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已无旧少年 第72章 青春

程少臣帮父子二人拍了张合照，胥泽衍结果相机看了一眼，拍的还挺不错，他对摄影师说：“谢谢你，这位同学。”

“首长，您别这样客气，我胆小。”程少臣快哭了，求救似的看向自家兄弟。

胥己诚轻咳了一声，对父亲说：“行了，您赶紧忙去吧。”

话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掏出一看，立刻满面春风的咧嘴笑了，快速接起电话叫了声：“阿凝。”

刚走出一步的胥参谋长，不动声色的停下了脚步。

逯湘凝小心翼翼的躲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她笑着望向心心念念的那人，明知故问：“你在干什么呀？”

胥己诚眼神示意父亲快走，边对电话里的人说：“没干什么，刚开完毕业典礼，就准备撤了。”

走啊爹，干什么呢！

胥己诚扬扬下巴，眼神质问他爹几个意思？

胥参谋长移开视线，一副没看见的样子。

逯湘凝慢慢走进他，边问：“你想我了吗？”

“当然。”胥己诚眯眼警告自家父亲赶紧闪人，他堂堂参谋长偷听人打电话，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逯湘凝笑道：“转身呀，橙子哥哥。”

胥己诚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迅速转过身，在相隔几米的不远处，一眼便看到了心爱的姑娘。他没有犹豫，大步向她跑了过去，然后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胥泽衍：“……”

啧，太没出息了，简直没眼看。

胥己诚激动不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逯湘凝狡黠眨眨眼，得意道：“昨天就回来了，我这个惊喜怎么样？”

“很棒。”他微微松开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忽然低头，用力吻上了那张令人无比想念的唇。

周围瞬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调侃声，逯湘凝挣扎了下，胥己诚更用力的吻住他，直到他心满意足才松开了她。

“诚哥，牛逼啊！”

“诚哥，悄没声息干大事呐，什么时候给我们找了个嫂子，竟然都不跟组织汇报，太不够意思了你！”

逯湘凝红着脸埋头在他胸前，他轻轻拍拍对方的后背安抚着，边骂：“瞎逼逼什么，拍你们的照！”

“给你跟嫂子拍一张呗，你们刚刚热吻那一幕都能载入史册了。”

“滚蛋，敢拍老子弄死你。”骂完，他搂着逯湘凝往程少臣那边走。

没想到他爹竟然还没走，他暗啐了一声，质问对方：“您怎么还不走？！”

胥泽衍看了眼被他搂着的小姑娘，轻挑眉头，意味深长道：“走了还怎么看到如此精彩的一幕。”

胥己诚：“……”

没脸了。

程少臣想笑又怕被首长骂，悄悄后退了几步，躲在胥泽衍身后看热闹。

胥己诚无语，只能介绍道：“阿凝，这是我爸。”

哦，你爸。

嗯？谁？？？

逯湘凝慌张的抬头去看胥己诚，你说谁？你谁？！

胥己诚轻咳了一声，重复道：“我爸。”

爸爸！！！

逯湘凝虎躯一震，赶紧从他怀中钻了出来，规规矩矩的站好，微弯腰冲对方鞠了一躬，然后乖巧的打了声招呼：“叔叔您好，我叫逯湘凝。”

胥泽衍点点头，淡淡微笑：“初次见面，你好。”

胥己诚忍无可忍，直接催道：“见也见了，招呼也打了，这下可以走了吧？赶紧的。”

“臭小子，你命令谁呢？”敢用这种语气跟首长说话，简直不想混了。

胥己诚气闷道：“您干什么呢这是，再把我女朋友给吓跑了！”

逯湘凝：“……”

那倒也不至于。

胥泽衍想扇死狗儿子，他长的是有多凶神恶煞？还能把他女朋友吓跑了！一个大男生，谈个恋爱而已，脸都不要了！

不想被气死，他偏头去看小姑娘，现场演了一出变脸，对小姑娘说道：“欢迎你来家里玩，下次见。”

逯湘凝赶紧点头，“好的叔叔，谢谢叔叔。”

目送对方远去，逯湘凝这才转身掐了身边人一下，懊恼道：“你父亲在你怎么不早说！吓死我了！”

胥己诚笑笑的搂着她肩膀，安慰道：“这不表现挺好的，怕什么。”

“当然是怕出丑，还好我今天洗头了！”可即便如此，还是觉得丢脸，她刚刚都干了什么啊，接吻，拥抱，每一项都显得轻浮，端庄的形象是彻底没了。

“城北逯家的大小姐还怕出丑呢，你们家的家风可是出了名的，我相信你有随机应变的能力。”他摸摸对方的头发，说着情话：“而且，就算不洗头，你也是全场最美的。”

“我呸！”程少臣先听不下去了，指着狗东西就骂：“你他妈要点脸行吗？恶心不恶心呐你，我真他妈服了，猥琐！无耻！”

胥己诚松开逯湘凝，上前一步，微眯双眸，“你再给老子呸一个。”

“就呸你了怎么着，丫个没皮没脸的畜生！”

俩人直接在训练场上打了起来，逯湘凝无语的望着这一幕，掏出相机按下了快门键。

等到七老八十，再让他们看看今天幼稚的样子！

镜头里突然又闯入一少年，果断加入战局，边破口大骂：“**，打架都不叫老子！”

逯湘凝：“……”

曾经那个如沐春风的小吴同志，彻底同流合污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仨人疲惫的躺在训练场上，头顶着烈日阳光，眼角却滑落下了滚烫的热泪。

这片训练场留下了他们太多太多的珍贵回忆，从第一次训练的怨声载道骂爹骂娘，到后来适应环境改变自己，再到今天舍不得离开。

这条自己选的路，也许荆棘丛生，也许困难重重，但他们都坚强的坚持了下来，他们在逆境中成长、成熟、强大。也终于明白，是逆境造就了现在的强大，而这一切都源于他们这四年的脚踏实地。

这片训练场，有汗水，有泪水，有他们为理想奋不顾身的拼搏，也有和同学们嬉戏打闹的乐趣，他们在这里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戏，而今天，终是要落幕了。

吴桐流着泪望向天空，声音哽咽：“我这四年，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你们，这件骄傲的事情，够我吹一辈子牛逼了。”

程少臣声音也哑哑的：“这也是我最高兴的事，能认识你们，小爷就没白活。”能分在这个宿舍，结识三位挚友是他此生最大的幸事。

另外一人久久没有发言，程少臣偏头问他：“你呢，胥老狗。”

逯湘凝看到他喉结滚动了几下，然后冷淡的说：“别煽情。”

程少臣骂了他几句，他弯着唇笑了笑。

可逯湘凝分明看见了他眼角滑落的泪珠，她的男孩，看似冷酷，但却最心软，这风尘肮脏的世界里，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吴桐清了清嗓子，张嘴唱道：“我们是**的接班人。”

逯湘凝悄悄擦去泪水，笑出了声，她本以为那俩人会骂对方幼稚，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接着唱了起来：

“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祖国，爱人民

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不怕困难，不怕敌人

顽强学习，坚决斗争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

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前进

……”

逯湘凝泪流满面的转过身去，不敢再看躺在地上的三个少年。

她好像忽然间明白了他们滚烫的理想和心中炙热的信仰。

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而他们，就是新一批的先锋力量。

逯湘凝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为他们拍下了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偏头间，她看见不远处正望着他们却没上前打扰的女生，心里不禁一个咯噔，下意识看向还躺在地上的吴桐，她犹豫了几秒钟，主动挥手叫道：“鹿溪学姐。”

吴桐浑身一抖，胥己诚和程少臣倏地起身拍拍屁股，程少臣踹了一脚还躺在地上的人，“别装死，赶紧起来。”

吴桐没听，依然躺着。

胥己诚也补了一脚，沉声威胁：“还想挨打么。”

小吴同志瘪瘪嘴，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程少臣瞥了一眼还没走近的鹿溪，小声骂道：“你还委屈上了，你委屈你麻痹呢。”

也不知道丫脑子里的哪根筋不对了，鹿溪几次求和他都拒绝，明明爱得死去活来，却非要互相折磨。

吴桐硬挨了这句骂，他望向朝自己走来的女生，紧抿着双唇，心跳不稳。

她淡淡微笑，“毕业快乐。”

他礼貌回应：“毕业快乐。”

“你去哪儿？”除了想和他说一声毕业快乐，她还想问他这个问题。任职训练分散在全国各个军校，他们大部分的人都不在同一个院校，她想知道，他去哪里。

吴桐平静的回答她：“陆军特种作战学院。”

那座以特种作战学院和桂林综合训练基地为基础组建的军兵种院校。

鹿溪低下头看着训练场上的假草，低声呢喃了句：“广西呐。”

她低头，吴桐便一直盯着她的发顶，当她抬起头时，他又自然的把目光落向远处，沉声道：“是。”

这就是他不能再和她在一起的原因。

他不能再耽误她了。

鹿溪强颜欢笑：“挺好的，我去国防科大。”

一个在广西桂林，一个在湖南长沙，天南海北，就此分别。

他们的青春兵荒马乱，也终将潦草离散。

吴桐深深的望着这个唯一爱过的女孩子，给了她最后一句真挚的祝福：“保重，鹿溪。”

未来，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鹿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递给他，“送你的毕业礼物。”

吴桐也从口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这是我送你的毕业礼物。”

俩人交换着这份最后的礼物，都看清了对方颤抖的手。

他们的爱情，开始于2008年的初秋，结束于2010年的盛夏。

“再见，吴桐。”

“再见。”小溪。

吃瓜群众之一的逯湘凝受不了这一幕，红着眼气愤的瞪向吴桐，可这是他的选择，她虽然不理解，但会尊重。

胥己诚拍拍她的肩膀，看着挚友半响，低沉的叹了声气：“你这是何必呢？”

“是啊，明明就爱的要死，装什么高冷深沉呢。”程少臣简直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进了多少浆糊。

胥己诚提醒他：“想清楚，错过就真的是错过了。”

毕业了，这次错过就真的会错过。

程少臣：“你现在追还来得及。”

吴桐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阴郁的盯着地上的石子，重重吐了口气，说：“你们不懂。”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又都无奈的沉默了。

怎么可能不懂，同一个寝室住了四年，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他们怎么可能不懂？

即是因为官是言的突然逝去，又是因为心底的自卑，他无非就是担心无法给予鹿溪幸福，越是爱一个人越是患得患失，也越是会担惊受怕。

吴桐打开了小盒子，里面放着一个易拉罐环，和他送给鹿溪的毕业礼物一模一样，他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向后仰躺在地上，手臂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他颤抖的肩膀，和越来越大的呜咽声。

这个易拉罐环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他还给了鹿溪，鹿溪也还给了他，从此两清了。

盒子里还写着一句鹿溪送给他的祝福语：“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锦，来日方长，从此一别，隔世经年，山长水阔，唯愿君，平安喜乐。”

多么默契，他也给鹿溪在盒子里留了一句话：“此后，是平庸、是惊世、是炫丽、是落魄、是风、是雨，我都祝福你。”

往后吴桐的生命里，无疑会有很多个夏天，但没有哪一个，会如今夏，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

今天是他们在校的最后一天，明天这群少年就要背上行囊各自出发了，在得知他们晚上有聚会时，逯湘凝主动提出自己先回家。

胥己诚不放心，正好程少臣车在学校，他跟哥俩说了一声，先送她回家。

俩人牵着手往停车场走，逯湘凝感慨道：“我估计等我毕业的时候，都不会像今天这样情绪激动。”

“为什么？”

她甩甩他的胳膊，“就是很感动啊，不管是你们之间的友情，还是即将踏上新的征程，都让我热泪盈眶。哦，对了，还有吴桐学长和鹿溪学姐之间令人唏嘘的爱情，也让人难过。”

胥己诚揉了揉她的头发，叹道：“等他自己想明白吧。”

“他能想得明白吗？”

“也许吧，不好说。”

就像他，当初也是因为官是言的影响才放弃了她，不过好在他迷途知返，提前想明白了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是她，这才能收获如今的幸福。

这种事别人帮不了，只能自己悟，逯湘凝点点头说：“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但愿吧。”

胥己诚话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一看迟迟没按下接听键。

逯湘凝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母后】两个字在屏幕上跳动，她乐了：“你一天怪名字就是多，接呀。”

胥己诚是真不想接，这个时段打来电话，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胥参谋长给通风报信，迈首长兴师问罪来了。

电话铃声持续的响着，他清楚母亲的作风，要是不接，她真能把他手机打到没电关机，他唉叹了一声，烦躁的按了接听。

果然，首长的气吼声从话筒里传来，带着满满的质问和不满：“胥己诚你什么意思啊？不想认我当妈，你就赶紧让你爸给你找个后妈去！”

听到电话那端父亲驳斥的声音，胥己诚掐了掐眉心，赔笑道：“说笑了不是。”

“谁跟你说笑！”迈汐茵声音都变了，气愤道：“凭什么你爸能见你女朋友，我就不行了？我哪不如他了？”

啧，这话问的，胥参谋长很不开心，“你这就是无理取闹了。”

那边胥参谋长吃痛的闷哼一声，胥己诚叹气，解释道：“碰巧了。”

“哦，就那么巧呢？我在的时候没见着，你爸一来就见着了？”

胥己诚头都大了，把责任直接推给了搞事情的人，“他赖着不走，我有什么办法。”

迈汐茵也不啰嗦，直接问：“你就告诉我，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女朋友？你爸给我形容的跟个天仙下凡似的，我不管，我嫉妒了，我也想见见仙女。”

胥己诚真服了他爹了，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呢。他偏头看了眼踩方格的小姑娘，身穿白色连衣裙，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光滑，可不就是仙女下凡了嘛。

他淡笑，对母亲说：“又不是见不到了，您生这气没必要，把心放肚子里吧，早晚把人给你带回去。”

迈汐茵女士又批评了他几句，这才不情不愿的挂断了电话。

胥己诚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上前几步拉住仙女的手，仙女问他：“没事儿吧？”

他亲了亲仙女的手说：“没事儿，就跟我说她想看仙女下凡来着。”

逯湘凝惊奇的瞪大眼睛，拉着他的手摇了摇，撒娇道：“在哪呀，我也想看。”

“……”他松开对方的手，改为搂住她肩膀，微微点点头，说：“好，带你看。”

俩人又走了一段路，经过外国语学院，逯湘凝想起往事，噗哧一声笑了，问身边的人：“你还记得那栋楼吗？”

胥己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领神会道：“不敢忘。”

“我那天睡的正香，你突然敲了敲我的桌子，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眼就是你的皮带。”

胥己诚：“……”

大可不必详细展开来讲。

“然后视线再往上移，就看到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夸张了。”

她不高兴的拍了他胳膊一下，示意他别打岔，继续听她说：“就那么一眼，我的心就跟敲钟似的在跳，它告诉我，爱情来了。”

胥己诚受不了的抖了抖鸡皮疙瘩，“肉麻。”

“讨厌。”她娇嗔一句，故意调戏道：“我还有更肉麻的呢，要听吗？”

“不了，谢谢。”

逯湘凝就爱和他唱反调：“初见你时，你的眼里盛满了星光，稍微弯弯眼眸，水雾弥漫，我突然想做一只鱼，在你的眼波里游荡。”

久久没有听到声音，逯湘凝偏头去看，他无措的伸手捂住双眼，可她还是看见了他不小心泛红的耳朵，她咯咯笑着：“男朋友，你脸红了。”

胥己诚拉着她的手就往台阶上走，“来，带你重温一遍。”

逯湘凝高兴的跟在他身旁，一起走进了外国语学院的大楼。

从一楼迈着台阶走上三楼，301教室就在右手走廊的最后一间，逯湘凝望着面前这条安静又悠长的走廊，突然就红了眼圈。

胥己诚替她擦去眼泪，诧异道：“怎么哭了？”

她双手捂住眼眸，泪水一滴滴的流在掌心，胥己诚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耐心的哄着：“不哭了啊，阿凝乖。”

她轻声呜咽，哽咽着说：“不论经历多少岁月，不论走过多远路途，我都深深怀念这条路，因为它曾经引导我与你相遇。”

胥己诚温柔的亲了下她的眼睛，与她额头相抵，爱怜的说：“我知道，我也是。”

他拉着小姑娘坐到了当初的那个座位，然后他转身走回到讲台，指着她命令：“闭眼，装睡。”

逯湘凝破涕为笑，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配合的趴在了桌上。

他轻咳了一声，看着她闭上了双眼，微勾起唇角。

片刻过去，桌面突然被人敲了敲，逯湘凝微微睁开眼，入眼便看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顺着视线再往上移，她看到了耀眼的橄榄绿和记忆中那张惊魂一瞥的脸，在这段岁月里依然熠熠生辉。

他说：“同学，准考证。”

逯湘凝望着他，又哭又笑。

他拉她起身，偏头缓慢向她靠近，在温暖的唇瓣贴近她时，她看到了他眼里充盈着耀眼的光亮。

“阿凝，我爱你。”

教室窗外枝桠疯长，却遮挡不住艳阳高照，散场的是这盛夏，不是他们的故事。

前程可奔赴，亦有青春可回首。

愿少年乘风破浪，他日毋忘化雨功。

其实正文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后面再交代些毕业后的事情就可以完结更新番外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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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