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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看清楚周芮扬从袋子里取出来的是自己的睡衣和睡裤后，原本蔫蔫儿地斜倚枕头当靠背的周拓宸立刻睁大眼睛，着急忙慌从床上抬起了上半身。
“你跑去我家了？！”
“是啊，你又没说不能去。”
“可爸妈都已经回去了。”
“我知道呀，我正好在楼下把车钥匙还给他们了。”
“那你怎么回去？我帮你叫个车吧。”
“不用。我今晚就待海州，不回家。”
“你住哪儿？”
“朋友家，你就别替我操心了，好好躺着吧。”
“你不用特意去帮我拿睡衣的，反正就住一两晚，我穿病号服就可以了。”
“你不是从来都不穿外面的衣服么？谁让你认床又认衣服呢。”
“那是在有条件讲究的情况下，眼下这情况，将就一下拉倒呗。”
“父母之命不可违，爸妈怕你睡不着。他们还没去过你的新家吧？那只有我勉为其难帮他们跑腿咯。”
周芮扬斜眼瞄了他一眼，周拓宸避开了她灼灼的目光。
没想到周芮扬飞快地绕过床尾，跑到了另一侧，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坏笑道，“你就庆幸吧，幸好去的人是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周拓宸不客气地将周芮扬的手从肩膀处拨开，后仰着躺了下去。
周芮扬记得上次在食堂，和哥哥同桌吃饭的那位姚老师离开之后，周拓宸也是用这句话来敷衍自己的，于是忍不住哼了一声，“我这是在关心你的大事，你怎么反应这么冷淡？”
“我困了，想睡觉。”
周拓宸干脆闭上眼睛，缩进被子，以实际行动清晰地发出了逐客令。
“你就不想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不想。”
“哼，情敌都找上门来了，你还四仰八叉地跟这儿躺着。活该你单身！”
“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情敌不情敌的？”周拓宸将被子褪下了一些。
“嗯。”周芮扬点点头，“那算我多管闲事。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你等等。”周拓宸从被子下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了周芮扬的衣袖，“说完再走。”
“你不是不感兴趣么？”
“感兴趣。”
“你看你，”周芮扬退后几步站直了，双手交叉在胸前俯视着哥哥，“就不要在我面前那么装腔作势嘛。”
“什么情况？”
“有个男的来找嫂子。”
“什么嫂子不嫂子的，还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呢。你还是喊人家姚老师，别老相。”
“我下楼的时候正好在楼下看到一个男生，长得还挺帅的，就多看了一眼。”周芮扬停顿了一下，舔了舔嘴唇，“你猜怎么着？”
“我怎么知道？”
“他在和姚老师打电话！”
“你怎么知道？”
“你家是住17楼吧。”
“是呀。”
“你们那栋是一梯一户吧。”
“是的。”
“那就没跑了。”周芮扬摇了摇头，“我听到那个男生对着电话问是不是十七楼。”
“所以呢？”
“没了，接下来任君想象吧。”周芮扬坐到隔壁的空床位上，晃荡着双脚，低头看地面。
“你继续。”
“没了。”
“还有。”周拓宸语气坚定。
周芮扬抬起头来，不再遮掩面上的微笑，“你拿什么东西来换？”
“你想要什么？”
“我暂时还没想好。”
“那要看你提供的信息值多少了。”
“那你不要赖账。”
“我什么时候赖过你的账。”
“那倒是。”周芮扬起身，将手机屏幕凑到了周拓宸面前，“是不是还挺帅？”
“你偷拍人家？”周拓宸皱着眉接过了手机。
“还不是为了你，这又不是我的菜。”
周拓宸放大了照片看了一会儿，将手机还给了周芮扬。
“怎样？”周芮扬见他面色略微凝重，“熟人？同事？”
“不是同事。”
“是嘛。”周芮扬难掩失望。
“不过见过。”
“呵，那我还是提供了有用信息嘛。”
周拓宸没有作声。
周芮扬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只是想逗逗他罢了。
“算了算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早点睡吧，我也撤了。”
准备跑路。
“等一下。”周拓宸开口了。
“还有事儿？”
“你今晚住我家吧，这么晚，别去打扰你朋友了。”
“早着呢，不打扰。”
“有偿。”
“成交。”
周拓宸眯了眯眼，“你就等着这个吧。”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也算双向奔赴吧。”
＊ ＊ ＊
姚昕语回想了一下白天的经过，一下子见了太多人，走马灯似的画面时不时就在脑海中浮现起来。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去相了个亲，不仅意外碰见周拓宸，还发现相亲对象也是老熟人。下午送老熟人去了机场，回来碰上了因醉酒被人送回来的周拓宸，接着手忙脚乱地把胃痛到昏厥的周拓宸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见到了周拓宸的爸妈和妹妹。回家之后，又碰到了来帮哥哥拿衣服的妹妹。
一回生，二回熟。
当晚第三次见到周拓宸妹妹时，姚昕语已相当淡定。
“不好意思，我又来了。”周拓宸妹妹在门口踌躇了一下。
“没关系，快进来吧，周老师已经和我说了。”姚昕语赶紧将妹妹让进来。
既然是户主亲妹，勉强能算半个户主。
没等姚昕语弯腰拿拖鞋，周拓宸妹妹已经熟门熟路地换好了鞋。
“我们都见过好几次了，还不知道对方名字，我叫周芮扬，草字头的芮，扬帆远航的扬。”
“我叫姚昕语，昕是日字旁，语是语言的语。”
“好听。”
“你的也是。”姚昕语笑了笑。
“你多大呀？看起来好像和我差不多。”
“我99年的。”
“我01的，那差不多。”
“只差两年，就好像差了一个世代，你是00后。”
“我哥是95后。”
“啊，周老师啊，是的。”姚昕语点了点头，“他还好吧。”
陌生的两个人只能从这唯一的连接点开始聊。
“嗯，已经没事了。我妈说以后要正式谢谢你。”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没做什么，就是顺手打了个电话。”
“你顺手的电话救了我哥一命呢。”
“没事就好，他大概是最近太累了。”
“对啊，他就是生活作息太不规律了。三餐不规律，睡眠也不规律。”周芮扬一边说着，一边蹑手蹑脚地走近角落的狗窝，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豆豆，“还是狗子无忧无虑呀。”
“现在大家都喜欢乱熬夜。”
“之前我爸妈让他回望京，结果他硬是要来海州。我爸妈是管不到他咯，要是有个人在旁边监督监督就好了。”
“嗯，我以后也会多注意的。”
“有个靠谱的室友真好。”周芮扬激动地牵起了姚昕语的双手，“我家不靠谱的哥哥，就有劳你照应了。”
“照应也谈不上，不过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可以时不时提醒他一下的。”
“啊，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周芮扬赶紧松开了紧握的手，“这也不是可以随便拜托的事。”
“我尽力，毕竟周老师对我有收留之恩。”姚昕语微微一笑，试图缓和气氛。虽然不想被委以重任，口头上的礼貌还是必要的。
“收留？我哥不收你房租？”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房子很好，学校附近想找到这么合适的可不容易。”
“哦哦，是这个意思。你是哪里人呀？”
“我就是海州本地的。”
“本地的？”
姚昕语看出了周芮扬眼中的疑惑，“我家在市区，离大学城很远，想着住附近方便一些。”
“原来是这样，你和我哥是同事？”
“嗯，我和周老师一个学院。不过我不是教师岗，是行政岗。”
“那也挺好。”
“你现在是在上学还是上班？”
“六月刚毕业，准备到家里公司上班了。”
“哇，家族企业呀。”
“哈哈，不是电视里那种很厉害的啦，要不然我爸妈也不会舍得放走我哥了。”
周芮扬笑着摆了摆手，正常人听到后好像都是会自动联想到韩剧里的大财阀。
“你是替他的位置吗？”
“算是吧，不过肯定没他靠谱就是了，我从小就没我哥聪明。不过我哥不肯，也没办法，爸妈只能换我凑合凑合了。”
“真是辛苦你了。”
“有舍有得吧。”
“那你开心吗？”
周芮扬嘴角动了一下，迟疑后点了头，“还行吧。”
“周老师有你这样的妹妹，很幸运呀。”姚昕语有感而发。
如果不是家里公司破产，自己原本的人生道路应该也是如此。无所谓喜不喜欢，接受就是了。
“我想冒昧地问一下，你有男朋友吗？”周芮扬话锋一转。
“没有。”姚昕语摇了摇头，“不过，已经在相亲了。”
“巧了，我哥最近也在相亲。”
“是。”想起了先前送周拓宸回来的白富美。
“你知道？”
“今天我们还在相亲的地方碰见了呢，海州太小了。我还看到了他的相亲对象呢，很漂亮。”
电光火石间，周芮扬将今天看到的场景串联起来了。
“他也看到了你的，说很帅。”
“他这么和你说的？”
“嗯，是呀。”周芮扬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迎上姚昕语质询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