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还珠格格之泰晴 第4章 第三章

将给晴儿的腰鼓做标记置放好后，尔泰没急着下马车，独自在狭小的空间中懊恼捶墙。

怎么会当着晴儿的面说出那样的话呢？

她会不会觉得他莫名其妙啊？

应该不会吧？毕竟她一向大度宽容。可是他也太莫名其妙了，出来玩她一定会开心的啊，什么他要帮她开心，真是……好傻。

福尔泰啊福尔泰，你脑筋清楚些，人家是格格，以后和她相处还是得把握好分寸才是，再不可说这些僭越的话了。

自我反省了一场，他心头的躁动总算平息下去一些。

要上路了，尔康久不见他，循迹来拍马车的门：“尔泰，你在里面吗？快点，出发了。”

“来了来了，这就来。”尔泰连忙下车。下车前又不小心瞥到送给她的腰鼓，脑中不受控制地浮出方才她欢快的模样，真的是很灵动的美，恰如她“晴天”之名。

还是愿她往后皆如此，岁岁欢喜。

尔泰终于掀帘下了车，大部队一路往下一站去。

－

下一个目的地是个叫月老镇的镇子，他们这次出巡运气极好，不仅碰上梅花镇百姓庆丰收，到这月老镇，又赶上城中第一美人射箭招亲。

实在是有趣。

只是……

“在月老庙前求姻缘，将人生大事交托给月老，不是太儿戏了吗？”尔泰就站在晴儿身边，耳朵敏锐捕捉到她小声的嘀咕。

低头望去，她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显然是已经为那位素未谋面的胡小姐担忧起来了。

不怪她这样想，她一向是个命不在天在己身的主。少时玩耍分队伍，五阿哥提议抽签，她却偏不，非要挑个小游戏比拼，赢方先选队友。

犹记那时他常常被她挑去，说是他力气大，顽起来胜算多些。

真真是，这么多年过去从不曾改变，当年连玩耍结友都不信天的人，面对婚姻大事当然更不愿听天由命。

尔泰抿唇，想了想，还是给她宽心：“说不定今日这位胡小姐就碰上正缘了呢。”

晴儿叹口气：“希望如此吧。”

尔泰盯着她略显倔强的脸庞又看了一眼，忽然好奇她将来会找个什么样的夫婿？以她的性子，那人一定得是她自己真心喜欢的。

不知哪家儿郎有幸，能得她的芳心呢。

尔泰晃晃脑袋，不久的将来便可知晓了。

托小燕子的福，大家成功看了一场射箭招亲的热闹，如他们所愿，月老显了灵，为胡小姐挑出一位“胡”先生来，众人观后纷纷觉得那胡小姐和“胡”先生简直是天作之合。

那位高亮虽然满脸大胡子，但说话成章，将来一定大有可为。晴儿先前不安的心落回实处，连连祝福：“我相信他和胡小姐一定会幸福的。”

彼时大家聚在一处听班杰明讲罗马神话里的爱神丘比特的故事，尔泰听了她的话，笑应道：“可见天定的姻缘一定会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晴儿笑颜绽开：“是啊，希望天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闻她此言，紫薇和尔康不禁默默对视一眼，永琪和班杰明则是不约而同看向了小燕子。

尔泰察觉到他们的动作，心下一跳，视线下意识地往晴儿脸上跳去。

老天爷，这几个人也不知道收敛一点，晴儿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和感情，要是发现不对可怎么办？

他太慌张，导致动静有些明显，晴儿感知到他投来的目光，笑容一滞。

只是很快，她继续朝他笑起来。

那笑容晃在眼前，尔泰忽觉心好似漏了一拍，继而又飞速跳动起来。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他心中蹿腾，心乱得他不敢再与晴儿对视，他敢肯定，要是再与她多对视一眼，他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于是立即转开视线，拿起茶杯假装品茶。

晴儿见他这个样子，颇有些不理解，不过想起刚才的对视，她也无端觉得脸热，连忙同他一样摸起了茶杯。

好茶。

她用余光瞥他，他一口将那杯清茶仰头灌尽了。

茶香在双方唇齿间荡开，两人方才的交会也很快被微风吹散，丝毫不被在场其他人所察觉。

因着下午那一桩热闹，皇帝拍板敲定大家在月老庙旁的客栈住一晚，永琪抬头看了看庙中挂满红丝带的月老树，开口道：“这月老树上系着这么多红丝带，都是人们对爱情的期盼。”

尔泰握着空杯若有所思：“系这么多红丝带，真的会灵吗？”

若真的灵……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入了夜，尔泰避开其他人，偷偷向客栈老板要了两条红丝带，往月老树下来了。

今夜月亮很大很圆，尔泰借着月色仰头望着树影间飘荡的红丝带，双手合十。

“月老啊，您老辛苦了，愿您保佑她能嫁得如意郎君，欢喜一生。”

他的第一条红丝带，求给晴儿。

下午永琪说完后他看见晴儿看向了这棵月老树，眼神里带着隐隐的期盼，想必她也想要一份好姻缘的，只是她那样求神不如求己的性子，不知会不会来绑丝带，以防万一，他还是替她求一个吧。

说罢，他又弯起嘴角：“也求您赐我一个好娘子吧。”

情窦初开的年纪，又亲眼见证了兄长和紫薇山无棱天地合的美好爱情，他也想为自己求一份好姻缘。

愿他也能遇到一个值得彼此“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尔绝”的女子，彼此相伴，同渡此生。

许好愿，他睁开眼，观察了一下，施展轻功飞到了树上——低处的树枝挂的太满了，月老都忙不过来，挂高一点应该更灵验吧。

尔泰先珍重地绑好为晴儿求的那条丝带。鲜艳的红绸带着他的祈盼，在夜色中轻盈飘荡。

绑完第一条，他又欲往上绑另一条。

忽然，底下传来声音：“小姐，这么高的树，你能挂上吗？”

是双喜的声音。

那她说的小姐，不就是……

果然，下一刻就听见晴儿温柔灵动的嗓音：“能。”

尔泰一愣，她这是来绑丝带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晴儿先发现了树上的他，惊呼道：“谁在树上？”

尔泰连忙将另一条没有来得及挂上去的丝带藏到袖中，从树上一跃而下。

最初发现还有其他人时晴儿还有些紧张，可待看清尔泰的脸时，那股紧张瞬间烟消云散，她笑问：“你也来系红丝带啊？”

尔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大家都说灵嘛，入境随俗，姑且信之吧，反正也不费什么事。你也来求姻缘啊？”

晴儿笑得大方：“是，有缘遇上这样的机会，所以我也想来求一求。”

双喜撑着灯站在一边，烛灯的光柔和地笼在她脸庞上，衬得她格外温柔美丽。

尔泰不敢看得太久，怕唐突了她，于是赶紧转开视线，颇为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又道：“低处都挂满了，我帮你往高处系吧。”他说着就伸手要去拿晴儿手里的红丝带。

晴儿却闪身避开了他的手，柔声道：“我想亲手系上去。”

尔泰尴尬收回手：“哦，好。”

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方便晴儿系丝带。

只是她显然也想往更高处系，脚尖使劲踮起，人也摇摇晃晃。

尔泰怕她站不稳，又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想了想，道：“我带你飞上去系吧。”

“啊？”晴儿一怔，不敢相信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尔泰顿了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摔着。”自从碧云寺雪夜那回后他可是每天都有认真练习武功的，现在终于可以说出这句保护她的话了。

他隔着衣料浅浅拉住她，一个用力，就带晴儿飞到了树上。

双喜吓得惊呼：“小姐！”

晴儿惊吓之余，却觉得很刺激：“真的飞上来了！”

尔泰笑：“好了，你放心系丝带吧，我护着你。”

有他在，晴儿自然放心，拿出丝带，仔细系在了树枝上。系完丝带，她也双手合十，嘴里轻轻念叨着：“希望我的愿望能成真。”

他们的距离很近，尔泰一低头，连她扑闪的羽睫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喉头微动，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问出了声：“你心里已经有个‘他’了吗？”

晴儿看向他，实话实说：“还没，”又弯起眉眼，笑眯眯道：“就等着他出现了。”

尔泰没有意识到自己僵直的脊背蓦然放松了下来。

“那祝你早日遇到那个‘他’。”他温柔道。

晴儿抿唇笑了下，“谢谢你，你也是。”又道：“我系好了，我们下去吧。”

“哦，好。”尔泰回过神，重新握住她的胳膊，将人带了下去。

落地后他很快松开她的袖子。“走吧，我送你回客房。”

“好。”

－

将人送回房间歇息，尔泰也回了自己的卧房。

尔康不在屋里，他给自己倒了杯茶。

低头准备喝茶，却见水面浮出晴儿在月光下盈盈的笑颜，生动又美丽。

她还是去系红丝带了。

月老啊，我为她求了一条，她自己又求了一条，您可一定要保她愿望成真啊，为她谋一位顶顶好的郎婿，只有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才堪配她。

只不过……他似乎忘了什么事？

等等，他还没有替自己绑一条呢！

尔泰重重放下茶碗，从袖中摸出那条红丝带，连忙又回到了月老树下。

“月老啊，您别怪我来得迟，一定要赐我一桩好姻缘啊。”说着，一跃而上，将丝带系在树上，然后满意转身回客栈。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系的位置正是先前带晴儿一起系的那一处。

两条鲜艳崭新的红丝带在他身后一齐飘扬，偶有风过，吹得它们彼此缠绕，此后经年，它们便一直在这月老树上相宿相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