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课上完,林孟解答后几个问题就走了。
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乔越之,”蔺瀚川叫人,“刚才你什么意思?”
“就是不要你赔钱给许霁,”乔越之说,“拖累你太不好意思了。”
“不要我给?”
见乔越之连连点头,蔺瀚川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误会有点大。
课间乱哄哄的,直接说自己住月林湾,难免有炫耀的嫌疑,蔺瀚川转而道:“你之前开学前,不是和陈振还有一个朋友去游泳了?”
“是啊,”乔越之纳闷,“你怎么知道?”
“当时我也在。”蔺瀚川说,“我就在边上,坐救生员那个椅子上。”
“戴墨镜的那个健身教练?”
“是,那个就是我。”
蔺瀚川隐约感觉乔越之的关注点好像不太对。
未成年的健身教练,还要兼职救生员?
乔越之想起那张招工上面许诺的佣金,感叹这份工作果然不易,罪恶的资本家连未成年都要如此压榨。
乔越之拍拍他的肩膀:“我最佩服你这种人了,靠自己!”
徐鹤轩也是这样,一放假就到处找工作,蔺瀚川比他好些,去的是人流量少的贵族小区游泳馆,徐鹤轩去的快餐店撞上同学的几率就大了。
既然蔺瀚川坚持,又考虑到对方的自尊,乔越之便不再坚持。
“……”蔺瀚川感觉误会好像更加严重了,继续暗示,“那里的水质比外面的游泳馆好很多,各种设备我看你们都有玩一下,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啊,”乔越之笑开来,“我们都是第一次进去,想着以后都没机会去了,抱着一次就要玩个够的心思,你不要笑啊。”
让别人不要取笑他,自己却笑得欢实。
“土包子第一次进城,没办法。”
蔺瀚川抓住机会:“你们要是喜欢还想去,可以联系我。”
这是借职务之便,给他们走后门?
乔越之摇头:“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一句话的事。”蔺瀚川再次强调,“一点也不麻烦,来了一定要叫我。”
面对后桌同学的热心,乔越之都不好意思拒绝了,答应下来。
至于去不去,什么时候去……等能搞到票再说吧。
九月初的天,依旧热得厉害。
特别是乔越之这种好动的,写完晚练看天色还早,能抄起篮球上打上两圈。
一群男生打完篮球身上臭烘烘的,基本上都是掐着点赶去食堂吃最后一波又赶去上晚自习。
乔越之不太爱出汗,但是身上黏糊糊的也不舒服,还是回宿舍洗了澡。
蔺瀚川回宿舍拿东西,附带一个卓一航。
这家伙听说他和乔越之同睡一张床,硬是要过来看一看。
他转了一圈,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指点江山发表意见:“我看你们宿舍还挺干净的,学习氛围好像也好……这张桌子看着好干净整洁啊,还有好多书,一看就是哥你的。”
蔺瀚川:“那是乔越之的。”
卓一航卡壳。
乔越之从淋浴间踏出来,就听到这两句话。
他小弟的小弟还挺能说的。
为防止冷气外泄,阳台门关着,蔺瀚川只听到外间有声音,有个人影在晃动,临近晚自习,宿舍楼的学生走得七七八八,乌骨鸡的广播准时响起,提醒他们注意时间,宿舍即将断电。
蔺瀚川睇一眼阳台:“你说的书桌主人来了。”
阳台门打开,乔越之踏进里间,和卓一航打了声招呼。
乔越之对卓一航没什么印象,赶着点收拾东西去教室。
卓一航托着下巴不敢相信:“乔越之居然这么热爱学习?”
按照常理,他们这种校霸……校霸备选役不都是迟到逃课打架一条龙的吗?
架就没打成,迟到逃课一次也没有,蔺瀚川想了想,问:“你上学期期末考全级排多少?”
“四十九。”卓一航挺了挺胸,有些骄傲。
他以往的成绩都在六七十名跳动,期末拼死拼活,终于杀进前五十名。
和乔越之相差二十名。
蔺瀚川算了下,省实前三十名,就是市里前一百了,卓一航这个排名,市里两百开外。
“那差得还挺远的。”
“?”
卓一航以为他是说自己和他的差距,发愁地抓了抓头发,“我爸妈非要我考进前五十,说是万一前五十能分到一个班呢?要我说,真要让咱们一个班,找人不就完了,以前不都是这样,非得让我学到秃头。”
蔺瀚川心不在焉地应和着。
卓一航真是蔺瀚川的弟弟——表弟,差了他三个月。蔺瀚川母亲早亡,蔺父工作繁忙,卓家对他很是照顾,两人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学校,一个班级。
这次分班没能和蔺瀚川分到一个班,卓一航心里其实还是松了一口气,甚至还有些窃喜。
有时候卓一航都觉得蔺瀚川不急着杀自己,说不定是觉得出了事还有个能给他背黑锅的人。
——从冷漠孤僻不合群到现在见谁都是看似亲和的微笑,现在的一中校草蔺瀚川和以前的蔺瀚川可不像是同一个人。
晚自习的课间最是热闹,休息时间长,长达二十分钟,下楼去操场跑一圈再回来绰绰有余。
乔越之和陈振去小卖部买冷饮。
“不够凉,都是刚放上的。”陈振关上冷柜门,“早知道打完篮球的时候就多买一瓶了。”
选什么都一样,陈振随意拎了瓶顺眼的,一回头乔越之走到了另一排货架。
“买牛奶吗?这些都不凉,喝着不够爽啊。”
“不够爽也要喝,”乔越之说,“我最近一到晚上就腿抽筋,疼死了。”
陈振嚯了一声:“原来越哥还在发育啊。”
乔越之给了他一下。
“加油,争取冲过一米八的坎子。”陈振乐得不行,叨叨一堆,想象着他们三个站一起不再是凸字行。
“说得你好像过了一样。”乔越之拿了两盒牛奶结账。
陈振喜滋滋拿走一盒:“谢谢越哥,我一定好好补钙,争取长高,突破一米八。”
“不是给你的。”乔越之从他手上抢回来。
陈振急了:“不给我你给谁,徐鹤轩已经过一米八了!我不许你资敌!”
乔越之:“……”徐鹤轩人不在,他买给他干啥。
乔越之默了默,放弃:“算了,那盒给你吧,补补脑也好。”
教学楼四个班一层楼,还没走到教室,走廊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呼呼喝喝,听声音都是男声。
几个女生零星在外围,有好些脸都红了,避着男生走。
一群男生喊着口号,抬起一个人拉开他的腿,兴冲冲地往柱子上撞去。
看到乔越之,男生们招呼他:“越哥来啊,一起玩啊。”
那个被众人抬起来撞柱的男生,满脸通红,肩膀微微颤抖。
阿鲁巴中会被人抬起来的撞柱的,大多是看着人缘不错,但其实性格较软弱的,大家嘻嘻哈哈一起玩,抬起他的男生不必怕他之后会算账。
他们叫乔越之来,当然不会让他来当被抬的那个。
不过今晚例外。
许霁拄了一根拐杖站在外围,敲了敲旁边的男生,那男生反应过来,立刻起哄。
这游戏乔越之从来没参与过,也没有参与的兴趣。
眼下这群男生兴奋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嚷着要架起乔越之让他体验一番。
谢鹏听到声音,放下问到一半的问题,从窗口探出去:“越哥,你要玩阿鲁巴吗?”
刚才他听到声音就有些坐不住了,只是不好意思丢下蔺瀚川,现在听到乔越之的名字,干脆丢下手里的书,兴致勃勃的加入。
蔺瀚川截住谢鹏差点掉到地下的笔,跟着往外看去。
被一大群人围着,乔越之手里的牛奶纸盒已经变形。
瞄了下墙上的时钟,眼疾手快地抓住谢鹏,蔺瀚川说:“别激动。”
谢鹏:“哈?”
蔺瀚川十分冷静:“乔越之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头脑冷静的人。”
谢鹏更加迷惑:“你是在夸越哥吗?”怎么听着好像不太对呢?
蔺瀚川偏了偏头,没再回答。
走廊墙上就有一个黑洞洞的摄像头正对着他们。
这么一群傻子居然还看不出乔越之不高兴受摆布。
当然,许霁找人这么起哄,也没安好心就是了。
蔺瀚川无声叹气,不过一句话而已,乔越之还没实际性给他什么,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欠了乔越之。
“多谢了,”无视其他人,蔺瀚川走到中间,扯了下乔越之的手,挽救即将爆裂的牛奶,口中抱怨道,“这牛奶怎么不冰呢?”
“就没有冰牛奶。”乔越之下意识反驳,而后才想起这是他买给自己的,“这就不是买……”
他还没说完,就被刺耳的铃声打断。
打铃了。
靠近办公楼的楼梯闪过一道白光——乌骨鸡来巡视了。
半数男生一哄而散,才从政教处出来,许霁短时间内不想再去参展,不甘不愿地回了教室。
临走前还恨恨地剜了眼蔺瀚川。
蔺瀚川就当没看见。
接下来的整个晚自习,因为有乌骨鸡在,安静有序地维持到结束。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乔越之就起身截住蔺瀚川:“牛奶还我!”
蔺瀚川指了指桌角的牛奶。
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我有说是买给你的吗?”
陈振拿走了他明天早上课间加餐的牛奶,蔺瀚川又拿走了他晚上的夜宵,没得吃,即使不饿,乔越之也笑不出来。
乔越之走得快,没看到后面蔺瀚川故意当着许霁的面拆封喝下第一口。
做戏做全套,即使他和乔越之的关系没那么好,能气到许霁蔺瀚川觉得也不错。
再说了,他帮乔越之几次避开处分,目前就只收到两个蛋糕,怎么想都不划算。
加收乔越之一盒牛奶,不贵。
“没有。”见乔越之不太高兴,蔺瀚川安抚道,“我买还给你吧,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
说是这么说,乔越之还是很快恢复了心情,迅速收拾好书包,“走吧,我们去小卖部。”
大部队已经离开教学楼回到宿舍,滞留在教室继续学习的同学不多,乌骨鸡下班不在,几个调皮鬼肆无忌惮地打闹高喊,空旷的教学楼回荡回音。
前面两个男生高声谈论。
“太可惜了,我还以为能把乔越之架起来阿鲁巴呢,那个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点眼色都不会看。”
另一个说:“乔越之运气也太好了,每次都让他躲过。”
两人没发现后面的蔺瀚川和乔越之。
“你注意到乔越之他手里那盒牛奶没?他以为他演电视剧呢哈哈哈哈……”一个说着,学着乔越之的动作,“我真怕那牛奶被捏爆,喷了他一身,那就好笑了。”
“没注意啊,听起来还挺可怕的,哎呀我好害怕的……”
两人大笑。
乔越之伸手,拍了拍其中一位的肩膀:“有多可怕?”
“……”
笑声戛然而止。
乔越之抱着手站在后面的楼梯,居高临下:“给爸爸说说啊。”
这两个都是许霁的小弟,他们老大都给他当儿子了,这群不孝子他就顺手收拾一下。
两人面色一变,抖着嘴唇说:“就……就仿佛被爸爸拿着皮带盯着一样可怕。”
乔越之冷笑:“自信点,衣架竹竿也可以。”
这是真的要开打的节奏吗?
想到乔越之的传闻,两人感到绝望,还是颤声补充:“这儿没这两个东西。”
乔越之无所谓:“没有的话,扫把也凑合。”
一旁就有一堆清扫工具,随手拿来就能用。
这俩的思路完全给乔越之带歪了,蔺瀚川差点没憋住,接收到乔越之瞟过来的眼神,他咳声掩笑:“咳,棍棒底下出孝子。”
退后半步,蔺瀚川说:“您请。”
于是变成了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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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