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论道会正式开始的日子,谢不暮作为外门徒生虽不要参加,但也提前来了场地看热闹。
负责主持的孟崇还没到,各派徒生站得很散乱,谢不暮找了一会儿才瞧见白崚川几人的身影。
“有木你怎么也来啦?”李昭瑕朝她挥手。
谢不暮走到她们跟前,举起双拳作鼓舞状,“来见见世面,给你们打气!”
“门规抄完了吗?”席贰叁不合时宜地问。
“没有。”谢不暮不悦地撇撇嘴,“掌门又没说什么时候交,我慢慢抄咯。”
“别偷懒。”白崚川的食指指节敲上她的额头,“趁早抄完,不然掌门给你加罚你又要来麻烦我。”
谢不暮捂着脑门后退两步,“知道了知道了,不要凶我,如果是李师姐就不会敲我。”
李昭瑕正要打趣,被一道陌生的男声打断。
“请问你们是葬剑峰的吗?”
四人闻声转身,在看清男子面容后谢不暮一把将白崚川和席贰叁拉到自己身后,严严实实挡住她们的脸。
这男子竟是死而复生的熟面孔。
祝樊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问:“那个,我是想来打听一下无影门的位置,这里人太多,我和同门走散了。”
“应该是在那边,公子去找找看。”谢不暮随手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小友。”祝樊抱拳致意,歪头探向她身后,“总感觉你身后的小友有些熟悉,不知可否……”
谢不暮挡住她的视线,皮笑肉不笑,“师姐今日身子抱恙,怕过了病气给公子,日后有缘自会相见的。”
她拒绝的意思很明白,祝樊也不多纠缠,再次道谢了朝她指的方向离去。
谢不暮转过身看白崚川,只见她面上已失了血色,席贰叁的神情也无比严肃。
“那天他有瞧见你们的样子吗?”谢不暮问。
“没有。”白崚川深吸两口气,平复心绪,“我和席贰叁是秘密行动,杀他时也是从背后刺的。”
“我也是在他倒下时才撞上你们的,看他刚刚的样子也没认出我。”谢不暮说,“不过他为什么会觉得你熟悉?”
席贰叁蹙眉,“应该是主角间的互相吸引。”
“听不懂……”白崚川无奈,“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没死?”
席贰叁的手指飞快在虚空中划动,片刻后才道:“以前上课时听老师说这是一种特殊情况,只要作者足够偏爱,他的身上就会出现许多奇迹。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天道眷顾。”
“这样的奇迹会发生多少次?”白崚川问,“如果他能无限复活,那我迟早都会……”
“你冷静点。”席贰叁按住她的肩膀,继续解释,“这方面资料太少,我也无法给你确切的答案,但气运是会消散减退的,只要不断追杀他,斩断他和天道的连接,你就有可能脱离作者桎梏。”
席贰叁的话谢不暮就没听懂多少,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她还是大概理解了,也附和着安慰道:“席师姐说的有道理,万事都有解决方法,我们再多杀他几次就是了。”
至于这个“几次”究竟是多少次,谁都说不准。
白崚川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谢谢你们,我明白。”
“原著他是在论道会的擂台赛杀了你,这次你不要和他打擂台,说不定能躲过一劫。”席贰叁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
白崚川点头,“我不参加擂台赛就是了。”
一旁的李昭瑕听了很久,但看她们太过严肃也不敢插嘴,这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等等,你们都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的?你们杀谁了?谁又要杀小白?”
白崚川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告诉她,毕竟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
谢不暮抢先道:“没啦,就是我们在华京遇到的那次,一个算命先生给师姐算了一卦,说她和一男子命中相克,只要相遇必是一死一活。刚刚来问事的男子和那个算命先生描述的一模一样!”
李昭瑕虽觉得她的话和她们谈的不能全然对上,但也没追问,只是担心起白崚川来,“听你们的意思,那男子比小白命数要硬,小白很可能遭他毒手?”
席贰叁颔首。
“不行!我会保护好你的,他想杀你,那他就该死。”李昭瑕握住白崚川的手,面色坚定。
白崚川感激地看着她,反过来包住她的手,“谢谢你。”
此时,原本嘈杂的人群静了下来,原来是孟崇来了。
谢不暮同她们告别,“掌门应该和你们这些参赛徒生有话要说,我就先走啦。”
白崚川和李昭瑕对她摆手,就连一向冷淡的席贰叁也说了声“再见”。
谢不暮离开后,直接拐去了昨日带柳悦莹走过的小路,来到孟崇的居所。
孟崇此人不知道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很少从居所出来,如今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她当然不能放过。
谢不暮无声地跃进院子,来到他们谈话的房间。
她昨日感受得很清楚,这座房间地下一定有密室。从前在谢家她也修建过几座密室,所以她能分辨出来,在实地和空地上走路的声音会有细小的差异。
房间的布局很简洁,谢不暮没有急着找密室入口,先随意转了一圈。
除了书桌上的那个木匣子,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谢不暮把木匣子来起来,听见细碎的撞击声,里面应当是放了些玉石类的饰品。
男子爱美也不是寻常事,只是这木匣实在太过老久,和这间房间其他的陈设格格不入。
谢不暮打开木匣,映入眼帘的是几只玉镯。
摆放在最上面的那只,她很熟悉。
那是她母亲谢展最喜欢的一只镯子。
从前谢不暮总嘲笑谢展打斗时带镯子,哪天碰碎了可不得心疼坏。
谢展每次都会一边爱惜地擦拭玉镯一边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只有这样的宽口玉镯才能彰显我富贵的气质,反正世上也没几个人能当我的对手,碰不碎的。”
她只要一这么说,谢不暮就会当场对她发难。
她有很多次可以斩碎那只玉镯,但她都放弃了。
如今这只玉镯竟然会在孟崇的房间被找到。
她记得最后一次见这玉镯还没有这般油光水滑,也不知后来是被谁把玩了多少次。
谢不暮眼帘半垂,挡住了眸中的寒意,她把玉镯和木匣子都放回原位,去找密室的入口。
机关的种类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样,谢不暮在床底摸到了一处不明显的凹陷,只有一截指节的大小,她尝试着在上面放了珠子等物品,但没任何反应。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密室入口的关键,谢不暮悄声离开了。
她不急于这一时。
回到论道会现场时,白崚川刚好在和柳悦莹比试。
浮华谷的功法讲究一个“巧”字,刚好克制无为剑法这样刚直的招式。
台上两人实力相当,你来我往,互相试探、牵制。柳悦莹虽用的武器是扇,但面对白崚川的长剑也未落下风。
谢不暮只是看她们过了两招便已知晓胜负。
白崚川此人虽过于正直,但心思活络、七窍玲珑,对于无为剑法的每招每式她都融入了自己的理解。
再纠缠个三十招便也该险胜了。
李昭瑕没有她的眼力,看见柳悦莹灵蛇般轻盈的身法紧张得不行,“听说那浮华谷的二小姐从记事起就练武,小白十岁才进葬剑峰呢,看着不妙啊!”
“瞧着确实好生厉害,浮华谷的灵巧果然名不虚传!”谢不暮也着急地跺脚,“不过师姐看着也不差,我们要相信师姐!”
“你说得对。”李昭瑕怕影响白崚川,小声地打着气,“小白加油、小白加油!”
谢不暮凑近她耳边,问:“李师姐,你比过了吗?”
“刚刚打赢一个尚武门的徒生。”李昭瑕说,“等会儿还得和芳华殿比。”
“太厉害了!”谢不暮鼓掌,又凑到席贰叁身边,“那席师姐呢?是不是也已经赢下一场了?”
“多谢美意。”席贰叁目不斜视地看着台上的情况,“刚和玄清宗一十岁小孩打完,被揍下场了。”
李昭瑕打着哈哈给她找面子,“那个小孩是玄清宗的新秀啦,说是什么百年难遇的天才,贰叁学武又不久,打不过很正常。”
“确实正常,不过我也确实不会武。”席贰叁坦然承认。
谢不暮看向她腰间的剑,和自己是一样的,都是最普通的练习铁剑。从她们见面第一次她就发现了,一般内门徒生都会有自己的专属剑,虽然不一定是名剑,但也不会差成这样。
“可我好像见你施展过轻功呀?”谢不暮好奇地问。
“那是基础轻功,和基础剑法一起附加的初始插件。”席贰叁说,“要是没有这个插件我的实力比你还差。”
“席师姐,你的话我总是听不懂呢。”谢不暮背着手,也去看胶着的战局。
“你不需要懂。”
“为什么?”
席贰叁终于舍得把眼神从白崚川身上挪开,她看着谢不暮,一字一句道。
“因为白崚川的故事,与你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