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 第2章 住一起

Vol.2

回到消防队大院，石晋添被裘轲叫走做出警书面记录，临走前石晋添喊来林印带许博去仓库领衣服和生活用品。

消防队都是一帮粗糙汉子，幸亏有石晋添看着，仓库才没被堆成杂物间，但由于径山消防支队所处位置在径山脚下，径市这地方雨水又多，仓库朝北东西放久免不了一股霉味。

才走进门，许博猛地连打两个喷嚏。他揉着鼻子，微蹙起眉头，很不适应屋里头的霉味。

林印细心察觉：“你站外头吧，我把被子给你捧出来，下午还有太阳，一会儿搁外头晒一晒，晚上睡觉就没气味了。”

林印边说边在仓库里到处翻找，背影瘦弱却精干。屋里霉味太大，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许博走过去，从林印手里捧过被褥和两套崭新的制服。

“晾衣绳在哪儿？”

林印正从一堆东西里抽出个枕头，一大捧灰尘跟着被抽出来的枕头扬起，他鼻酸难忍，转头一个无法控制的喷嚏。

几秒钟后，许博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脸更黑了。

林印不好意思地搔头，尴尬地笑笑。

“忍不住，绝对不是故意的。”

许博黑着脸，捧着被子走出仓库。

***

在食堂吃完晚饭，一帮人回到各自宿舍。径山消防队的宿舍比较简陋，四人一间上下铺，浴室和厕所全在楼道尽头。

消防队因为前几年改制，已经不列入武警部队范畴，从消防兵变为消防员，制服也改为蓝色。今年报名的新人明显锐减，新来的人没几个，再加上有离职的空出床铺，新人许博被分到‘老人’林印他们的宿舍间。

小胖子董亚杰吃完饭躺在宿舍床上打游戏，改制后没这么多当兵的限制，手机也不用上交，对他而言轻松许多。

见许博从屋外走进来，小胖子鲤鱼打挺起身：“嘿，你床铺是那个。”

董亚杰指了指靠窗的上铺。

屋里还有一个人，一直站在窗口，握着手机一会儿举高，一会儿往窗外伸出去，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董亚杰见许博一脸狐疑地看着付小觉，笑嘻嘻说：“你在看付小觉啊？他最近迷上直播，你别管他，习惯就好，他在找直播信号。”

许博哦了声，把背包放上床铺。

林印抱着脸盆走进来：“许博，这脸盆、毛巾和牙刷都是新的，给你。”

小胖子笑嘻嘻：“哟，刚吃完饭说有事跑了，原来你是去小超市买这些，带零食回来没有？”

林印无奈，丢了包辣条过去。

小胖子开心地接住，撕开来就往嘴里塞，边嚼边继续打游戏。

许博翻出皮夹，从里面抽出五十块递给林印。

“不用不用，队里标配，仓库里这会儿没有，石妈妈让我临时去买的，你别有负担。”

许博想了想，依旧把五十块放在桌上。

“钱不多，买点零食大家分。”

“哇，新人这么上道。”小胖子兴高采烈站起身要去搂许博的肩膀，被许博侧过身不动声色避开。

林印把这幕看在眼里，心中对这个新来的许博更增几分好奇。

他拍出五十块买零食，说明想融入集体；可下意识行动，又透露着他其实是格格不入。

这样一个白净、少言寡语的人，究竟为什么来到径市这种偏远小地方当消防员？

一直站在窗口找信号的付小觉，像是突然中奖似的猛然转身，他握着手机先冲不知是谁打招呼，接着开始用摄像头环顾四周，语调高昂地介绍。

“这就是消防员宿舍，没啥神秘的。我和我哥们儿一起住。对，四个人一个屋。哈哈哈，那肯定是我最帅！什么？刚才有个一闪而过的帅小伙儿？”

付小觉跟屏幕里的水友互动一会儿，忽然疑惑地抬头，目光扫了圈落在许博身上。

“帅小伙儿？不能吧，有我帅？”

许博站在原地收拾衣服无动于衷。林印和躺在床铺上吃辣条的小胖子董亚杰齐齐翻了个白眼。

付小觉似乎被水友了，不信邪地跑到许博身边，把摄像头朝他侧脸上怼上去。

许博下意识防卫抬起手臂格挡，付小觉正和水友互动没注意到，手机哐当掉地上。付小觉叫了声，赶忙蹲在地上捡起手机查看。

“你有没搞错？拍一下脸而已，你把我手机屏幕摔裂！”

付小觉拿着手机起身，气哄哄地瞪视许博。

许博看着满脸怒容的付小觉，似乎正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林印担心两人争执，赶忙站到中间，从付小觉手中接过手机仔细查看。

“屏幕没裂，你瞅瞅是不是，幸好前几天给你贴了膜。”

付小觉心里正怄，支队宿舍信号不太好，他好不容易找到满格信号开直播，想多拉点人气涨几个粉丝，没想到只是镜头惊鸿一瞥，直播间仅有的几个女水友就注意到充当背景板的许博，还嚷嚷着一定要看清晰，否则他也不会特意拿着手机去拍许博。

付小觉拿回手机瞧，发现刚才太着急，似乎真的如林印所说碎裂的是外层的钢化膜。他心里定了定。换个新的手机屏幕起码也得小一千，他每个月工资就几千块，经不起这么折腾。

付小觉哼了声背过身，不去理许博。

林印笑着摇头，拍拍许博的背脊：“别介意，他就急脾气。”林印指了指角落的简易衣柜，“衣服放那里头。浴室和厕所都在走廊尽头，要我带你去吗？”

“不。”

许博言简意赅，把几件衣服挂进简易衣橱，拿起脸盆毛巾往外走。

林印没趣地摸摸后脑勺自言自语：“又被拒绝了。”

小胖子没心没肺地笑：“哈哈哈，你就别热脸贴冷屁股，这个新人一看就和我们不是同类人。”

刚才心里还堵着气的付小觉一听这话，立马哼哼一声：“怎么地就不是一类人？难不成他还特立独行，牛气什么？不就是个新兵蛋子。说不定过两星期就挨不住收拾行李滚回家去。”

林印无语地白了眼付小觉：“好好说话不会？”

“嘁，我就看不惯他那副清高模样。”

小胖子打趣：“万一人家天生不爱说话呢。”

林印噗嗤笑出声。

Vol.3

许博昨晚睡的并不好。同寝室除了林印不打呼，小胖子董亚杰呼噜声震天，付小觉磨了一晚上牙。

许博起床满脸倦容，用冷水冲了把脸，来不及去食堂吃早饭，警铃大作，广播里开始循环播报警情。

市第一中学有人跳楼。

裘轲带领的消防一队飞快换上消防服，冲到车库集结，爬上消防车向事发地赶去。

石晋添依旧坐在副驾驶老位置边指路边联系报警人确认现场信息，裘轲坐在后面一辆云梯车。

许博没吃早饭，胃有点痉挛，他默默咬牙忍着。

小胖子坐在许博对面砸吧嘴，刚才早饭吃了两个大肉包，刚要吃第三个就出警，哎，没吃饱。

林印扭头瞅了眼许博，发觉他的脸色比昨天更苍白，纯色也淡了许多。

他压低声音问：“早饭没吃？”

许博怔了怔，发觉林印在问自己，他嗯了声。

林印悄悄瞧了眼坐在副驾驶的石晋添，扭着身子偷偷摸摸从裤兜里掏出一颗硬糖，塞到许博手里。

“只有这个。”

“我不吃糖。”

“别硬撑，这趟出工不知道要多久，低血糖可没力气。”

许博垂眸想了想，剥开糖衣，把糖塞进嘴里，一股草莓味在车里小范围蔓延开。

小胖子耸耸鼻子，立马机警地朝许博瞧过来。

林印拍了下小胖子伸出来的手，用嘴型比着“别闹”。

小胖子笑嘻嘻收回手，又闲得慌地去戳坐在一旁打瞌睡的付小觉，讨得付小觉一记拳头，小胖子捂着脑袋总算安分了。

副驾驶座石晋添一直和报警人确认信息。目前已知事发地点径市一中，一名初二女学生站在教学楼六层楼顶栏杆外，老师已经通知家长前往，出事女学生完全拒绝跟自发上楼顶的老师沟通。

消防车呼啸着开进径市一中，学生们被老师管束全都集中在各自教室里，有些好事分子趴在窗口围观消防车开进校园的奇景。

到达教学楼下，石晋添赶紧下车，小跑绕教学楼一圈观察地形。

裘轲乘坐的云梯车跟在后头也到达，他下车分配人员调度。

许博站在楼下抬头朝教学楼楼顶看，一个瘦弱的身影呆呆地杵在天台边缘，好似起一阵风就能将她带走。

女学生的班主任急的不得了，拉住最后下车的林印：“人命关天！你们怎么才到？快点铺垫子搭云梯。要跳楼的娃儿是我们班学生，她要是跳下来我要记大过被学校处分的！”

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个子中等，可能是心急手上力道出奇大，林印一时挣脱不开。

许博刚入消防队，裘轲并没具体安排他工作，多数当个新人多带出来几趟当实战培训，顶多喊他做些搭把手的工作。

许博转头看见林印被人纠缠住，大步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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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住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