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考考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卫华烦躁地勾选着答案,字迹飞扬。
“是啊,金于诣,你考出经验了吧。”申叶霜看见谭磷路过,啧啧了几声:“也不知道金于诣这次考试会不会超过我哦,毕竟就相差了十五分,甩了第三名整整七分哦~”
这语气也是够戳人痛处的。
谭磷拿着英语复习资料冷哼了一声:“七分而已,很快就追上了。”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遗憾的是,河令卓的嘴更欠。
“这就是毒奶……”潘云实摇摇头。
正常来说,班里的前几名相差不会这么多,三班有些特殊,在年级里的排名不是最高,但均分高,整体素质好,第五名到第二十五名平均的有些吓人,一二三考场大部分都是三班的人。
“我们班估计能出个年级前五。”
几个人讨论着,而金于诣的注意力既不在对话里,也不在复习上。
他还在想着那件事,如果白给河令卓一大笔钱,他会接受吗?
自愿赠予还是无期限无利息还款呢?
“那个人之后有再找你吗?”金于诣小声问河令卓。
“没有。”
那就对了,和Peter说得进度差不多。
“如果天上掉馅饼,彩票中奖二十万,你会继续学习吗?”
真是个无厘头的问题。
压力大到某个零部件坏了吧。
“我会放在银行里吃利息,利率应该挺高的吧。”河令卓耸耸肩。
金于诣:“……”
他只能换个角度提问:“如果你遇见了阿拉丁神灯,他给你二十万,并且要求你继续学习,你会答应吗?”
“给我,给我,我要。”潘云实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回头道:“虽然知识不进我的脑袋,但我的确学习了。”
“阿拉丁神灯不打算给你派发这个要求,谢谢。”金于诣诚挚道。
“总之,我的意思是,还有一个学期,你可以试着努力一下考大学,我会帮你补习的,免费的——”看着河令卓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金于诣调转话头:“老师说,只要我答应帮你辅导一下学习,就把五好青年的名额给我。”
“那就答应他。”河令卓毫不犹豫地说。
“你愿意学习?”金于诣没想到事情发展如此轻松。
“你不是很在意这个奖项?那就做个表面功夫。”
“你不进步我说不过去。”金于诣叹气,学一点就那么难吗?
“那你想着怎么上厕所的间隙来最后一个考场给我传答案吧。”
字里行间还是毫不在意。
这时候广播开始播放:“请各位考生各就各位,来到各自的考场,考试还有十分钟开始……”
谈话中断。
他们得奔赴不同的考场,各自的人生,就和考场的数字“1”和“10”一样,他们生来就完全不同。
除非“1”靠近“10”,或者“10”靠近“1”。
金于诣想,“10”靠近“1”很难,或许需要付出常人做不到的努力。
但“1”靠近“10”就简单的多,因为它本就超越了“10”,它可以变成“5”,变成“4”,然后“10”再努力一点点,差距缩小。
最差的情况下,“1”也能变成“9”。
“1”和“10”之间本身就只差了一个“0”。
就这样去努力该多好。
今天中午吃番茄牛肉,一如既往的好吃,金于诣发现,一到考试,河令卓就会准备价格更贵一点的菜。
“截止到明天考完试,是最后一天。”
“什么?”金于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带饭,话剧奖金。”河令卓提醒他。
差点忘了这件事,金于诣把奖金让给河令卓,河令卓坚持给他带一个月的饭“抵债”。
好像一直在心安理得的享受,期限居然这么快就到了,他还没吃够。
这一个月来,几乎每天的饭菜都是美味不重样的,不过最重要的是这是河令卓做得。
“啊,我再给你一千块,你能继续帮我做吗?”金于诣干巴巴放下筷子。
“不行。”河令卓严词拒绝:“上次是没得选。”
如果正式出钱让他去做这件事,性质就变了,是掺杂了雇主和乙方的关系,河令卓不希望仅仅是因为金于诣有钱,他们的关系就会变成这样复杂的状态。
纯粹一点不好吗。
“但是你做得饭特别好吃。”金于诣感到惋惜。
时间过得太快了。
“是吗?”河令卓笑了一下。
他看见他的眼光中含着笑意,每一寸肌肤,所有的五官都在对金于诣释放笑意。
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只做同桌会觉得可惜吗?
河令卓有一双漂亮的,眼尾上扬的眼睛,高度和长度,哪怕是倾斜的角度都和他的五官配合得完美。鼻子不是完全的直笔,鼻峰微微有弧度,嘴巴是那样的诱人,泛着一点点吃过饭水润的油光,整体动线都是微微上扬的。
少了初次见面时候的颓废和伤口,多了金于诣所能看见的温柔,连带着他的五官都没这么凌厉了,这是一种更加致命、别样的吸引力。
如果说男孩像妈妈,河令卓的母亲该是一位多么漂亮的美人。
有机会的话,真想看看她的照片。
金于诣再一次意识到,他的同桌真的很好看,可说好看有点平庸,说倾国倾城又有些矫揉造作了,该怎么去形容河令卓这个特殊的存在呢?
他喜欢他外表之下看似毫不在乎的柔软细腻,喜欢他吊儿郎当下的责任感,他喜欢他。
而河令卓才十八岁,多么珍贵的性格、脸庞。
金于诣有一个念头,河令卓应该去大学,他应该去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在我的世界中建模只选芜桦路。
他不属于那个不知名的小区,不属于三中,甚至不属于金于诣,他是这个世界的馈赠,应该回礼于世界。
就是喜欢男人,也得配上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
他不该被钱这个数字困住。
他应该去山川河海,应该去没人去过的地方,开属于自己的展览,这才是他应该有的人生。
在意识到这个念头之后,下午的考试差点难以集中注意力。
一打铃,他就气喘吁吁地爬楼梯到肖至义的办公室,不管怎么样他要做出这个决定。
“肖老师,我打算辅导河令卓的学习。”我想为他负责,无论有没有奖励作为前提。
“真的?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答应了呢,来,喘口气。”肖至义给金于诣倒了杯水。
“还来得及吗?”金于诣有些忐忑。
“当然了。”肖至义笑着说:“其实我很开心,不管你是为了什么答应的,我都很欣慰。”
肖至义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帮到河令卓,他和张焕能做的不过是救他一次,同理来说,金于诣也不能帮到河令卓,真正能帮助他的是他自己,他得自己有想要好的意识。
而金于诣作为同龄人,作为河令卓的朋友,在这方面能给他的启发远比老师多得多,这才是肖至义提出这个提议背后的意思。
“但是,河令卓答应了吗?”
“他答应了,虽然只是口头的。”金于诣喝掉纸杯一半的水,感觉冷静多了。
“至少答应了,答应了就好,答应了是最好的。”肖至义掩饰不住的开心。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影响你的学习成绩。”两个办公桌之外传来属于大公鸡的独特尖细嗓音。
原来他也在。
“老师放心,不会的。”
“最好是吧,你要是后悔了随时找我。”李木根拿着整理过的教案路过肖至义的办公桌:“不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肖老师你也是的,学校不是慈善机构,学生更不是慈善机构中的一员,三班的平均分是很高,但也少做些没用的事情,否则一个好都得不到。”
这话说得就有些难听了,作为年级主任来讲这话更不合适。
金于诣忍不住微微皱眉。
“李老师,教书育人怎么是没用的事情呢?学生好了我们才是真的好,这个尺度我会把握的……”肖至义有些尴尬又苦口婆心。
“好好好,你看着办吧。”眼见句子有着无限延长的趋势,李木根赶忙打断。
肖至义此人,出了名的啰嗦。
一般年级开会的时候,都是年级组长说,班主任、任课老师记着,提出建议。
但高三年级的会议一般是肖至义说,肖至义提出问题,李木根解答。
本来和他一个办公室就够倒霉的,就不该多嘴,李木根忙不迭抱着教案跑了。
金于诣继续刚才没讲完的话:“按照我的计划来,期末的时候他就可以从最后一个考场到第九考场,经过一个寒假的复习,可以到七八考场,在高考之前跳到五六考场还是没问题的。”
“10”反正也是垫底,不会更差了,这就意味着他的进步空间很大。
“行,你不用说了,也不用按照你的计划来,我不想给你压力,李老师呢,说得也没错,再怎么帮助河令卓,更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成绩,就算他不进步也没关系,只要尽你所能就好了。”
金于诣能明白肖至义的意思。
不过比起这个,更复杂冗长的是,怎么劝说河令卓认真学习呢?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河令卓太特殊,恐吓学习法——不读书会过得很辛苦,没有用;苦口婆心法,已经尝试过;氛围带动法,参考金于诣本人学习这么认真,要是有用的话早奏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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