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天见着了心上人,逯湘凝心情大好,一夜好眠,第二天睡到十点多将将才醒。她刷了会儿手机后,起床给自己做午饭。
碧桂园是去年的新楼盘,这周边的设施并不完善,甚至整个良乡,房山区都略显荒凉,比起海淀,就是一个城市一个郊区。逯湘凝每次来时,都会在路上的永辉超市买些食材,这一年还没有外卖,比起手动做饭,她更怕出门买饭。
从冰箱取出一块三文鱼和芦笋,她又翻了翻冰箱发现囤货还不少,知道胥己诚就和自己在同一个小区,她在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邀请对方一起吃饭,比起外出,他们应该也挺愿意就近选择她家吧?
电话号码她虽然不知道,但这并不难,碧桂园有着严密的门卫,外人进出都是要登记的,昨天那位叫程少臣的舍友外出买过饭,应该是留下了电话。但如果她真的去查了,就是窥探他人**,这和私生饭没什么区别,她摇了摇头,还是作罢。
算了,来日方长,不差这一时的机会。
反正比起学校里的其她女生而言,她已经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同住一个小区,想要创造机会,并不难。
芦笋水焯一分钟后平底锅煎熟,三文鱼块撒上盐和黑胡椒碎裹上锡纸放进烤箱,一块胶囊放进咖啡机里,再倒上半杯燕麦奶,一顿清淡少油的三文鱼饭就做好了,配上一口燕麦拿铁,真是浑身毛孔都要张开了。就两个字来形容,满足。
逯湘凝不紧不慢的吃完午饭,下午又上了一节瑜伽课后,她才慢悠悠的返回学校。
没想到,刚进宿舍就听到一个大八卦。
姚星洛一脸激动的抱住逯湘凝的胳膊就说:“凝凝,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
逯湘凝下意识回道:“既然是秘密就请你保守好。”
“凝凝!”
她哈哈一笑,说道:“开玩笑的,你说。”
姚星洛凑近她身边,小声的说:“我刚刚从图书馆回来的路上,看见一对国防生在亲亲。”
这有什么好震惊的?逯湘凝心想,都是成年的大学生了,谈恋爱有冲动太正常了好吗。不过,她倒是好奇另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是国防生?”
姚星洛鄙视了她一眼,“衣服啊!他们穿着学员服,肩上一道杠。”
逯湘凝皱了皱眉,自打知道胥己诚是国防生后,她就恶补了许多和军事相关的知识,自然也知道穿着军装是有行为举止要求的。不慎赞同的摇了摇头,她收回刚刚所说的“太正常了”,这要是被有心人拍下来捅到院系去,这两人可就要挨处分了。
于是她问:“就你看见了?”
姚星洛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点头说:“我也担心呢,当时就四周环绕了一圈,确定就我一人。其实也不算接吻啦,就是一触即分的亲了下脸颊。”
“……”逯湘凝没忍住给了她个大白眼,“大小姐,以后说话说全套好吗?吓人。”
见她一点都不激动的转身要走,姚星洛又急忙拽住她,“唉呀你急着走干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湘凝好脾气的转身微笑,“好,大小姐你继续说,小的洗耳恭听。”
姚星洛又凑上前去,悄悄的扔下一枚炸弹,“是两个男生!”
“啊?!”
姚星洛满意的看着对方震惊的表情,听见湘凝满是怀疑的问自己:“真的?你看清楚了?”
姚星洛点头,虽然很黑,但她应该是看清楚了。
逯湘凝赶紧追问:“你再没跟谁说吧?”
“当然,我害怕死了哪敢跟别人说呢,而且你们都不在。我左等右等的,这不你刚回来么。”
逯湘凝拍了拍她脑门,安慰道:“这有什么害怕的?爱不分性别,每个人都有获得浪漫、真诚、永恒、平等的爱情的权力。甚至同性之爱触到了异性之爱没有触到的深度,它更接近爱之本质。因为这种爱情可以冲破世俗的樊笼,穿透异样的眼光,接受来自社会的重重困难艰辛,经过这些最世俗的东西洗涤后的爱情,才是最为真挚动人的。别害怕,他们都是勇敢的人,也都是最干净的人。”
“凝凝你说的真棒!”姚星洛发自内心的赞赏,她当然不反对同性恋,只是乍眼瞧见了,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但现在听逯湘凝这么一说,也觉得甚有道理。俨然把对方当做了军师,追着她问道:“那你说我要不要告诉我表哥?其中有个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他舍友。”
还有这层关系?
逯湘凝去接了杯水,随口问道:“你还有个表哥,没听你说过啊。”
提起那个恐怖的表哥,姚星洛不大情愿的开口解释:“不是很熟的表哥,是我姑妈的儿子。”
“姑姑不应该和你很亲吗?”她从小就和姑姑最亲,姑姑也最是疼她。
“我姑妈是很疼我啦,但我那个表哥,从小面部肌肉就发育不良,不苟言笑,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因为他,我小时候都不敢去我姑妈家。而且我表哥最讨厌女孩子,他和一切女生绝缘。你都不敢信,从进校以来,我和他之间就打过一次电话,见过一次面,那都是刚开学的事儿了。”
既然如此的话,逯湘凝给她建议:“那你就别说了,一则你们不熟,二则这事涉及当事人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被有心之人知道了就麻烦了,毕竟他们身份特殊。过了今晚你就当没这回事,做好事不留名了。”
在一个人等待的时间里,姚星洛也是这么考虑的,让她给面瘫表哥打电话说这事,她还真害怕。逯湘凝的话,无疑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她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转脸笑道:“凝凝你真好!”
逯湘凝也回了她一个笑,端起水杯来,不甚在意的随口问道:“你表哥大几了,叫什么呀?”
“大二,电子信息专业,胥己诚。”
“噗——”
一口水倏地喷了出来,逯湘凝被呛了一口,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姚星洛吓了一跳,赶紧给她拿纸,边说:“唉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喝个水都能呛住,你的高智商呢。”
逯湘凝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双眸因咳嗽而微微有些发红,她紧紧盯着姚星洛,叫她:“洛洛,打。”
“啊?”轮到姚星洛发愣了,“打什么?”
逯湘凝猛地放下杯子,严肃认真的扣住姚星洛的双肩说:“打电话,打给你表哥。”
“你刚不是还说不能打吗。”姚星洛无语了,女人心海底针吗,这变脸怎么这么快。
我刚刚那不是不知道你俩的关系吗!
逯湘凝在心底怒骂自己,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收回来得及吗?
“我认真想了下,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表哥知道。你想啊,如果你不说的话,你表哥就不知道这回事,这次是侥幸只被你看到,但下次呢?如果没有善意的第三者在旁边规劝一下,那他们俩是不是会变本加厉,这样放肆下去保不齐会落处分甚至开除,你表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被开除,他本来可以帮得上忙却因为我们的隐瞒而没帮上忙,他知道后会不会自责?所以我们得诚实的告诉他!”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姚星洛本来就是天秤座,这下更纠结了,做雷锋好难呐!
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伸脖子是一刀不伸脖子还是一刀,姚星洛放弃挣扎了,对逯湘凝说:“死就死吧,如果我表哥怪罪起来,那凝凝你不能见死不救。”
逯湘凝点头,拍胸脯保证:“你放心,这件事我也知情了,他真的追究起来我也难逃其脱,我一定和你共进退。”
她不怕他追究,就怕他不追究呢。
现在不是和姚星洛坦白的好时机,等这件事处理完她就如实告诉姚星洛自己对她表哥打的主意。
姚星洛拨出了电话,按了空放,示意逯湘凝和她一起听,万一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惹了对方不高兴,湘凝能急时提醒她。
电话响起时,胥己诚正在宿舍无聊的翻看一本军事杂志,宿舍里就他们三人在,晚上八点他们中队在教室点名,听老沈说了些废话,散会后他们三人先回了宿舍,吴桐去赴了鹿溪的约。
看到来电显示时他还诧异了一下,若不是这个电话,他怕是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妹妹也在这学校。
“哥。”
接通电话,姚星洛就赶紧叫了声。
逯湘凝看着她突然一副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狐疑,胥己诚有这么恐怖吗?姚星洛刚刚是怎么形容她这个表哥的?
从小面部肌肉就发育不良,不苟言笑,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逯湘凝心底暗暗发笑。听到那人冷淡的“嗯”了一声。
她给了姚星洛一个鼓励的眼神,姚星洛微微点了下头,对电话那端的人说:“表哥,我告诉你一个惊天大秘密。”
胥己诚:“既然是秘密就请你保守住。”
姚星洛:听起来有点耳熟是怎么回事?
偏头一看,湘凝一副忍笑的模样,她恍然想起了刚刚逯湘凝也这么说过。
“哥,这真的是一件大事!”
胥己诚有点头疼,为什么女生说话时就不能干脆利落些?他耐着脾气回应对方:“你说。”
姚星洛冒着生命危险,老实交代道:“哥,我刚刚看见你舍友了,就是开学时和你一起来帮我拎行李的那个哥哥。”
胥己诚回头看了眼对床正网聊的程少臣,姚星洛开学时,他受母上大人的命令,去帮小舅家的妹妹办理入学一系列程序,当时还拉了两个苦力,一个正线上撩妹,一个正线下撩妹。
抬腿踢了踢程少臣的凳子,程少臣转身就问:“干嘛?”
他没接话,把手机放在桌上,按了空放,同时点了下桌面,示意对方听。
程少臣莫名其妙的,但还是摘下耳机,凑了过去。
“哥。”
姚星洛的一声哥,程少臣登时正襟危坐,就连官是言都凑了过来八卦。网络撩妹的后遗症就是听见哥哥妹妹都不纯洁了。
胥己诚一看就知道这俩傻逼心里想的,各瞪了一眼,说:“我妹,你见过的。”
程少臣和官是言反应过来,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哥,我…我看见。”
胥己诚皱眉,程少臣和官是言一脸的好奇,看见什么了?吞吞吐吐的你倒是说啊。
忽然听见话筒那端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那姑娘吃痛的呼了几声,有种破罐破摔的态度,终于将心里的话一口气的说完:“我看见你宿舍的那个哥哥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亲!”
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胥己诚他们三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那个哥哥是谁不言而喻,此刻也就吴桐一人没在宿舍。可他不是去见鹿溪了吗?胥己诚眉心皱的都能夹死只苍蝇了。
程少臣和官是言更是一脸震惊样,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吴桐,和一男生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这怎么可能?!
官是言昨天不在场,还不知道吴桐和鹿溪之间的情爱纠葛,一直以为吴桐和胥己诚一样是母胎solo单身狗,而且以吴桐的乖乖少男形象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跳进了爱情的河流,还是同性之恋。
官是言只差评价一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了。
“你看清了么。”胥己诚问道。
“当然啊,不然我怎么敢跟你说。”
官是言想到什么,赶紧指了指自己的身子,又冲胥己诚比划口型:“军装。”
胥己诚脸立即冷了下去,“这事你跟别人说过没?”
他们开会时都要穿军装,吴桐是散会后直接去应约的,穿着军装还胡搞,胥己诚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他了,真他妈脑残。
逯湘凝冲姚星洛点点头,这个问题不能瞒。
姚星洛于是苦兮兮的承认,她觉得自己的死期真的到了。
“我跟我舍友说了,但只有她一个。”
“……”就不该对她抱有期望。
胥己诚和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对姚星洛说:“这件事到此为止,管好你的嘴。明天中午你在北湖长廊等我,叫上你那个舍友一起。”
姚星洛知道,胥己诚这是要让她俩闭嘴,应了声好后,对方就挂了电话。
她赶紧冲逯湘凝不停的说:“我死了我死了,我私自泄露别人的**,我表哥明天会要了我命。”
逯湘凝本来是不担心的,但见姚星洛对胥己诚这副恐惧的样子,就好像对方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再结合刚才电话里的冷声冷语,她也不禁有了些胆怯。但事情因她而起,她只能强装镇定,安慰姚星洛:“别想了,明天再说。”
姚星洛叹了声气,也只好这样了。
男生宿舍内,挂上电话,三人继续保持着沉默,就在官是言刚想打破这死水一般的宁静时,寝室门忽然被打开,又猛地紧紧关上。
吴桐兴高采烈的张开双臂冲他们三人低声喊了句:“同志们!我脱单了!”
哥几个:“……”
不巧,提前知道了。
预想的震惊和激动并没有,吴桐又瞪了一分钟,见还是这般死气沉沉,“咦”了一声,好奇的问:“你们怎么不激动,这什么反应?”
程少臣:“抱歉,激动不起来。”
官是言:“毕竟刚刚已经激动过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吴桐走向稍显正常的胥己诚身边,追问:“他俩又抽什么疯犯什么病呢。”
胥己诚语气淡淡的:“他俩没抽风没犯病,是你有事儿了。”
“啊?我怎么了。”
“你死了。”
“……”
程少臣也不卖关子了,走上前楼主吴桐的肩膀,问道:“你刚干什么去了?”
“见鹿溪去了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就只见了鹿溪?”官是言跟着问道。鹿溪他当然知道,只是真没敢往她和吴桐身上想,不用多解释,从这三言两语中他就知道了怎么回事,花天雪地很正常,但眼下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是谁?
吴桐点头,“就只见了她啊,我把她送回宿舍就回来了。”
官是言和程少臣同时把目光转向胥己诚,胥己诚无力扶额,心里百转千回的,只想把姚星洛拉出来狠狠的骂一顿。
程少臣解释道:“刚胥老狗他妹打电话说,看见你和一男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岂有此理!”吴桐走上前,生气的对胥己诚说:“鹿溪那么漂亮的女生怎么能被看成是男人!你妹什么眼神?”
哥仨:“……”
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
官是言啧啧两声,一脸嫌弃,“这才刚脱单就这么放浪,小吴同志你很危险呐。”
程少臣也跟着嘲笑:“小吴同志名节不保,来,让我们一起替他哀悼,一鞠躬。”
胥己诚简直没眼看,对吴桐说:“我约了她明儿中午见,这丫头嘴不把门,见风是雨的,你当时还穿着军装,别被有心之人看到了,问题就大了。”
吴桐一听这话,方才从恋爱的喜悦中冷静过来,也终于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了,对胥己诚立马感恩戴德道:“老狗,大恩不言谢,下辈子我一定做牛做马的报答你。”
胥己诚眼神冷飕飕的甩了他一眼,“再他妈乱叫我抽你信不信。”
吴桐赶紧改口:“诚哥!诚爷!你要是不喜欢,不如我也叫你橙宝?”
胥己诚脱了鞋就朝他砸去,“你敢叫试试。”
这个词是胥己诚的禁区,话说有一次他在宿舍接他妈妈的视频,对方叫了声“橙宝”后,胥己诚立马就挂断了电话。可还是被他们三个耳尖的听到了,想想一米八五的钢铁直男配这么个可爱甜腻的小名,怎么听怎么好笑。他们仨嘴贱的学着叫过一回,差点没被打死。
这下又被吴桐提起,官是言和程少臣也跟着在一旁笑,三人一人一句“橙宝”,一遍比一遍声音大,胥己诚跳起来追着他们在这狭小的宿舍里跑,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了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