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 第16章 一颗糖

上头断崖边，小胖子欲哭无泪。

“林印，许博，你们快接我下去啊！我不想一个人待在上头，我还想回去吃回锅肉。”

“这货满脑子都是回锅肉。”林印无奈地摇摇头，朝上喊，“你踩着石头缝隙下来，我和许博在下面接应你。”

……

小胖子费了好大劲才从石壁上下来，在林印带路下，三人顺畅地从断崖下到下面的河滩。

小胖子跑到河边洗了洗手，从背包里掏出肉包，囫囵吞枣地大口吞咽：“哎呦喂，可把我累饿惨了！”他一口气干掉两个肉包，这才想起站在河滩边喝水休息的许博和林印，“糟了，我把包子吃光，你俩饿不饿？”

许博摆摆手。

林印却从背包里掏出几颗水果糖，他把手伸到许博面前，摊开手心：“你想吃哪个，挑几颗，补充点糖分热量，前头还有好多路要赶。”

许博垂眸看着躺在林印掌心中的糖，脑海中忽而想起刚认识林印时，他见自己低血糖，硬是把一颗糖塞到他掌心。

许博记得那颗硬糖是草莓味。

林印看许博一直没挑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没你喜欢的口味？那下次我买点其他味道放在口袋里备着。”

许博弯了弯唇角，从林印掌心取走两颗草莓味硬糖。

“哦，你喜欢草莓味。”林印笑呵呵，收回手，自己剥开一颗橙子味硬糖，塞进嘴里，“真甜。”

“嗯。”

许博嘴里含着草莓味糖果，转眸看了眼林印。

Vol.15

在河滩边稍作停顿休整，林印带着两人继续追赶裘轲的队伍。

“裘队脚力好，估摸这会儿已经带队伍到前面那座山头。”林印伸手指向前方郁郁葱葱的山林。

“有林印在就是安心，幸好你认路，要不然我和许博两人就得原路返回，都不知道会不会迷路。”小胖子吃饱了中气十足。

“不会，来的时候我记住了所有岔口。”许博平静地说。

林印走在最前面，转头看向许博：“你记性真好，这条路我虽然走了很多遍，但起先几次还是迷过路。”

“嗯。”

许博听见林印夸奖自己，心情莫名地好。

“咦？”林印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啦？怎么啦？”

看见林印停步，小胖子陡然紧张起来，他藏在许博身后探头探脑，以前听过消防队的老队友说过径山里可是有不少猛兽的。

许博低眸扫了眼扒住他肩膀的董亚杰，想让他松手却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许博顺着林印目光所指方向望去：“怎么会有老人家在竹林里？她好像摔倒站不起来了。”

“不知道，我们过去看看，她可能需要帮助。”林印迈开步子往前走。

董亚杰紧紧揪住许博的衣服：“别贸然过去啊，万一是传闻中那些山林精怪呢？竹林里怎么可能这么巧有个老人家？”

许博没再理会过分紧张的董亚杰，用力扯回自己被揪住的衣服，跟上林印朝前头竹林走去。

“你俩胆真肥……喂，等等我！”董亚杰恨铁不成钢地握握拳头，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林印首先跑到老人家身边，职业本能简单询问老人家情况。

眼前的老人家姓秦，七十多岁，家住在附近山头的自然村里。出来是为了挖笋子想带去集市卖钱，没想到老眼昏花没看清路，被断裂的树根绊倒摔跤，躺在这儿已经好一会儿，幸亏遇到过路的林印他们，要不然今天都不知该怎么回村。

林印征得同意后缓慢卷起老人家泥泞的裤腿检查伤势。裤腿上的布料很薄已经了擦破一片，血污把伤口和布料黏在一起。

“秦婆婆，你试试抬抬腿。”

“啥？”秦婆婆耳背听不清，大声反问，“老婆子我耳朵不好，小伙子你说大声点。”

林印凑近秦婆婆，把手放在嘴边充当扩音器，大声说：“秦婆婆，你试试抬起小腿，我给你检查伤到骨头没。”

“哦，抬腿啊。”秦婆婆总算听明白，忍着痛尝试抬起小腿，“哎呦呦……”

“慢一点秦婆婆，咱们不着急，慢慢来。”林印观察秦婆婆的腿伤情况，耐心安抚，“应该没骨折，但伤口被树根划裂挺深。”

“你说啥？大声点。”

“我说，秦婆婆的腿没骨折。”

“哦哦，没骨折就好。”秦婆婆点头。

许博和董亚杰也走到他们跟前，林印抬头问：“你俩包里带急救包没有？”

小胖子说：“谁跑山训练带那些累赘。”

许博也摇摇头：“没带。”

“唉，我身上也没带药品绷带。”林印想了想，重新提高嗓门大声问，“秦婆婆，你们村的诊所在哪儿？我们送您过去给伤口消毒。”

“不要不要！我不去诊所，我要回家，老头子还等着我做午饭。他一个人趟床上，等着我哩。”

这句话秦婆婆倒是一下子听清楚，她皱着脸，顽固地摇头。

林印、许博、董亚杰三人互换了个眼神，心里都明白该怎么办。

许博说：“我背秦婆婆，林印你走前面带路。”他朝一旁地上塞了半筐子的竹篓看了眼，“董亚杰，你背竹篓。”

“为什么是我啊？”小胖子嘟嘟嘴一脸不情愿。

林印没好气地说：“要不你走在最前头开路？”

“算了算了，我还是背竹篓。”

小胖子心里小算盘打得飞快，很快做出选择。在前头带路他可做不好，不背竹篓就得背秦婆婆，相比较之下当然还是竹篓轻一些。

秦婆婆虽然年纪大，但脑子清楚。她趴在许博背上，一路大声给走在前面探路的林印指方向。

许博的耳朵被秦婆婆大嗓门近距离轰炸，震得嗡嗡响几乎有些耳鸣。

秦婆婆刚才说她家就在隔壁山头，林印以为顶多一小时就能把老人家送回去。

然而……

他们一直翻了三座山，淌过四条小河，才终于送秦婆婆到家。

就算是林印这样在山里土生土长的娃，走到院门口都有些气喘吁吁。

许博一路背着秦婆婆，相当于负重**十斤，体能消耗就更大了。

但最夸张的居然是小胖子董亚杰，他一路走一路哀嚎喊累。中途为了等他，几人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两三次。

这会儿日头早已升至中天，裘轲他们肯定早结束跑山训练回支队去了，林印、许博、董亚杰三个还留在径山深山里。

小胖子冒着热汗喘气如牛，累得一屁股坐在院子门口的大石头上。

“可算到了，走了这么一大段山路，我又累又饿啊。”

林印闻言，瞪了眼小胖子。

眼前用篱笆扎起的小院子里杵着两间土坯房，一间住人，另一间是厨房，一旁围栏里圈养着几只鸡仔正啾啾乱叫。

许博一路把秦婆婆背进屋。秦婆婆的老伴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躺在床上呼唤秦婆婆的名字。

林印伸手去揪起赖在大石头上休息的董亚杰。

刚才进村时林印瞥见村口大榕树下的石碑上刻字，这个自然村叫静水村。他粗略观察了下村子规模很小，大约只有十来户人家，农舍错落分布在山头上，几乎都是土坯房，只有村头一户是砖瓦房。

径山里大部分都是贫困户，这点没人比林印更清楚。

小胖子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捧着肚子嘟囔：“林印，我肚子饿，咱们中午就留在秦婆婆家吃饭吧。吃什么都行，我不在乎，能饱肚子就行。”

“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们回去还得走小半天，不吃中饭哪来力气走路？”

“进屋不许提吃饭的事。”

林印瞥了眼小胖子，走进农舍。小胖子把背篓丢在院子里，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没点灯光线暗淡。

林印稍稍扫了眼，屋里十分简陋，除了一张木头床铺和一张木桌，两张小凳子以外，竟然没有其他家具。

果然跟他猜想的差不多。他抬眼瞧见许博已经把秦婆婆放在床铺上，秦婆婆正在跟老伴说自己挖笋跌伤的事情，老伴急得不得了，秦婆婆赶忙安慰他，又说幸好有三个小伙子送她回来。

秦婆婆的老伴一个劲感谢站在一旁的许博。

许博听不懂土话，但大致能明白老人家在感谢他。他并不擅长处理这些，只是摇摇头说这些是他们应该做的。

林印有些担心。秦婆婆腿脚受伤行动不便，看情况她的老伴长期卧床，也不可能照顾秦婆婆。

林印特意提高嗓门问：“秦婆婆，我帮你打水清理一下伤口。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做午饭？”

“不要不要，小伙子你们送我回来已经很不容易。放心吧，老婆子我皮糙肉厚，跌一跤缓一缓就成。你们等等我，我给你们做午饭。走了这么一路，一定都饿了吧？”

“嗯嗯嗯！”小胖子忠于本能，使劲点头，被林印掐了把胳膊，吃痛哎呦了一声，“林印你掐我干吗？好痛。”

林印转头对秦婆婆又是一副耐心笑脸：“秦婆婆，伤口需要清理干净。家里水缸在哪，我烧点热水给您清理伤口。”

秦婆婆指了指屋外：“在厨房里头。”

林印刚要抬腿出门，许博说：“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