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贵轶闻录 第26章 杀鱼

陈桃花回家就把从大胡子身上扒下来的袄子给了王招娣，连带着还有一条鱼。

对，就是从冰窟窿里挂上来的三条之一。

至于挑选标准就是......嗯......陈桃花从三条里面左挑挑右看看，最后选择了一条天定之鱼。

李芳芳看着她娘的动作不明所以，倒是陈贵女琢磨了一下，然后捂着嘴偷笑。

陈桃花看到小儿媳的神情，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笑笑，一天天地就知道捡笑!

李芳芳:有什么我没发现的吗？

李守义看着小媳妇儿这个娇俏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知道些啥，等晚上的，可得让她给自己好好讲讲。

王招娣拿着袄子和大肥鱼，一脸感动，她就知道婆婆还是喜欢自己的。白天弟妹和小姑子回来时她都看见了，三条鱼呢，有大有小，婆婆给她的这条是最大的。

她王招娣，在李家小辈里绝对能排到前三!

王招娣愉快的把棉袄和大肥鱼拿回东屋，志得意满全写在脸上，看的李守仁莫名其妙，“你从哪弄得鱼?还有这袄子是谁的，你咋拿回家来了?”

李守仁:......这猫一天狗一天的，脸色咋说变就变?

女人的心呐，他可琢磨不透。

王招娣得意的哼哼:“长媳就是得宠!”你懂个屁。

陈桃花钓上来三条鱼，还活捉一个坏人，又白得一件袄子，今个儿这一天算是收货满满呢！

不光她高兴，李家上下都很高兴，据说晚上吃鱼呢。

又开荤了!

今晚主菜——铁锅炖大鱼，由原李镇酒楼主厨李富贵掌勺，其他人都在旁观摩。

陈桃花看看拥挤的厨房，都转不开身了，就把两个儿子和儿媳都赶走了。

王招娣听说不用她打下手，乐得屁颠颠地回自己屋，继续欣赏她那两样宝贝去了。

李守仁:“那鱼你不得挂在外面啊，要在屋里放一晚上不就坏了。”

屋里烧有火炕，一进屋热气袭人，那冻得硬邦邦的鱼都有要化的趋势，这要是放一晚上，非得臭了不可。

王招娣想想也是，就把鱼挂在了窗户外面。

李守仁一听不用他媳妇做饭，他还挺乐，就把陈贵女往屋里拽。

陈贵女倒是精明些，一听是公公下厨，立马表示要留在厨房打下手。她在娘家时就知道未来公公原是个厨子，嫁进来有段时间了，向来都是婆婆下厨。今个赶上公公要露一手，陈贵女倒是想见识一下。她娘以前在家总教育她，“吃到喝到不算啥，学到才是自己的。”

最后厨房就剩下四个人了，勉勉强强挤得下。

李富贵掌勺，陈桃花和俩小的打下手。

那鱼已经缓了一会儿了，陈桃花直接开始刮鱼鳞、摘内脏、祛鱼鳃、鱼牙、黑膜。

结果一剪刀下去，那鱼竟然一个打挺，猛的蹦跶了一下!

呀！

“它，它怎么还能动？”

“没事儿。”

陈桃花拿出一根长针，在俩小只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针就扎下去了。

大鱼顿时就一动不动直挺挺了。

陈贵女捂着嘴很惊讶，“这是什么功夫，专门对付鱼的么？”

陈桃花手中夹着针呵呵一笑，“带脊梁骨的都好使。”

语气很淡定，听着很吓人。

有，有脊梁骨的?!

天呐！她是知道了什么，可不敢深想。

陈贵女大气都不敢喘，这公婆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嘤嘤嘤，有点害怕怎么办？

陈贵女挨挨蹭蹭的上前，嗫嚅着:“娘，你看我能干点啥？”

陈桃花左右各瞟了一眼两小只，“你两啥也不用干，今我和你爹动手，省的你们手沾上一股腥味儿，你们在旁边看着就行。”

李芳芳和陈贵女乖巧的点头。要说她这婆婆，有时看着挺凶的，但有时特好说话。不像有些人家的长辈，干点活儿一个劲儿的支使晚辈，恨不得让干活的人手里一刻也不得闲。尤其是一些思想顽固的女性长辈，可劲的压榨家里的儿媳妇儿和女儿，其中儿媳妇尤甚。恨不得把她们年轻时吃过的苦让儿媳妇再吃一遍，少一点都不成。而一见到小夫妻恩爱，那些长辈就又跳出来搅和，恨不得撺掇着儿子往死里打骂儿媳妇，反正人也嫁进来了还能咋地。

说白了，就是那自私又恶毒的心在作祟，见不得别人过得比自己舒心，哪怕她们的不痛快从来就不是因为嫁进来的小辈，

但，就是要为难。

好像这样就可以抚平那些曾经因为压迫带来的痛苦。

陈贵女娘家旁边一家就有这样的，那个婶子对大儿媳十分不好，一个不顺心的动辄打骂，还缕缕撺掇儿子动手，可恶的紧。而那婆婆在人前又是一副慈爱的模样，要不是陈家挨得近，总听到动静，还真以为他们那一家都是母慈子孝，婆媳和睦呢。

就这样那家老太太还相中了自己，想让她做小儿媳。被自家父母回绝之后，每次一碰面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所每次一听到那家人的鸡飞狗跳，陈母就感叹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但自己吃过的苦何必再为难小辈。

陈贵女想到这些，不得不承认自己婆婆倒是个实在人，虽然有些刀子嘴，但从未刻意刁难过。

唯二的两次发火还都是冲着大嫂王招娣和王家人。

这更让陈贵女觉得，婆婆对自己这个二儿媳妇是比较满意的。

嗯，至少比大儿媳满意吧！

不得不说，今晚王招娣和陈贵女产生了一模一样的错觉。

陈桃花给鱼里外冲洗了个干净，鱼背来了几刀，又切了一些葱姜加水揉成葱姜水，把鱼泡进去两面做了个按摩，这一步是为了祛除些鱼腥味儿。

第二步把鱼捞出来拿干净的白布吸水摁干，在两面抹上一层盐。

李富贵在锅中放油，放入切好的肥瘦肉，炒出香味儿，肉边微微卷曲下葱、姜、蒜和八角爆香。

这一步就给李芳芳和陈贵女香的直咽口水。

光是炒肉片下锅那股香气就够馋人了，更何况还加了佐料爆炒。

陈桃花实在见不得她们那副馋样，把俩人往边上扒拉，“那脖子都快伸到锅里去了，也不怕被油星蹦了。”

没看掌勺的身子都往后撤了么，这俩货还往前上呢。

陈桃花把家里磨得细玉米面加入开水汤面，一顿搅和再加入面粉，开始揉面。

陈贵女好奇，问：“娘，你这是干啥呢？”

陈桃花纳闷，“做饼子啊，咋，你不知道？”

陈贵女：......她能说她家不这么吃么。

陈家做鱼一般都是配米饭的，但陈贵女没敢多嘴。

辛亏她没说，这要是被陈桃花听见了，肯定得感叹一句，陈家到底是条件好啊。

李富贵往里加入一大勺自家酿的大酱，又淋了一些酱油。

这一下顿时气味儿就又不同了，经常用大酱做菜的人家都知道，大酱炒香时味道也是很勾人的。

大酱炒的差不多了，李富贵往锅里加水，然后锅中下鱼。

大鱼在锅里弯弯的盘了大半个锅，特别好看。

李富贵往里加了一勺陈醋，一勺白糖。

陈贵女轻声惊呼，心道这也太奢侈了。这年头糖可是个精贵东西，自己家做菜可不敢这个放。

陈桃花简洁道：“白糖提鲜。”别咋咋呼呼的。

要说这李家老两口也有意思，成天说着银子要省点花，可一旦遇到好食材用料比谁都舍得。

可能这就是一个厨子对于做菜的执着吧。

普通人家是用料能省则省，步骤能减则减。

而李家则正好相反。

陈桃花又在腰间摸到那把小钥匙，去开柜子。

陈贵女冲着李芳芳使劲使眼色:看吧，娘又去拿啥好东西了？

陈桃花从柜中拿出一小坛黄酒，小心翼翼的捧着。

结果一到锅前，呼啦一下倒了不老少。

豁！

这，这是手滑啦？

陈桃花：“炖大鱼必备步骤，都学着点！”

李芳芳竖起大拇指：“娘大气！”

陈贵女：咋？都会抢答啦。

妹妹你变了。

鱼在大锅里咕嘟咕嘟煮着，开锅后酱汤冒大泡，李富贵把切好的豆腐，泡好的粉条依次放里，顺口感叹道：“要是有青椒和香菜就更好了！”可惜，这个时节的北地难见绿色蔬菜。

陈桃花把发好的面中间放了点碱，又加了点温水开始和面。

俩小的认真看，陈桃花：“这是让饼子吃起来更软和，学着点，一般人我不告诉。”

陈桃花手中沾水，抓起一个面团，团吧团吧，啪！往锅壁上一贴。

严丝合缝，还不下滑。

俩小只很给面子的开始鼓掌。

啪!啪!啪!

陈桃花一脸得意，她就是这么能干！

闻着味儿过来的李守义正好看到这一幕，咋了，这还鼓上掌了？又不是唱堂会。

陈桃花手下不停，几下就啪啪啪沿着锅边贴了一圈。

每贴一个，陈贵女和李芳芳就鼓一个。陈桃花贴个不停，掌声就不断。

望着贴满的锅沿，陈桃花有些感叹，这锅咋不再大点呢！

大鱼又在锅中咕嘟了约摸一刻钟，李富贵撒上一把大白菜。

出锅！

铁锅炖出来的大鱼就是香，再加上李家老两口舍得用料，那香味儿简直了，直充天灵盖。

首当其冲就是隔壁的马寡妇家，马寡妇下午吃过饭了，晚上也不打算再吃。这粮食么，能省则省。像李家那样败家的，一天三顿饭，那老多口人，得多吃多少啊？

啧，败家娘们儿。

马寡妇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一直惦记着李家的缘故，她惊人感觉隔壁隐隐飘过来一股诱人的香味儿。

她咽了咽口水，告述自己这都是幻觉。

又咽了咽口水。

不行，实在是好奇，她也忍不下去了。

她倒是要看看，这老李家在闹什么幺蛾子。

马寡妇慢慢又小心的爬上墙头，抻着鼻子往李家厨房那边使劲嗅......

嗨，他家吃鱼呢。

他家哪来的鱼？

马寡妇琢磨了一下，肯定是李家二小子带回来的。

毕竟今天李老大没去上工不是。

马寡妇忍不住了，这股子炖鱼的香味儿引得她口水直流，本来不太饿的肚子已经觉得饿了。

她还得再整点吃的垫吧一口，否则胃里烧的慌，难受。

和马寡妇有相同感受的不止一两个人。周围相近一些的人家都有人出来了，在李家大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

有的人是出来闻闻味儿，确定完是谁家在做好吃多人就走了。

有的感叹完李家的炖鱼香，然后琢磨着自己家也得整一条来试试，解解馋。

这说的就是村长媳妇。

还有的人，自己吃不到，也不希望别人吃。

马寡妇是其中之一。

何秀才娘子也寻着味儿过来瞧一眼热闹，心想这李家可真够能嘚瑟的，做个鱼还开门开窗的。

生怕别家不知道是吧？

嗤！

一帮子穷人乍富，真真让人瞧不上。

改明个儿自己也去镇上一趟，到时别说一条鱼了......哼！

想到这，何娘子扭着腰肢就回家了。等回到家，她仔仔细细地洗漱了一遍，而后就拿出新到手的香膏子，往自己脸上、脖子上、手上认认真真地抹了一层。这女人呐就得好好保养，她不保养，男人哪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