小青年不得不选择跪蹲在车顶上。他们紧紧抱在一起，浑身发抖。

被困男友完全抛弃面子，当即哭起来：“消防员叔叔你们终于来了，我是不是能活着出去？”

许博和林印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被困女友虽然吓得发抖，但心理明显比男友强大些。她拍了下男友的手臂：“什么叔叔呀，人家消防员说不定年纪比你还小。看你吓得怂样，丢脸死了。”

被困男友摸了把泪，委屈兮兮：“呜呜，我害怕啊。”

裘轲把救生衣递给他们：“行了，你们一人一个，先把救生衣穿好，我们驮着你们出去。你们会不会游泳？”

女生举手：“我会。”

裘轲说：“这种保命技能平时还是要去学习的，男孩子出去了有空也去游泳馆学学游泳，多一门技能关键时刻能保命。”

“好的好的，我会的。”被困男友拼命点头。

两人穿戴好救生衣后，男生由体格更为高大的许博驮着，女生由林印驮着，裘轲在前面打头带路，几人前后连成一排缓缓向涵洞外游。

石晋添站在涵洞外斜坡上举着扩音器大喊：“裘轲，你们动作加速，水位又上涨，快要没过涵洞入口！裘轲，能听见吗？”

“收到！”裘轲扯着嗓子回应石晋添，又对跟在身后的许博、林印说，“加快速度，水位再次上涨快淹到洞顶。”

被困男友趴在许博背上，听到这个消息再度惊慌：“淹过洞顶？那我们不是会被淹死？”

“你别乱说！”女友立刻回嘴，但她心中不安，趴在林印背上小声问，“消防员小哥哥，我们会平安地出去的对不对？”

林印不敢停下来，他心知情况严重性。他加快游动速度，但毕竟背上驮着个大活人。他缓了口气，笃定回答：“我们一定会平安地把你们带出去。”

似乎是从林印的语气中感受到某种信仰的力量，女孩平静许多。

但身后趴在许博背上的男孩却很躁动，他心中慌得要命，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死在这里。早知道今天就不开车去接女朋友下班，刚才车子熄火后他们也不该继续发动，应该趁水位才没过膝盖赶紧跑出涵洞，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他心中又急又怕，急的冒火，手臂下意识向前一挥却敲在许博的头盔上，把原本就出现问题的探照灯扫了下去。

许博眼前顿时一片黑。

裘轲和林印正争分夺秒抓紧时间往涵洞洞口方向游，并没发现后面发生的事。

“啊啊！怎么黑了！救命啊！我不要死在这里！”

被困男友顿时慌张失措，挥舞手脚。许博在水里游动，禁不住背上的人这么挣扎，控制不住连同背上的人一起，两人沉入水中。

***

裘轲第一个游出涵洞，他摘掉头盔，撸了把湿漉漉的短发，转头往身后看。林印驮着被困女孩也跟着游出涵洞。

站在坡上的消防队员围过来帮忙，消防车停在积水区域不远处。被困女孩浑身发软瘫坐在地上朝后面的涵洞看。

“他们人呢？我男朋友怎么还没出来？”

“你放心，你男朋友马上就出来。”石晋添边安慰女孩，边安排消防员把女孩抱上担架，几人护送女孩往积水区域外停靠的120救护车走去。

林印刚摘下头盔甩了甩湿透的短发，听到女孩担心的发问声，他也转头朝涵洞里头望去。

不应该的，许博就跟在他身后，就算有时间差，顶多三分钟内肯定会出来。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