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进入四月份,沈家的房子早就盖完了,立立正正的青砖大瓦房杵在院子里,别提多好看了。
别的不说,就这财力就是桃园村头一份。
别人家不是没有,但是没有沈家这么多,也没有沈家这么规整。
沈二爷的技能发挥了个十成十,拿着图纸亲自建工,把院子2在节省再节省的条件下依旧布置的漂漂亮亮。
不开玩笑,这都拿出了他当年监工皇家园林的本事。要不是银子不够,沈二爷恨不得把整个桃园村都改造一番。
看得陈桃花连连竖起大拇指,夸赞道:牛啊!等我们家有钱了也找你帮着画图纸。”
大房子,大院子,谁不喜欢?
陈桃花也不知道她这话竟然在多年之后变成了现实,李家大宅就是由沈二帮着改造的。直到后来,李家步步攀升,但凡涉及到这一块,都是由沈二爷设计并监工。
现在沈家大院就经常有人去参观。
一开始是桃园村内部的村民们好奇,然后领着亲戚们看。后来不知怎地这消息越穿越广,十里八村经常有人过来。
沈家一时不胜其扰。别的不说,家里还有女眷在呢。
放在以前简直是想都不敢想,这跟外男长驱直入内宅有什么区别?
无法,沈家几个女眷不得已只能在来外人的时候去李家躲清静,其中自然也包括沈大夫人文氏。
本以为人们就是图个新鲜,热闹一阵就过去了。哪里想到后来都有镇上和县里的富户上门来,请沈二爷帮着设计新宅子。
沈二爷面子浅,不会拒绝别人。头都挠秃了才赶出两份图纸。
沈二爷一开始挺高兴,帮着做了两三家,但是做图纸这个事吧,他总得去实地看看才能知晓土地面积和形状,再进行规划。
还得看看提要求的人家是多少口人,有没有仆役。
所以一来二去这事也挺耽误功夫的。而且前面两家是沈二爷自己答应的,说是帮忙。
帮来帮去,沈二爷是又出工又出力,还得搭点人情钱白跑。
沈老爷子给做了一个中肯的评价:“你出去帮忙,人倒没咋样,把咱家驴都累瘦了。”
至此,沈二爷再也不敢充“冤大头”了。
最后还是沈老爷子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开个铺子,专出图纸,这样也好明码标价。也不用被人动不动就说,他帮了这个没帮那个。
明明是白费力气的事儿,还被人挑理。
再然后,沈二爷的业务向外县拓展,值得提一嘴的是,他还给汤县的苟老爷家设计过宅子。
沈二爷:“汤县原本就是因为有天然的热汤温泉水而出名,也不知那苟老爷在哪里得到的信儿,说那里要建一大片山庄,说要搞什么“旅游”。”
沈二爷听不懂新词,但是知道了其中的意思,就是大将军旗下的蓝军师要在汤县建庄子,成片的庄子。也要盖房子,盖漂亮的大房子。
沈二爷:“还说要把温泉水引到各个庄子里去,说这样能形成什么‘产业链’增加北地税收。”
沈二爷虽然听着新词拗口,但是回来却一字不落的学给了老父亲听。
沈老爷子听罢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笔,感慨一声:“北地有能人啊。”
南北之争,打的就是银子。
就依着北地这个发展速度,最后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沈太傅知道儿子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说这些,直接问道:“你有何想法?直说就是。”
沈二爷:“父亲,您还不知道我么,不是从政和经商的材料。我就喜欢画画,这才是我擅长的……”
沈太傅:“嗯,算你有自知之明。”
能清楚自己所长,专攻一路,不在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这也是一种通透。
沈二爷:父亲又开始损人了,跟李家人在一起时间长了都学的刁钻了不少。
不过为人子的他也就敢在心底哔哔两句,多了他也不敢说。老爷子可是会拿拐杖敲人的,这一点一定是和李富贵学的,那人就喜欢拿烟袋锅子敲人头。
其实,沈二也只见过他敲王老头。
想起王老头,沈二又想起一人。
“父亲,您猜我在汤县看到谁了?”
沈太傅眯眼:“那个王氏?”
“嗨,您老真是神机妙算!”沈二马屁先拍上,“我听苟家下人说,那王氏前段时间流过一胎。据说是因为她帮着娘家下地干农活不小心摔了,才没的。”
沈太傅皱眉,想说些什么,张张口又闭上了嘴,反倒是嘱咐儿子,这件事你别在李家人面前提。”
沈二点头,他也觉得没有必要告诉李家。
“父亲,我就是觉得有种预感,北地接下来怕是还会陆续有动作。”
沈太傅:“嗯。”
沈二:“不一定是要打仗,但我觉得大将军是在积攒财力。”
沈太傅沉思,其实变革对于沈家来说是种机会。总比一成不变强得多。
而沈家,需要机会。
沈太傅看向二儿子:“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县衙一趟吧,带上你设计过的图纸。”
沈二:“好嘞。”
除了与王氏有关的,其他关于汤县的消息倒是可以透露给李家,也算是卖了一个人情。至于李家用不用的到,不在沈家的考虑范围内。
李家这边也在讨论接下来的计划,春耕开始了,他们家之前已经先把玉米和大豆的种子先种了下去。
种子都是从县里领的,需要登记。过后说是还会有专门的“技术人员”下来指导他们怎么种。过程中还要记录,收成也得一五一十的登记。
这样的条条框框劝退了不少人,有的怀疑登记收成是为了多收税。有的觉得不就是种地么,换了种子又怎么样?自己都是多少年的老庄稼把式了,还用人下来指挥这指挥那。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李家是签了协议的。全程听指挥,“技术员”让干啥就干啥。
现在摆在李家面前的问题是人不够,地也不够。陈桃花最开始是想种红薯的,毕竟宣传说是亩产高,还可以顶粮食缴税。
可现在问题是真没人啊!
地可以再去县衙登记,不过就是多交些银子而已,陈桃花算过了,他家能出的起。而且桃园村附近有的是土地没人耕种,不缺。
粮食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都是逃荒过来的,知道没有吃的会是什么后果。
况且,谁也不能保证老天爷会一直风调雨顺。
李家这边盘算着人手从哪来,地选哪块比较好,一时间都聚在堂屋里热闹的不得了。
沈家那边却吵嚷起来了。
起因是沈大夫人无意中听到老爷子明天要带沈二爷去县衙。她顿时不忿,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留给自己的儿子?她的俩个儿子才是沈家孙辈里唯二的男丁,更何况沈元启还是长房长孙。
最开始沈大夫人也就是跟两个儿子随便说说。结果沈仲承直接说他不来就不想去,他想经商。
这一下子就点燃了沈大夫人的怒火,她直接摔出一根簪子,直直的打向二儿子的脑门。
沈仲承也是倔,躲也不躲,直直的站在那里。
等沈元启的惊呼声想起时,沈大夫人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沈仲承伸手摸了一把额头,手指尖有微微的血迹,不多。
这番惊扰直接引来了沈太傅和二房的人。只见沈仲承顶着脑门的伤口从他大哥的房里走出,后面还跟着追出来的沈元启,还有跌跌撞撞地文氏。
二夫人华氏惊呼:“仲承,你的头怎么伤了!”
沈仲承扯扯嘴角,回道:“无事,就是不小心磕到了,让二婶担心了。”他不想说出来让母亲难堪。
可文氏却还不依不饶,仍旧上前拉扯小儿子,怨怪道:“你是不是傻,怎么不躲?”
谁也不是傻子,沈仲承是从他大哥屋里出来的,文氏这句话就说明了他的伤口不是磕碰造成的,而是人为。
至于动手的是谁?
屋里就那三个人,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喽。
众人的眼神在沈元启和文氏之间徘徊,最后都锁定在了文氏身上。
毕竟,沈元启就不像能干出这个事的人。
文氏嘛......她也不是没作出过祸。人品,也就那么回事。
见小儿子不说话,文氏感觉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本该在沈太傅面前收敛一些的情绪,突然抑制不住冒了出来。
“父亲,我倒是要问问,你为何只带二弟去县衙,而不带我们大房的人?您可别忘了,您只有这两个孙子!他们能出息,沈家才是有出路。”
这番话不可谓不重,简直就是在质疑沈太傅的决定。更是在控诉长者。
沈元启大惊,赶紧伸手去拉母亲,还要替她跟祖父道歉:“母亲她只是......只是头疼犯了,神智有些恍惚,我这就带她下去休息。”
本该就坡下驴的文氏并不领情,一把甩开大儿子的手,指着沈二爷,质问沈太傅:“他会干什么?他能干什么?他每天就知道捧着笔作画。以前在工部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流放了还是这样。我就不明白,靠画画能干什么?把沈家发扬光大么?还不如期待他女儿嫁个好人家来的实在。”
这番话成功激怒了二房所有人,沈二爷被说的脸色通红,沈明琅也是一样。华氏更是气急,这话不仅贬损了她的夫君,更是在拿着她女儿的婚事开涮。
岂有此理!
华氏直接上前,一个巴掌甩在了文氏脸上,打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连离文氏最近的沈元启都没反应过来。
华氏也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打完直接退回了沈二爷身后,鸡贼的很。
华氏气急嗷嗷叫着就要扑上去,却被大儿子拉住,她脑子一抽反手就是一巴掌。
沈元启捂着脸不可置信,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扇巴掌。
不可置信的不止是他。
沈明琼更是捂着嘴巴惊呼出声!“大伯母好凶哦!”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