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程詹绮明显对这里更感兴趣了,走到卫星昕身边听她讲以前的晏今朝是如何的风云人物,他的光辉履历,掠夺多少少女芳心却片叶不沾身……
“他成绩好到什么程度呢,请假半月回来就是考试也照样断层第一,各种竞赛奖项拿到手软,没事就上主席台在国旗前讲话……他还多才多艺,别说现在成为影帝了,大家熟知的唱歌、表演,高中艺术节还有元旦晚会的时候,他弹钢琴就真像是王子,二胡都会拉……”
两个男生和江晚走成了一排,前面卫星昕像个导游给詹绮说着,这里是当时操场,运动会晏今朝跑过两边的啦啦队比城墙还厚;这是当时他们七班的教室,晏今朝坐最后排墙角,现在看不成了,以前总有女生有意无意溜达到七班前看他,偶尔他的视线看过来,比绣球招亲现场还热闹。
翟临宇:“你女朋友好像相比于了解你,更加了解晏今朝啊。”
魏源:“你女朋友看样子也对晏今朝比对你感兴趣得多。”
“……”不解恨,还更伤了,他们相互捶对方一拳。
“晏今朝对女生的吸引力我一直是知道,但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才回国就又感受到了。”翟临宇摆苦笑脸,又用手肘捅捅魏源:“不过江晚倒是很淡定的啊。”
魏源目光瞥过来,凑近翟临宇小声说:“江晚一直没变,还是温婉清冷挂,哎你说他们这些长得好看的是不是对外都这一副面孔啊。”
江晚很无奈给他们一个自己听到了的眼神。
魏源爽朗笑,摸后脑勺的样子还和以前一样憨。
这时卫星昕回了头:“哎,晚晚,你还记得他月考画画吗?那次他坐你位置上考试,稿纸就落在你那被你看到了,我们还研究是哪个睥睨傲物的学神,结果就是晏今朝!”
“他画画超好的对不对?”
那次月考后就没听到她再谈起,没想到卫星昕也是知道的,她寻求认同,江晚只好点了头,看她对詹绮说:“这个信息在网上可是查不到,他好像从没向外界透露自己会画画的事情,但我记得他得过绘画的奖项。”
“真想看看哎。羡慕你们能和这样的人同学三年,我在国外读的高中,老外的长相完全不符合我的审美,一点青春悸动的余地都没有!他们还排外……晏今朝电影里都那么帅,现实里不知多么惊为天人!”詹绮看向自己男朋友,“同学聚会他真来不了吗?”
翟临宇道:“来不了,他很忙的。”
卫星昕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江晚:“晚晚我们高三成人礼和百日誓师是一起的吧?”
江晚从过去的记忆里翻找出这段:“嗯,一个上午最后两节课,一个在下午。”
“你记不记得就是那天晏今朝退学了,明明上午都还好好的,成人礼也参加了,下午就不来了……”
魏源也想起来了:“对,我们当时都很奇怪。是他家里哪个叔叔来办理的手续,好像说是他要去国外上大学。”
在场当时和他关系最近的就属翟临宇,他说:“是,他上的宾大,并且三年不到就修满学分毕业了。”
“但为什么这么突然啊?”卫星昕还是疑惑。
江晚心里也有疑问,明明当时只有一百天了。
翟临宇眼色变沉了些:“他外婆去世了,他本想在国内上大学就是因为他的外婆,他的父母一直觉得他去国外上学更好,所以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江晚的心也不自觉变得涩然,所以当时他是面临亲人离世的变故,翟临宇的话,说明他的外婆是他心中很重要的人。
其实晏今朝走之前她有见过他的——
成人礼他们身着统一的校服,在下课后纷纷去校门口迎接自己的家长,江晚接了齐选女士去操场三班的队列。仪式开始了,先是校领导讲话致辞,还有演奏合唱感恩的主题歌曲,之后是行加冠礼。家长们会为自己的孩子戴成人礼帽,台上有校领导为学生代表加冠。
晏今朝就在台上。江晚一眼就看到那道挺拔俊逸的身形,当时虽然不多留意,但他总能让吸引很多目光都投向他,学生的,还有家长的。
“台上那个小伙子长得很端正啊,就那个,是你们学生代表吧?”
“妈妈,那是晏今朝,我们年级第一,有能力冲击省状元的最热门人选!”女生一脸骄傲。
之后是过成人门。红地毯延伸到鲜花环绕的拱门,以班级为单位,江晚挽着齐选女士在音乐下穿越拱门就是礼成。
回到位置上时,无意间往前望,看到晏今朝逆着人群匆匆往外走,她是有闪过一点微弱的疑惑,但到底被周围家长和学生的谈笑冲散了。
中午是和齐选女士在食堂吃的,这种组合在那天很常见,因为下午是誓师大会和家长会。学校应该是想让家长参与自己孩子成年前最重要的时刻,并体验一次孩子在校园里的生活,所以把这些都安排在一起。
这天是高三生们最后能稍微放松一点的一天,午间也不是步履匆匆的学生,而是漫步聊天的一个个家庭。
江晚对在一通电话后脸上显露为难的齐选女士开口之前说:“妈妈你有事就走吧,我会和班主任说的,晚上回来我把家长会的内容传达给你。”
齐选女士点头,表情欣慰地摸摸她,走了,于是她慢慢走回班级,教室也有家长和学生,实在不是个午休的场所,她就抬步往顶层空教室去。
没曾想听到晏今朝和人在通话,起初她并没有发现,晏今朝寂静无声,突然一句“你做决定什么时候需要问我了。”的平铺直叙没有起伏的话,才让她惊觉他在。
江晚那瞬间展露诧异的情绪,而不是抱歉地躲开,因为他整个人包括声音冷到极致,如坠冰寒,似乎就冻住了她的思维和行动。
他淡淡瞥过来,如同掠过一个不相干的物体,漠然又漫不经心,电话另一边似乎在同他争吵,他只是嗤之以鼻发出一道气音。
他从上面走下来,与她擦肩,她听见他说:“我当然会对自己负责,而你,对你的所作所为负责就行了。”
等他走后江晚才呼出口气,莫名而起的鸡皮疙瘩,在对上他的眼神时几乎具象了一个动物世界行走的顶级掠食者形象,她当时想的是他的性格果然并不无害。
后来她没有去空教室,而是走上他下来的天台,在天台上她看到他往校门走,路上有女生拦下他,似乎告白,他依旧没多停留地离开了。
其实当时看到他独身的背影,在周围三两成群的反衬下,她才迟来不解起他为何会表现出那样的情绪?
是因为糟糕的变故和家人的态度吧……
“晚晚,你想什么呢?喊你几声了。”卫星昕叫她。
“没什么。”江晚回神,“现在差不多饭点了。”
魏源:“那大家一起去吃饭吧。”
烤肉店里是一张张小圆桌,中间镂空放置碳炉和烤盘,上方吊着一个抽烟筒,设备跟以前不一样了,但还是有古旧的感觉。
因为是假期,店里没有客人,老板和他们聊了几句,知道他们都曾是淮中的学生就格外提供本来没有的烤肉服务,顺便同他们唠起嗑来。
“好啊,看你们一个个都拖家带口回来,时间过得真挺快……”
江晚拿起手机才看到晏今朝下午发来的:【还在亲戚家吗?】
她回了句:【没,下午去和高中的同桌逛街了,你下戏了吗?】
对面暂时没有动静,江晚放下手机听他们闲聊。
老板大叔的烤肉技术娴熟,聊着天还一个不落把每人面前的餐盘装满,一边道:“我这调料可是独家秘方,十几年了,试试看,怎么样?”
“好吃的,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餐间响起叮铃的提示音,卫星昕放下筷子去查看,表情肉眼可见的凝重,把手机递给旁边的魏源。
“姜老师重症住院了!”
*
他们匆匆结束用餐赶往医院时,在来的路上就听卫星昕的同事说了情况,姜老师是下午急诊入院,之后送入抢救室抢救,不久前才转入重症病房。
同事拉住卫星昕:“你先别急,姜老师在特需部,一小时前来了两个男人,是院长领着来的,应该是姜老师的亲人,现在那一层都有人守着,你们进不去。”
几人停住脚步,翟临宇沉吟了一下,问:“其中一个人是不是很高,身材很好,带了口罩?”
同事转过头来看他:“是啊,气场很足,一看就很大佬。”
翟临宇:“我大概知道是谁来了。”
魏源:“谁啊?”
翟临宇看一眼他们:“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一会儿,翟临宇回来,“走吧,可以上去了。”
同事告诉他们病房号,他们进入电梯,魏源追问他什么情况,翟临宇幽幽说待会儿见到的事不能外传,众人面面相觑,在电梯再度开启前他说:“晏今朝来了。”
剩下几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江晚心底一颤。
甬道细长,光线不昏不昧,尽头是一道伫立在窗边的身影,听到声响转过身来。
“姜老师现在是什么情况?”翟临宇先问。
“脑出血,昏迷,她心脏不好,还做不了手术,要继续观察。”晏今朝声音很淡,面上看不出表情。
翟临宇拍拍他肩无声安慰。
“姜老师一定能挺过来的。”魏源说,卫星昕忙不迭点头。
看气氛太沉重,翟临宇换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得到信息后赶过来。”他答,烟将眉宇遮掩得难以莫测。
江晚闻到了他身上很重的烟味,不知道抽了多少,她开口:“吃饭了吗?”才说出来,就被呛了下,捂住嘴抑制细细的咳。
晏今朝抬眸,看见江晚站在五步之外的距离,把手里的烟揿灭,“还没。”
“这不行,等会儿我去给你打包菜回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翟临宇说。
“没胃口。”看他神色倦淡,众人没再说话。
一会儿,重症监护室的医护人员用手机给他们进行了几分钟视频。之后几人打算离开,翟临宇说:“去我哪?”
“不了,我晚上住附近酒店。”晏今朝率先迈步,“走吧,送你们下去。”
到了医院门口,众人决定就此分别,来时他们是坐的魏源的车,卫星昕道:“晚晚,我们送你回去吧。”
江晚脑子里早想好的词蹦出来:“谢谢,你们走吧,我还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