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雄虫阁下,我们已经对您的宅邸做了全面排查,并没有发现有类似于摄像头的可疑装备。”
雄保会处理完后事后,又对宅内的雄虫安抚了半天,才告辞离开。
亚盖坐在二楼靠窗的沙发上,长吐一口气,情绪逐渐平复。
那只名叫詹森的雌虫,是亚盖的疯狂迷恋者,他原本是消防队的一只平民A级雌虫,却在一场任务中导致烈火烧身,全身大面积烧伤,脸也毁容,工作也丢了。
这种情况下,他基本等于一只废虫,没有雄虫愿意娶他,甚至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没有雄虫给他好脸色,对他避如瘟疫,当面诅咒他的更是不在少数,直到有一天他在街上不小心和一只雄虫相撞,漂亮的雄虫竟然没有骂他,当场就坠入爱河。
那只雄虫就是亚盖。
詹森内心逐渐滋生出阴暗潮湿的扭曲想法,在亚盖家附近租了一间公寓,躲在阴暗的角落偷窥爱慕的雄虫,并在今天,甚至试图给他寄出带着恶心肮脏的体.液的信封。
“他拍摄的照片和备份都被销毁了,”诺德走到亚盖身边,“不过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的情况,还是需要叫威廉上将加强一下宅邸的安保,最好多派几只精锐的士兵守在门口。”
诺德在那边规划,可当事虫的心思压根不在那只偷窥虫身上。
偷窥虫固然可怕,但毕竟亚盖没有亲眼见到,也没有收到那个可怕的信封,都是诺德帮他处理的。
——远没那只跪在门外的军雌吓虫。
雄保会离开后,军雌在几次敲门无果、和一声声“雄主,兰斯诺特求见”的请求得不到回应后,直接跟个雕塑似的跪在了门口。
“诺德,你来之前没跟……说一声啊?”亚盖紧张兮兮地指了指窗外,别看他经常背后痛骂兰斯诺特,其实内心怵得要死。
那只变态军雌神经兮兮的,在利伯莱揣崽之前,整天怀疑诺德跟他搞雄同。
诺德:“……”
他当然说了!!
为了避免侍虫被刁难,诺德提前给兰斯传过简讯,告知自己这几天会住在亚盖家,虽然聊天框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足足盘旋了半个小时,但兰斯诺特最后还是以仿若用脚打字般的龟速回了一句“好的,雄主。”
这他*的不是同意了吗?!
诺德呼吸都停滞了几秒,然后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没事,不用管他,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有了好友这句话,亚盖像得到了赦免令,脚底抹油般迅速溜回房间,没走几步又不折返回来,小声问道,“要是你家那位一直不走怎么办?”
虽然他家大门是先进钢铁合金制作的,不至于被对方一脚踹开,但是就这么跪着,心理压力真的很大啊。
兰斯诺特再怎么也是亚盖的雌君、两只雌侍的顶头上司,随便就能决定他的终身饭票的生死。
诺德笑了一声,垂下眼睑,把外套搭在肩上起身回客房,“怎么可能,他总不可能在这里跪一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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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真打算在门外跪一夜!!
客房的窗户正对着宅邸庭院,窗外,英俊高大的雌虫沉默地单膝跪在门口,全身被庭院的灯笼罩着一层浅淡的橙光,头压得极低,明明跪着,脊梁却挺得很直,透着一股倔强。
身后是他线条流利的银灰色私虫舰艇,陪主虫一起安静而诡异地伫立着。
诺德躺下的时候他是这个姿势,翻来滚去了一个小时,起身忍无可忍拉开窗帘看了一眼,他还是这个姿势。
诺德哼了一声,重新闷头倒在床上。
跪呗,祖宗,谁能跪过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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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是他输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诺德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最后自认倒霉地趿拉着拖鞋,顺着楼梯拐下楼,胸口像憋了一团无名火,越烧越旺。
明明曾经那么对他,在诺德被遗忘在异星、关在办公室、被落在宴会上,在他最想见到雌虫的时候,他像拂走落在肩上的一片垃圾一样,对自己全而不见,转而斡旋于复杂的名利场。
现在却在诺德一点都不想看到他那张脸时,又烦不胜烦地摆出这种架势!
这只虫到底以为他有多好的脾气,以为用这种对自己没有任何实际用处、降智又自我感动的苦肉计就会让他心软吗???
“吱呀——”
宅邸的大门终于打开,灯下一簇海蓝色的头发轻轻抖动了一下,凌厉的眉骨被打上一层阴影。
诺德做梦都没想过能见到对方这副模样。
雌虫的膝盖磕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垂在身侧,紧紧地握成拳头,夜晚的寒风带着凉薄的冷意,也不知道吹了多久冷风。
他印象里的兰斯诺特,运筹帷幄、不可一世,是曾经多看一眼,心脏就像被熨烫一样的存在。
他不跪命运、不跪不公、不跪权贵,他身来就跋扈洒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轻易地向一只雄虫弯下膝盖,姿态卑微。
“你不是同意我住在亚盖家吗?”诺德揉了揉眉心,语气听起来很累,“现在又反悔了,要把我缉拿归案了?
开门那一刻,先前的气闷、恼火全部都烟消云散了,诺德只觉得心头倏地涌上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感受,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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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主,我不是这个意思。”兰斯诺特抿着唇,终于缓缓起身,但头依旧耷拉着,“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您的光脑处于关机状态,也没能联系上加西亚阁下,我担心您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诺德低头看了眼光脑,果真没电了,而亚盖的光脑常年静音,两只虫喝得正开心,谁也没留心雌虫的来电申请。
好吧,这确实是自己的疏忽。
诺德在心里默默想着,抬头,对上了雌虫翡绿的眸子。
自从“失忆”以来,诺德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他名义上的雌君——
俊美的面容比三年前沉淀得愈发成熟,蓝色碎发微微盖住眉眼,五官如刀削斧砍般深邃立体,一身白金色的装饰用军服,勾勒出精硕流畅的肌肉线条。
当时在床上,诺德只顾着震惊,没来得及细看,那里……好像也比以前大了不止一个size。
诺德不合时宜地在心里做了一个比喻:馒头变香瓜。
“那么,你已经看到了,我还活得好好的,”诺德说,“可以请您离开了吗,元帅?”
“私闯军官宅邸,总不能因为位至元帅,就免于军法吧。”
要是每次诺德躲到亚盖家来,他都这么肆无忌惮地闯进来,一言不合就跪门口,还让不让虫安生了。
兰斯诺特闻言抬起头,对上了雄虫含着微微弯起、却无甚感情的漂亮眼睛。
军雌翡绿色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那是一种本能的紧张反应。
在那深暗幽沉的眼眸深处,疯狂的占有欲如暗流在涌动,仿佛被囚禁的野兽渴望冲破牢笼。这种**又被害怕雄虫讨厌自己的恐惧所压制,使他的眼神在炽热和回避之间来回摇摆。
“雄主……”军雌的拳头握得很紧,又慢慢放松,从军装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异常精美的黄色包装,丝丝甜腻的气息游荡出来,“这是我去西街给您买的栗子火烧,您最喜欢这个。”
他把那个还温热的包装袋递到了雄虫手上,眼神中带着期许,又夹杂着一丝不安。
栗子火烧,是诺德在虫族为数不多喜欢的食物,他不喜欢甜食,虫族为雄虫准备的食物又普遍甜腻,只有西街这款火爆的栗子火烧合他心意,非常好吃。但是想吃到它并不容易,排队的虫多得数不清,天南地北,各个星球都有,又不接受预订,每次都要从中午排到晚上才能买到。
他只吃过两次,一次是威廉上将接亚盖回家的时候蹭到的,还有一次是在某位雄虫阁下100岁诞辰的宴会上尝过。
诺德接过那个袋子,不知作何表达。
所以呢,跪了半夜就为了给他这个?
“诺德。”兰斯诺特没再叫“雄主”这个称谓,而是用嘶哑的声音轻唤他的名字。
但说实话,这两个称呼诺德都不太习惯。
他明明只是对方口中一个“喂”,或者“你”就能随意开启话题的虫,连带着名字都很少从这只雌虫口中提起。
“我明天一早我要去欧若拉星,剿杀S级的蚁兽,可能有好几天都不会回来,你照顾好自己。还有……我联系了劳埃德,明天会为你安排上门的身体检查。”兰斯诺特嘴唇轻启,讷讷道。
“不用了,”诺德不假思索地拒绝,“我改天自己去医院,不需要他专门跑一趟。”
见兰斯诺特又不作声,诺德疑惑地扬了扬眉,“还有什么事吗?”
军雌欲言又止,暗绿色的眸光闪烁,“你能不能……”
他想说,能不能抱抱他,亲亲他,祝他一路顺风,告诉他会等自己回来,再让他们的精神力狠狠交融缠绵,像之前每一次分别前那样。
可是现在的雄虫是三年前的雄虫,是那个被他折腾得遍体鳞伤,自己舔舐伤口的雄虫,他不能无限度地索取。
要给雄虫一点时间,等到雄虫情稍微冷静一些,等到他对自己没那么抗拒,再去祈求雄虫的原谅。
可是他等不了了,一秒钟都等不了,只要一空闲下来,雄虫冷漠的眼神、冰冷的语气就出现在他脑海里,好像有什么无比珍贵的东西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敦促他挽留最后的机会,动作快一点、再快一点……
“能不能陪我说说话。”片刻后,兰斯诺特选了一个折中的措辞。
“……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诺德垂下眼睫,攥紧了手上的栗子火烧,深更半夜的不知道说哪门子话,要讲鬼故事给他听吗?
“既然你明早要上战场,今晚还是早点休息养好精神为妙,慢走元帅,我就不送客了。”
诺德刚一只脚迈进门槛,下一秒,胳膊被一把强大的力量拽住,军雌粗粝的大手拉住了雄虫伶仃的腕骨,将虫揽进自己怀里,反作用力让雄虫的后脑勺“啪叽”一声撞到了身后饱满的胸肌上,隔着冷硬的军装,都能感受到暗藏紧实与弹性。
诺德的第一反应是,真是香瓜!
第二反应才是,完蛋,他真要被捉回去关小黑屋了!他就知道,兰斯诺特哪有那么宽宏大量!
这三年雄虫的身高长了不少,可还是被高大的军雌轻易地圈在怀里,那股硝烟夹杂着淡淡清香的信息素霸占了他的鼻腔。
“你干嘛!”
诺德脸色瞬间涨得爆红,有上次在床上挣脱不开的经验,他象征性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不然只会白白消耗体力,还显得自己很弱鸡。
感受到雄虫的顺从,兰斯诺特情难自已,宽大的手掌地覆在雄虫纤细柔韧的腰上,脑袋不可遏制地埋在雄虫的脖颈中间,贪婪地吮吸着雄虫的味道。
一想到几天见不到雄虫,军雌宽大的手掌握住那塌软的腰身时,不免有些用力,低哑的嗓音贴着耳廓传至鼓膜,“诺德,以前的我做过很多蠢事,所以你恨我是应该的,”兰斯诺特说,声音像被抛弃的落水弃犬,低低的,强压住内心的燥渴。
“但是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不要不理我,我和以前不一样的。”
“我明明都改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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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诺特终于离开了。
还没从那个强硬的、带着夜晚凉薄寒意的怀抱里走出来,诺德独自一虫呆呆地坐在床上,和茶几上的开了一个口的栗子火烧大眼瞪小眼。
他从袋子里面取出一块,轻轻地咬了一口。
煎得焦香的栗子饼皮,一口咬下去就发出清脆的声响,香甜的栗子流心芝士爆浆出来,栗子的清香瞬间溢满整个口腔。
真好吃。
这是兰斯诺特专门给他买的?
一想到那只马革裹尸的煞神,混在一堆为自家雄主买甜食的亚雌和雌虫中间,排了几个小时的队,就为了买一份限购的甜食,诺德就有点想笑。
连带着他费力构造出来的、树立在心脏外围的坚硬藩篱,就跟这个被他啃过的栗子火烧饼皮一样,悄然裂开了一道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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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虫不知道的是,在坐上星舰的那一刻,军雌在他面前表现出的顺从臣服,转瞬褪得毫无踪影。
翡绿的兽瞳一闪而过冷硬的锋芒,右手食指没有规律地轻轻敲打着星舰的操作盘。
光脑的通话申请被接通。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嗯,按原计划行事……移民申请?没事,先按正常程序走……到时候我来处理。”
拖延时间,直到雄虫放下警惕。
军雌微微眯起眼睛,简短的话语中透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决然。
想离开他?
下辈子再说吧。
兰斯诺特:雄主我都改了的!
还是兰斯诺特:我装的
放心,诺德不会那么快感化的哈,怎么可能真被一个栗子火烧收买呢,火葬场还没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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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说跪就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