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 第57章 Chapter57

正式演出当天，所有人都提前一个小时到了。

“我能不能拿到礼盒就在此一举了，拜托大家了，尤其是你，河令卓。”钱冰话锋一转，看向正在吃河令越棒棒糖的黑皮铁柱。

河令卓：“？什么意思，我吃完这根就顺词。”

“他把我最喜欢的草莓味吃了！”河令越简直想尖叫。

“我就不喜欢吃草莓味了？”河令卓反驳她：“你看，你还有西瓜的，可乐的，山区的小朋友都没有呢。”

申叶霜在进行冥想，盘着腿闭眼听音乐：“别吵了。”

穿着大棉服做冥想割裂又滑稽，金于诣印象中都是穿着瑜伽服或者飘飘欲仙的衣服的。

“有用吗？”金于诣很好奇。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我用来缓解赛前焦虑。”

“不用了，目前人生没有羽化登仙的打算。”金于诣叹了口气。

他们压轴上场，前面有十几场，加上剧院特别吵，金于诣的偏头痛又犯了。

对河令卓说我能不能闻闻你衣服的味道大概会被打吧。

紧张多少是有一点，他倒是不怯场，换成任何一个场合都不会怯场，但这是乡村爱情故事啊。

头痛的效率就会下降，也许会忘词。

忘词了是一说，但他昨天答应了河令卓会帮他救场，这个是最重要的，这不同于以往学习生活，不是随便的场合，咬牙想了一下，金于诣决定吃药。

他默默离开，去前台买了一瓶矿泉水，到厕所门口的休息室吃了一片劳拉西泮片。

刘逸尘说，想要有效治疗他的神经性偏头痛症状主要还是得心理放松，他对自己要求太高，导致压力太大神经绷得太紧，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这样。

不如说是心病，吃药根治不了，心病还须心药医。

可怎么不紧张，怎么不焦虑，怎么停止对自己提高要求，金于诣停不下来。

刘逸尘说，什么都不管不顾就好了，可爸妈就他一个孩子，爷爷奶奶疼爱他，从小他就是家里的楷模，那些不常见、不常联系的表兄弟姐妹们之间，他也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所以完全抽离是不可能的，除非他不是金于诣，是其他什么人。

不管不顾一词金于诣看来很不负责。

他几乎不吃这个药，因为劳拉西泮片有副作用，比如可能产生依赖性、乏力眩晕、思维混乱、影响肾功能。

学习的人怎么长期服用，何况并不健康。

而且这个副作用说好听了就是飘飘然的感觉，飘飘然的感觉可不就是什么都不在乎了么，可说难听就是变得像傻子一样，莫名其妙的开心莫名其妙的笑。

刘逸尘说过，他居然没有发展成抑郁症，可能还是与他从小的环境有关吧，物质生活太好了，不会真的悲伤春秋，不会真的绝望。

可能是心理作用，金于诣感觉吃完后心里轻快了一点，随手把药放进了长衫的口袋。

“金于诣，你在厕所吗？”是卫华的声音。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金于诣推开门：“怎么了？”

“在这啊……”卫华长舒一口气：“我好紧张。”

卫华穿着短袖棉麻服，本身就看着傻里傻气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莫名看起来更傻了。

“别紧张，”金于诣安慰他：“还有一场演出呢，台下那么多观众评委你都不紧张，还紧张表白做什么。”

“谢谢提醒啊。”卫华痛苦地闭了闭眼：“想到这个更紧张了。”

回到化妆间看见河令卓“黑着脸”，面无表情的背台词的样子，金于诣就有一种预感，这个话剧要完。

一个本身存在即是混乱，一个紧张的在抖腿，申叶霜还在做冥想，潘云实依旧沉默……这么看来还是年纪最小的河令越最靠谱。

金于诣默默缩到了河令越旁边。

“咋了？”

“你看着特别有安全感。”金于诣老实回答。

“我认可。”

“下一出——《乡村爱情故事》。”

河令越款款走上台报幕，一点不见紧张。

“二十年前，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落里，年轻的贺红花失去了父母，居住在表姐家干活换饭吃。”

幕布落下，再拉开舞台就是一地猪草，钱冰用镰刀割开猪草，放进篮子里，她仰头四十五度看天，叹息。

“真是个好天，可惜俺还有干不完的活，真想要和铁柱一起去后山割猪草呀。”

她擦了擦汗。

金于诣通过后台的角度观察台下密密麻麻的人表情。

观众放下了爆米花，神情变得呆滞，评委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

接下来是申叶霜出场。

她马上入了戏，叉着腰对钱冰嚷嚷：“死丫头，做你的活，要是我的晚饭晚吃了一分钟，你就一口都别想吃了。”

钱冰的神色委屈了起来：“好嘞，表姐。”

幕布再次拉下。

“吃完晚饭后……”河令越拿着麦克风说着。

这次舞台中间出现了一把板凳，申叶霜大大咧咧坐在上面摸着肚子：“红华，昨儿俺们村的张牛来下了聘，俺答应了，可俺舍不得你哇……”

“不，表姐！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擅自替俺做决定？”

“恁必须嫁，那张牛家条件多好，人傻钱多的，你上哪再去傍这样的地主？”贺杜鹃啐了一口：“没得商量，两周后，准时出嫁！”

贺红花哭着跑了。

“嚯嚯嚯哈哈哈，终于把这个死丫头卖出去啦，俺拿到的钱，可以把俺家翻新一遍了！”这是申叶霜的独白。

本来一切顺利，在河令卓登场的时候改变了。

“嫁就嫁……个头，俺稀罕你啊，红花，恁怎么能嫁给他？这不能行！我要找张牛说清楚。”河令卓喊道。

“要不，铁柱，你和俺姐姐说罢，俺姐姐愿意退回彩礼就万事大吉了。”

“成！”

“我怎么感觉铁柱要打红花了呢……”金于诣听到台下窃窃私语。

很好，这证明他们看进去了。

铁柱找到了贺杜鹃，铁柱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杜鹃姐，俺求求你别酱紫，红花她嫁给毛蛋虽然很好，但是不如嫁给我，我会好好对她的，俺给你二十块你要不要？”

申叶霜：“……”

这段的原台词好像是，红花嫁给我比较好，嫁给张牛不如嫁给我吧。

“感觉他不是很喜欢红花呢。”评委们讨论。

贺杜鹃抖了一下，继续说台词：“那是不可能滴！”

中场，钱冰捂住脸：“河令卓，怎么又出岔子了，下一幕都正常点。”

河令卓吊儿郎当的应下来。

第二幕开始了，两个人在前面演了会，金于诣整理了下领子，准备出场。

“加油。”潘云实给他打气。

他装作左顾右盼的样子出场：“同志你好，我是下乡来的知青，好像迷路了，你们知道小鹿村怎么走吗？”

“向西走，左拐再左拐。”红花擦着眼泪说。

“两位这是在吵什么？作为新青年，我们要有话好好说嘛。”金于诣故作有些惊讶。

“呜呜呜呜，俺家姐姐要把俺嫁给咱村地主家的傻儿子了，可是俺喜欢铁柱。”钱冰指了指河令卓。

“是啊是啊，俺稀罕她，可她姐姐实在不听俺的……大不了俺抢婚吧！”

金于诣莫名想到了之前彩排的笑场，或许是吃了药有轻飘飘的感觉，他又没忍住笑了。

“噗嗤哈哈哈，”他紧急刹车：“我是在笑，笑这个包办婚姻的荒唐，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让我去说服他们吧。”

铁柱和红花：“……”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笑容，连即兴发挥的台词都一个字没差呢。

“很有艺术感呢……”评委轻声说着，扶了下眼镜，开始走心。

“贺杜鹃小姐，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你妹妹有自己的人生，引用名人景点的话就是……”景知苦口婆心。

“甭管那，小哥你姿色不错咩，这样好了，你和俺结婚，俺就放了贺红花，如何？”杜鹃上下打量他。

“不可理喻！”金于诣拂袖而去。

“这可怎么整呢。”河令卓读书一样背着台词。

如果说前面背错词是有惊无险的话，这次就是完全没想起来。

“让我想想。”金于诣提醒他：“铁柱，你觉得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河令卓莫名其妙：“你不是知青吗？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钱冰：“……”

铁柱这个憨厚老实的人设彻底立不住了。

“……不如我再去劝说一下红花小姐的未婚夫吧。”金于诣只好把他的台词说出来。

“不愧是知青，IQ就是高。”河令卓听到这句话如梦初醒，原来这是他的台词，怪不得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但是IQ是什么东西，八十年代的乡村有这个吗？

钱冰颤抖着问：“IQ是什么？”

台上沉寂了一秒，漫长如一个世纪。

金于诣忙补救：“各位,IQ的全称是Intelligence Quotient，智力商数，用来衡量一个人智力的标准，大家记住了吗？”

卫华被台上发生的突发情况惊掉了下巴：“现在变成科普话剧了？”

“呵呵，”钱冰干笑了一声：“原来如此，能说出这番深奥的话，看来景知的智商的确很高啊，一定能劝说张牛的。”

“快上场！”潘云实推了一下目瞪口呆的卫华。

虽然卫华也很不靠谱，但是和河令卓比起来是相当靠谱。

“俺不同意，俺就是喜欢红花嘛！”他一下进入傻子的状态。

“可是红花喜欢俺。”

“少爷他喜欢红花，恁们听着了没？”潘云实重复。

无论知青景知怎么劝说，张牛就是不听，甚至还在地上撒泼打滚，像小孩子一样。

“不如你们逃婚吧！”金于诣狠下心说：“毕竟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我在城里有个店铺，可以给你们减免房租使用，我会尽所能帮助你们的。”

“铁柱，你说呢。”

“嗯嗯。”河令卓点点头。

二人离场，景知独白。

金于诣唉声叹气：“在这短短几日的相处中，我发现我已经深深爱上了倔强有生命力的红花，这可如何是好？总之，不能让红花嫁给张牛……”

落幕，河令越继续旁白：“各位，这就是知识的重要性，在景知的帮助下，二人去了城里开了一家小吃店，生意红红火火……让我们休息一会，来到一年后。”

钱冰恨不得跳起来打河令卓的头：“这可怎么办？”

河令卓想了想：“自由发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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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Chapter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