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潮暗涌 第11章 第 11 章

出了一身汗，黎狸干脆直接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抬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臂，明明用的是和陈逾白一样的沐浴液。

但似乎，没有他身上的好闻。

窗明几净，黎狸推开了半扇玻璃，闻着午后广玉兰的香气躺在床上准备补个午觉。

只是翻来覆去都没有存到半点困意，脑海中总不自觉地跳出陈逾白刚刚帮她擦脸的画面。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小脸，虚空望着天花板发呆片刻，随后扯过被子一盖，把自己整个裹进被子里。

-

日落西斜。

黎狸缓慢睁开酸沉的眼皮，眼里有着恍如隔日的懵然。

拿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发现竟然傍晚了。

她还从没睡过这么晚的午觉，赶紧起床换衣服下楼。

王姨在厨房准备晚餐，老太太在外边花园里溜达。

黎狸走过去陪她，顺便跟她提了提晚上要跟朋友出门一趟的事。

“去吧去吧，”老太太笑着说，“出去玩玩也好，整天陪着我老太婆闷得慌。”

黎狸虚靠在她肩上撒娇，“不闷，我就喜欢陪着您。”

老太太母爱泛滥，满是欣慰地握紧她的手。

天已擦黑，黎狸见陈逾白迟迟没有从二楼下来，问了王姨才知道，原来他出门去了。

……嗯？

不是才回来吗，难不成又出差了？

黎狸想起件事，忙发微信问他。

小阿狸：【你不在家？】

C：【嗯。】

黎狸一顿。

小阿狸：【那我还方便进你房间吗，或者你晚上自己回来再给蓝星花浇一次水？上午我给它施了点肥，必须多浇点水才行。】

繁灯初上，休闲会馆私人包厢里。

夏烬天拎着酒瓶凑过来刚好看到了黎狸这条微信。

“喲——”他往陈逾白身边坐下，一手臂吊儿郎当挂他肩膀调侃了起来。

“进你房间是几个意思啊，什么时候玩起金屋藏娇了？”

藏娇？

陈逾白眉眼舒展，薄唇带了点很淡的笑意。

她哪儿娇了，手上是土脸上是油漆，小泥匠还差不多。

陈逾白把夏烬天胳膊拽下来，手机移开，“你看错了。”

夏烬天哼哼，“我信？”

黎狸坐在椅子上等了会儿，又帮王姨端了几盘菜出来，才收到陈逾白的微信。

C:【方便。】

C：【以后我不在家，想进就进，不用问】

“……”

看着这条微信，黎狸小巧的鼻尖皱了皱。

这意思是以后但凡他不在，照顾那几盆小绿植的活都是她的啦？

可明明是他自己要买的，怎么到头来养护照顾的反而成了她了。

眼见老太太往餐桌走来，黎狸只好先收了手机陪她吃晚饭。

晚上八点左右，沈弥静的车子停在南安苑别墅区门外把黎狸接走。

同学会安排在京市商圈的一家休闲会馆，酒吧K房棋牌室一应俱全，楼上还有桑拿房。

包厢里人已经到了大半，沈弥静领着黎狸进来时，满包厢都是惊诧的神色。

“天呐，要不是静静带着狸狸，恐怕路上见到我都不敢认！！”

“就是啊，”几个以前跟黎狸玩得挺好的女同学上前抱着她说：“狸狸，你变化可太大了！！”

她们说的不是黎狸的长相变化，她的脸还是跟以前一样又嫩又水灵。

但刚才甫一出现那气场却是翻天覆地，跟高中的时候天差地别。

黎狸今晚穿了条浅黄色圆边娃娃领的棉布裙。

裙摆下露出一截光洁纤秀的脚踝，怕包厢空调开得冷，她还外罩了一件奶白色的短开衫。

一头乌黑的长直发散漫披在肩头，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首饰。

粉嫩的唇勾着一抹恬静的微笑，俏生生站在灯光下像一幅油画一样安静温柔。

这哪里还是以前名震附中的翻墙大王。

这以前黎狸可没少带着她们几个，趁体育课翻墙去隔壁初中部那家五花八门品种又多的小卖部买零食吃。

每回被体育老师抓到后，黎狸也是第一个认下所有错误的，检讨写的比作文还熟练。

她主打的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讲义气又皮得很。

不过巧的是，体育老师以前也是附中的学生，把她们逮住之后，指着那围墙说，她以前也爬过。

黎狸听了眼睛一亮，立刻就把情况跟体育老师说了一通。

说什么高中生就应该专注学习，不要吃那么多没用的零食，以致高中部这边的小卖部除了干巴巴的袋装面包和需要削皮的水果，其余什么都不见。

体育老师把这个情况上报。

最后大家都说黎狸以一己之力丰富了高中部小卖部的进货品种。

“好久不见，我也很想你们。”黎狸盈盈笑着。

包厢里笑语欢声，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久别重逢的话。

这群人有的住在京市，有的是从临市下了班赶过来的，小团体以前在班里就很要好，酒过三巡，气氛也正式烘了起来。

话题从回忆高中说到了各自上的大学。

有个男同学说起自己跟陈逾白读的是同一所大学，说他在京大也是个传奇人物般的存在，不过平时特别低调。

有女同学立刻升起八卦之魂：“哎，那学神上大学的时候有没有交女朋友啊？”

话一出口大家又觉得不太对劲，两秒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放到黎狸身上。

在场的人都知道黎狸和陈逾白在高中时期关系匪浅，甚至一度传出早恋。

直到高三最后一个学期，两人忽然形同陌路。

具体发生了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加上当时所有人都在紧张冲刺高考。

见黎狸不再去五班补习，陈逾白也不来七班送零食。

早恋的那个传闻就散了。

黎狸正坐在角落里小口喝着果汁，骤然成为焦点她也不慌。

抬起头，眉眼微弯，神情自然地笑着：“你们都看我干嘛呀？”

听她用这么轻松的语气，大家更确认了她跟陈逾白没什么关系，转头催促那个男同学赶紧说。

“害，谈恋爱？你们觉得可能吗！！”

“那就不是学神会做的事儿，我记得大一那年有个系花跟他当众直球表白，他直接一句不考虑谈恋爱，把一众姑娘们的芳心全都破灭了，后来再也没人找他表过白，一直单身。”

黎狸垂下眼，睫毛簌簌扑闪了两下，又抿了口果汁，酸酸甜甜的浸润着味蕾。

没有听到想听的八卦，众人失去了探究的兴致，开始聊起各自的生活。

“这水果刚切的，还挺甜的，尝尝。”

坐黎狸旁边的任望给她递了块哈密瓜。

黎狸回过神，接过并道了句谢。

任望与她闲聊：“你现在也在京市工作吗？”

黎狸点头：“嗯。”

“我好像还没你微信呢，要不加一个？我在南区的律所上班，以后大家有时间可以约着一块吃个饭。”

任望是班长，一应聚会都是他安排组织的，他脾气是出了名的好，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

黎狸记得她以前数学成绩特别糟糕，老师还让任望帮她复习来着。

但她那时候没有学的心思，认真了三两日就摆烂了。

后来她的成绩突飞猛进，老师还以为是任望的功劳，但其实那段时间，一直是陈逾白在抓她学习。

“嗯，可以啊。”黎狸点开微信二维码递给任望。

大家都在唱歌拼酒，黎狸果汁喝多了，起身出了包厢准备去找洗手间。

谁知刚过了个弯道走廊，竟然就遇到了陈逾白。

陈逾白站在一盏悬灯底下，估计是出来接电话的，手机正好挂断。

他上身穿了件雾蓝色的休闲衬衣，袖口向上折了两段，戴着银色腕表。

悬灯冷光落满他的肩头，那双漆黑的眼瞳正侧目往黎狸身上瞧。

难得看她穿裙子。

“挺巧。”陈逾白说。

黎狸‘嗯’了声，“你怎么也在这？”

原来他没出差，是出来玩了。

陈逾白：“朋友生日。”

黎狸点点头，并没有继续打探的意思，陈逾白却主动说：“夏烬天。”

夏烬天黎狸认识，是陈逾白的发小。

黎狸也被带动顺应着说：“噢，我这边是高中同学聚会。”

想到半小时前大家还在讨论他，他就这么出现了，可见背后不能说人。

这处走廊就他们两个人在，气息浮动间，陈逾白闻到了黎狸身上的酒味。

他微蹙眉，又飞快隐去。

“喝酒了？”

男人声线透着沉肃，黎狸愣了下，有点茫然：“没有啊。”

陈逾白没说话，微眯着漆黑的眸子，似在考究她话里的真假。

“我喝的是橙汁，没喝酒。”

黎狸说完，露出一截粉嫩的舌尖下意识往唇边扫了一圈，仍旧能汲到一丝果汁的甜腻。

陈逾白视线下移，往她沾着一点晶液的饱满粉唇边擦过，眸光晦暗幽深。

但也仅有一瞬便恢复往日冷清，旁人根本察觉不到。

他忽然说：“我姑姑酒精过敏。”

“……啊？”

黎狸没明白话题怎么跳到了这。

晶亮的眼睛扑眨了两下才算会意。

“我知道了，我不会喝酒的。”她保证道。

虽说一会儿回家老太太估计早就睡着了，但保不齐她会起床喝个水什么的，要是被老太太发现自己喝酒就糟了。

“嗯。”

得到满意答案，陈逾白单手插兜，从她身侧离开。

走廊不算宽，黎狸侧身让路，彼此擦肩时，她闻到了他身上的清冽薄荷味。

刚闻了一包厢的烟味酒味，黎狸瞬间觉得鼻息清新开阔。

从洗手间回到包厢，沈弥静面前已经空了好几瓶酒，她赖到黎狸身上挂着，问为什么去这么久，黎狸没说遇到了陈逾白，只说洗手间人多要排队。

“你少喝点。”黎狸把她面前的酒瓶移开。

任望凑过来说：“这红酒入口绵密醇香，度数不高的，要尝尝吗？”

黎狸微笑婉拒：“不用了，我喝橙汁就行。”

“也好，橙汁补充维C，你多喝点。”

任望便又给她倒了半杯橙汁。

到最后散场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众人依依不舍告别并且约着下次再聚。

黎狸滴酒不沾，扶起沈弥静往外走，任望原本说要送她们，却被其他人绊住。

黎狸说：“不用送了，我们自己能回去。”

任望只得巴巴张望，看人消失在视线里。

会所露天停车场门口。

沈弥静喝酒了不能开车，黎狸拿出手机正准备叫个代驾。

这时一辆熟悉的轿车忽然停稳在她们面前，轿车与黑夜同色，像一头蛰伏已久的黑豹，降落车窗。

“哇哦——”

沈弥静打了个酒嗝，精致的美甲在半空中晃了晃，指向车里。

“狸宝，我是不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呀，我怎么看到……车里坐着活的学神。”

黎狸微囧，把她手抓回来附耳小声：“嘘，不是幻觉。”

主驾驶的陈逾白压眉看了出来，问：“要回去？”

黎狸：“嗯……”

“上车吧。”

不等黎狸开口，陈逾白便已经将车门开了锁。

这时候再拒绝或者说她们准备叫代驾之类的话，好像挺驳他面子的。

“那麻烦你了。”

黎狸打开后座门先扶沈弥静上去，等她弯下腰准备上车时，驾驶位的男人忽然开口：“过来帮我导航。”

黎狸一愣，“噢，好。”

她只好把后座门一关，熟练打开副驾门坐了进去，点开大屏调出导航，输入阳光花园小区，是沈弥静家的地址。

开了导航后，想起每次坐陈逾白的车气氛都怪安静严肃的，怕沈弥静会尴尬。

黎狸扭头问陈逾白：“可以开音乐吗？”

车里灯光偏暗，她的眼睛却特别明亮，水濛濛的，说话语气温柔平缓，跟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娘完全不同

她变得有分寸礼貌，却也谨小慎微。

陈逾白颔首，“嗯。”

黎狸：“放上次那首？”

陈逾白：“随你。”

黎狸：“好的。”

一首舒缓的钢琴曲，上次黎狸坐他车，陈逾白单曲循环播放过。

明明是很简短的你问我答的对话，彼此之间却有股说不出的和谐和熟稔。

钢琴曲缓缓播放，黎狸靠回椅背上，忽然感受到兜里的手机在不停地发出震动。

谁发这么多消息来？

她低头点开。

静静不想静静：【！】

静静不想静静：【！！】

静静不想静静：【！！！！】

静静不想静静：【！！！！！！！】

小阿狸：【……嗯？屏幕失灵了？】

静静不想静静：【不是！！！】

黎狸一顿，扭头看了眼身后，沈弥静正举着手机低头狂点屏幕。

静静不想静静：【白天我问你跟陈逾白处成什么样了你是怎么说的，你们城里人管这叫什么都没发生？？？？】

小阿狸：【…啊？】

小阿狸：【所以发生什么了吗？】

静静不想静静：【你都坐他副驾了！！还知道他爱听什么歌！！】

小阿狸：【……不是，他刚才说让我帮他开导航，那我们是蹭人家车回去的，他发出了请求，我总不能拒绝啊。】

静静不想静静：【……】

导个航而已，堂堂京市理科状元难道还不会打阳光花园小区六个字？

小阿狸：【而且我不知道他爱听什么歌，是之前几次坐他车，他都放同一首钢琴曲。】

静静不想静静：【就这么简单？】

小阿狸：【嗯呐，你不是喝了酒头晕吗，别玩手机靠着休息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沈弥静放下手机，于昏暗光线中狐疑盯着面前二位。

她总觉得他们之间没有这么简单。

三人一路无言。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阳光花园门口。

黎狸边解安全带对陈逾白说：“麻烦你等我一下，我把静静送上楼。”

陈逾白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窗外路灯映照在他轮廓英俊分明的侧脸。

车窗降落，夜晚的风吹起他额前碎发。

“手机带上。”他说。

黎狸顿了顿，“嗯……”

沈弥静说：“没事儿~我自己可以上去。”

黎狸推门下车，“不行，你喝了酒我不放心。”

红酒后劲十足，沈弥静一晚上没少喝，刚才又睡了一路，脑子已经有些昏昏沉沉。

下车的时候半个身子都挂到了黎狸身上，好在她体重很轻，黎狸顶得住。

沈弥静往她脖子蹭，手揽着她腰醉醺醺地说：“狸宝~你腰真软，好好抱噢~”

女孩子平时爱贴贴是很正常的事，沈弥静也没少说她腰细软，但此刻车门还没来得及关。

这句话陈逾白肯定也听到了。

黎狸小脸莫名一燥，赶紧反手将车门一关，扶着沈弥静快步往小区里面走。

车内，陈逾白手随意搭着，指腹轻轻摩挲着皮质方向盘，侧目望向窗外。

鹅黄色裙子腰线位置收紧，细腰不盈一握。

直到人影消失，他陷入短暂回忆。

小姑娘身量纤细，却活力十足，每天有使不完的力气用来逃脱学习。

挣扎拉扯间被她惹恼，他也曾箍着她腰按在桌椅上不让她动弹，任她如何撒娇哀求也必须把试卷做完。

一张试卷下来，她被难题逼得挠乱一头秀发。

他也因她的软言软语勾出一身薄汗。

清醒克制的表象之外，他也曾产生过许多暗欲念头，皆与她有关。

比如，想看她咬着饱满欲滴的唇撒娇，想要她莹白的小手紧紧攀着他的手臂。

更想，揉碎她那身干净的校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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