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身边的丫鬟答话,楚音就抢答:“不必了,替我们找个地方换衣服就行。”
柳一言满脸不赞同,皱起眉头,他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各家经典,由当世大儒教导,接受到的教育让他无法接受自己将人撞下水后就这样草草解决。
他认真地对楚音说:“不妥,此事是我的过错,怎能如此轻率地处理……”他的话还没说完,去买衣服的那个青年就跑回来了,手上拿着打包好的衣物。
“我买回来了。”他远远地就对几人招手,手在里面掏了几下,拿出来两件斗篷,递过来:“先把这个披上。”
“对对对。”楚音二人披上斗篷,戴上帽子,在柳一言的忙碌下成功找到一处空房间把衣服换了。
楚音换完衣服就准备离开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也没心情再逛下去了。柳一言见她们坚持不愿意接受上门道歉,就解下了腰上的一块玉佩:“我身上就这个值钱一些,赠予姑娘做赔礼,请姑娘务必收下。”
楚音也没有拒绝,看他的打扮,想必家世不错,这块玉佩于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一回到徐府,楚音立刻叫人烧水,虽然换了衣服,头发却还是湿的,下人觉得不对劲,就跑去告诉李管家,李管家叫了今天一起和楚音出去的丫鬟打听,才知道落水了。
“你细细地说一遍。”
丫鬟说完,李管家点点头,让那个落水的丫鬟去领半年的月钱,算是她尽心的赏赐。
李管家走到书房,徐巍正在写字。
“不好了,楚姑娘落水了。”
“什么!怎么回事?”徐巍撂下笔,站起身抬脚就往外走。
落水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来受惊呛水,二来万一水里有什么虫子毒物之流,被咬了可就糟糕了,之前被虫子咬的伤口才痊愈没多久。
“快去请郎中。”
“哎。”李管家应了一句,跟在徐巍身后把事情长话短说了一遍。
“莽撞小儿。”徐巍压着火气寒声斥责了一句。
到了房门口,徐巍听见里面传出的水声,待在门外思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敲了门。
“是我,徐巍,你还好吗?”
房间里哗啦的水声平静下来,门后传来楚音闷闷的声音:“我还好,只是有些累了。”
这确实是实话,她今天逛了不少地方,又落水受惊,现下洗澡,热气一熏,昏昏欲睡的。
徐巍听她的声音觉得没什么精神,他扬声说:“我叫了郎中过来,待会儿让他给你看看。”
“好。”
看看也好,求个心安。
里面的水声响起又停下。
“你可以进来了。”
徐巍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推开门。
楚音坐在梳妆镜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手上拿着一块布一点一点地擦,走到她身后,镜中照出徐巍高大的身影,他拿过楚音手上的毛巾,细细地擦起来。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郎中过来了,把完脉,他说没什么问题,注意保暖,好好休息就行。
“那人给你的玉佩呢?”
“桌子右上角的那个匣子里,最上面。”
徐巍按照指示找到那块玉佩,打眼一看就觉得有些熟悉,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这是谁的。
“这块玉佩应该出自公主府,那少年八成是公主的独子柳一言。”
楚音这才想起来那少年确实自报家门过,于是点点头,说:“确实是叫这个名字。”
“公主性情高傲,虽并非不讲理的人,但日后若是遇见她,还是小心为上。她十分疼爱这个儿子,在他的教导方面费了不少心思,遍请名师,而且,驸马也是个才高八斗之人,曾是探花郎,二人的感情还算和美。”
楚音回到床上,徐巍坐在床边,她就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静静地听。
“探花郎与公主,像话本子里那样,门当户对。”
徐巍低下头,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发顶,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我们也是门当户对。”他顿了一下,发现楚音没反应,“你怎么没有反应?”
“那你说说,怎么个门当户对法儿?”楚音翻过身,仰头看他,从这个角度,能看见清晰的下颚线。
“我家算是没落的寒门,我的军衔是自己打拼上来的,你是云上布庄的老板娘,手下还有许多其他的店铺。我有权,你有钱,所以我们算是门当户对。”
楚音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他下巴,调笑道:“若是你以后变心了,我就去找年轻俊俏的少年郎,肯定有许多人愿意。”
徐巍有点吃味,抓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有点自豪地说:“我每天都练功,身材很好,你摸摸看。”
楚音也不客气,白嫩的指腹顺着肌肉的沟壑缓慢地移动。
徐巍的肌肉不是那种巨大的,壮得吓人的那种,也不是薄薄的一层,多一分太壮,少一分太瘦,刚刚好。
氛围有些变了,徐巍尝试观察楚音的神情,却发现她也在看自己,眼神交错间,他不禁放慢了呼吸。
某一瞬,徐巍佁然不动的身体发生轻微摇晃,很快又恢复稳定。
楚音发现了。
于是,出乎大将军的预料,短暂的疼痛与奇异感知并驾齐驱,席卷了他的脑海。
徐巍没想到她这么大胆,赶紧控制住那只作乱的手,咬牙说:“老实点。”
“嗯?不是你让我摸的吗?”楚易满脸无辜,一双清透的双眸仿佛含着水,眉梢下拖,那叫一个天真无邪。
徐巍吸了口气,正准备反驳,楚音却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捂在额头上,可怜巴巴地说:“我头有些疼,可能是今日落水的缘故,我要休息了。”
他一口气憋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的,真叫人胸闷极了,他知道楚音是在说谎,但他也不能不让她休息,毕竟还算是半个病人。
徐巍有些不情愿地松开手,捞起楚音的脖子狠狠地在她的侧脸吸了一口,楚音半边脸的肉都挤压得扭曲起来。亲完他的心情好了些,把这个玩劣好色的病人放回床上躺好。
楚音目送他离开,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可惜,她还没摸到腰腹呢,只摸了上面,早知道先把所有的地方都好好体会一下再捏,亏了亏了。
得找个机会摸回来。
躺了一会儿,疲惫感上涌,楚音沉沉地睡过去。
徐巍脚步凌乱地回到房间,再不走快点,丑态就遮不住了。
他还以为自己能是那个主导者,结果却事自己像个被非礼的良家妇女,他敢说楚音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在调戏他。
没错,调戏。
徐巍愤愤地想。
他坐在原地平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常态,继续处理未解决的公务。
楚音睡了个痛快,最后是被饿醒的。
她错过了午饭时间,不过上午在外面也吃了不少东西,算不上非常饿,只吃了一碗馄饨垫垫肚子。
她出去散步消食,意外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跪在书房外面。楚音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近了,才发现是叶献。
她快走两步上前去,蹲下来问:“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跪在地上?”
叶献有点难以启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清楚。
楚音只好去问徐巍,一开门,看见他衣服脱了一半搭在臂弯里,正低着头观察那颗泛红的红豆,惊诧地抬头,发现是楚音,立刻准备把衣服穿上。
楚音迅速把门关上,就这么一会儿,叶献应该不会看见。
“我下手很重吗。”
“……”
楚音明白了,她清清嗓子说:“那我晚上给你点补偿……”
她吧嘴附到徐巍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徐巍的脸色肉眼可见得好转。
“可以。”但他嘴上很矜持,可能是之前的主动换来了蹬鼻子上脸,这一次他改换了策略,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好了,不聊这个了,叶献怎么跪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儿吗?还是有求于你?”
“他想参军,但是征兵已经结束了,而且他父亲也并不同意他入军队,他就求到我这里了。”
“以叶老太爷的德行,是准备让他继承家产的吧,他这么做,那家产只能是他的两个姐妹来继承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叶老太爷一定不会同意的。”
虽然只见过叶老太爷一面,但他的行为给楚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个十分古板的老头。
“所以我拒绝了,这是他们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没必要掺和进去。”
徐巍才懒得管这种混乱拉扯的家庭矛盾,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但叶献一直跪在外面,企图打动他。
实际上,要不是看着楚音的面子上,他早就把他扔出去了。
拎不清的家伙。
这事换成徐巍自己来处理,他一定会趁着下一次征兵前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找一个能代替自己的继承人,把家里的事务交接好,让老爷子看见那人的才华更胜自己,而不是去求人被拒绝之后还做无用功跪在外面。
楚音也没有出去劝她,徐巍给了她一张字帖,让她在旁边临摹。
他知道楚音想学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