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铭与师父分别后,与临归一同赶往梦泽。就在巫铭还在发愁该怎么弄动静的时候临归却丝毫不慌,他说按奕逸的性格肯定会主动找上门的,只需要等着她即可。
行至湖边,一清亮的女声叫住了二人,临归回头,果然是奕逸……
“少侠,原来你是为了火药的事情而来,没想到如今竟有人关心这个?”
巫铭一愣,他没想到她竟然知这事。
临归一看来人是奕逸,当即质问:“将师父的心脏还我,还有,你为何要偷那定海珠!你将娑婆派一下子推到世人面前,这样会害了大家!”
巫铭见事关临归师父,自己若继续扯火药的会太失礼,便没有插话。
奕逸道:“你连师父究竟为什么死都不知道,你可知,这心是老头儿自己剖的?”
“你!师父为保护娑婆境鞠躬尽瘁,你不仅害师父,与南樊勾结,还编此等荒唐言语糊弄我,如今乱象若非是你,又怎至于此!”
奕逸不屑道:“你真的了解师父么?其实你我在他心中,什么都不是!这么多年你以为他真的有多么在意你么?我告诉你,他还有其他的徒弟,背着我们在外面偷偷收的,他对他可比对我们上心多了。”说着,她就意味不明地朝巫铭看了一眼。
“师父有多少徒弟那是师父的事,师父可曾害过我们什么?你当真是忘恩负义!”
听了临归的话,奕逸大笑几声:“哈哈哈……水月宫中,有谁是真的看得起我的?师父在闭关期间,娑婆结界被人打开,若不是我与那凫州城主做了一笔交易,给你们争取时间,娑婆境早已被那江湖人踏平了!我何曾亏欠过你们什么?你们又如何对我?你眼里只有你那师父,可曾关心过我在派中是不是受排挤。封独树功力深厚,崇文的娑婆境没有几个人能有他那般武功,人人皆畏惧他,你同他一样,违背先祖意志,私自习武,别人不敢说你和他,你是未来的掌门,谁敢说你啊?可我呢?他们就不会欺负我了吗?”
临归沉默,就听奕逸接着说:“有多少人怕他,就有多少人恨他,何况他与那声名狼藉的玄萧混在一起,我只不过是替先祖清理门户罢了,他们不会放过我,照样也不会放过你,如今局面已无可逆,活路皆被封死,你的族人要杀你,江湖人也觊觎定海珠,我恨恶的娑婆众人和你那该死的师父和你,很快就要去见梦神了!”
临归愤怒又无奈,师父生前处处为娑婆,鞠躬尽瘁,却被自己的徒弟害死,而自己多年来竟然也不知自己的师妹受多大的委屈,师父常年不在派中,旁人看在他是少掌门的份上不敢对他如何,可是他的师妹却受排挤,受不少委屈最终变成这样……
师父死后,娑婆好几位长老与自己相斗,娑婆大门已然被江湖人踏破,而内部却争斗不休,实在是可悲可笑。
三人的争执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巫铭反应很快,若是能借此机会解开娑婆长老与临归之间的误会,至少能先把他们派内之事解决了,也好一致对外解决这最棘手的定海珠的事情,他猜测,定海珠怕就是在这奕逸身上,他大喊:“定海珠在这!”
果然,众人目光移向三人所站的小高地,奕逸咯咯笑了:“我就猜到你会想到那定海珠在我身上,你想借力逼我交出珠子?还是说你想引起水月宫中那些人的注意?不过你算是中计了,如今我倒想看看你们如何脱身。”她看了看巫铭,冷声嘲笑:“为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万一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这值得吗?不过既然你执意要掺和我们派内争斗,那就别怪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了。”
说罢,她打开了匣子,就见一整体呈紫色却隐隐有流光浮动的珠子放在盒子中,奕逸笑道:“巫少侠,你不是很能耐吗?你看看,如今诸多势力在此,你会作何选择。”
说着她就把定海珠取出,递给了巫铭。
巫铭愣住了,这江湖各派互相争来打去数月的东西,就如此轻易到了自己手里?
“巫大侠,可否将这定海珠交予老衲?禅宗乃天下第一大宗,若你能将此物交予我派,贫僧定能助大侠实现你的心愿。”
巫铭寻声望去,就见一群禅宗弟子簇拥着一个白须老和尚,老和尚宝相庄严,乍一看就是得道高僧。
“如今北玄乃是道宗支持,既然娑婆境属北玄,那自当由我道门保管。”
巫铭:“……”
“你都说了,这定海珠在娑婆境,我娑婆派保管定海珠三百余年,我派中人皆奉之为圣物至宝,怎能随意交予外人?”声音从梦泽中心的水月宫传来,水月宫外那巨木下有一男子,手持木匣,踏着轻功从水面掠过,来到几人面前。
“七长老……”
“道垣做保,大长老翻不起什么风浪,拿好了!”说着,就将木匣递给临归。
他转身上下打量巫铭,释放出磅礴的内力,想要威慑一下巫铭,却不料,有一股更为强劲霸道的内力将他释放的威压冲溃散了,那压力的源头正是巫铭。他往后退了两步,看巫铭的眼神逐渐从怀疑与不屑到惊讶与佩服。
临归虽不知先前还在犹豫观望的长老为何突然决定帮自己,也不知道垣做了什么,但七长老既然愿意帮自己,那应当不会再与大长老站在一边了。
临归阻止了巫铭与七长老直接一触即发的大战,又与这位七长老低语了几句后,七长老退到一旁,不过他还是皱着眉头。如今他只是假借定海珠暂时稳定水月宫中的局势,他还是无法将新掌门临归带回水月宫,闹这一出,还把派内命运交给了这样一个外人,他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不过既然临归看起来这么信任他,他还是愿意信他一回。
巫铭望向水月宫,就见水面上出现了一块陆地,那有许多穿着娑婆派服饰的人。
“到你了,你该选择了,将这珠子给任何一方都会引发一些你可以想到的后果呢,但是你若是不给,你看看这些疯狂的人啊,说不定就会冲上来把你杀了呢。”奕逸在一旁煽风点火。
巫铭握着定海珠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这个奕逸,当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莫不是疯了?此时无论他如何选择,必然会得罪其他势力,他初入江湖根基不稳,这奕逸为何偏偏执着于他这一个不起眼的人。
临归捏了捏拳头,他狠狠瞪向奕逸,奕逸则挑衅地笑着。
那可是我们的师弟!师父养在秣陵,与我们从未谋面的师弟!临归在心底怒吼。
他将珠子向禅宗那边伸了伸,那老和尚就要上前去接,可巫铭又收回了手,重新伸向道宗那老道士,随后又转向湖心的娑婆派。他大笑:“天道盟的人呢?怎么不出来啊?”
半晌,无人答话,他冷声道:“天道盟的人不来,我无论交予谁,我都是江湖的罪人,你觉得我会蠢到轻易就把这东西交给任何一方而自己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吗?”
奕逸咬牙,这小子竟没上当:“你可想好,这东西若给天道盟,你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那是当然,因为,你给我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定海珠啊!我当然得不到好处,真的定海珠应当还在你那吧?”巫铭使诈,在转身的一瞬给临归使了个眼色。
周围人一听,先前对奕逸随意抛出定海珠的怀疑更重了,毕竟谁会将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定海珠随意交给他人处置?
临归见机,大喊一声:“此人妄图挑起江湖纷争,其心可诛,抓住她!”说着他就要动手擒拿奕逸。
奕逸手心暗藏了一道符咒,往地上一拍,同时咬牙笑道:“师兄你可真是无情,同你那老东西师父一个样,你不知道吧?其实大长处处针对你,也都是我搞的鬼,哈哈哈……”一瞬间,奕逸的身影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些符灰。
是缩地符!巫铭认出这种符咒:“她跑不远,缩地符范围只有方圆百丈,她必然还在这,搜!”
巫铭催动真气,双瞳眼眸泛金,神目一开,瞬间就找到了奕逸的踪迹:“在那,追!”说着就要动身。
“站住!”七长老喊住了巫铭:“拿着我派至宝就想跑?别人认不得定海珠,我可是见过的!你手上就是定海珠,谁知道你是不是和那叛徒一伙的?”
临归拦住七长老小声对他说:“七师叔,我师妹她应当不是叛徒,我方才那样喊也只是想将她带回再好好问清楚。”
巫铭无语,他好不容易将众人焦点引向奕逸,七长老这一嗓子喊出来,刚才戏就都白演了。
巫铭想要去追逃跑的奕逸,但是江湖各派弟子好不容易找到这定海珠,又怎会去管区区小派的内部破事。巫铭被人拦下,眼睁睁看着奕逸逃走,无可奈何。
“天道盟的人来了!”人群中有人喊。
巫铭寻声望去,果然就见有一豪华的车驾停在梦泽边,众人纷纷让路……
“少侠可是要将这定海珠交予我天道盟保管?”那轿内之人不曾露面,只闻其声。
“连面都不露,天道盟好生威风,听闻天道盟掌江湖事,朝廷不管的武林纷争由你们公断,今日一见,只觉得气势逼人。来这不先追捕江湖恶人,直奔定海珠,不妥吧?”巫铭朗声道。
轿内的人沉默几秒,缓缓走出:“巫铭?姓巫,我倒是想起来一些昔年故人……”
巫铭脸上略显失望:“我没空听你说这些,如果我没看错,方才我应当在人群里看到了缉凶册上的逃犯黑刀霸吧?除了他,还有好几个我认得到逃犯,你们天道盟来此就隐踪匿迹,不去抓人,怎么对一颗破珠子这么感兴趣?”巫铭之前或许还有将定海珠这烫手山芋丢给天道盟的意思,毕竟天道盟还算得上是公正,但此时他见天道盟,与其他势力也并无不同。
巫铭说罢就举起定海珠,运起内力,就听“砰”地一声,珠子就炸成了碎片,周围一切都寂静了,所有人都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天道盟的来使面色阴翳,怒不可揭。
“江湖乱象,岂是因为一件死物可以改变的!当真是愚蠢!恶人横行于光天化日之下无人追捕,难道有这颗珠子,他们就会乖乖地一个个投案,束手就擒么?”临归咬牙道。
千里之外的东都,定海珠炸开的那一瞬间,玄萧陡然睁开双眼。
该来的终究逃不掉……他把娑婆境封闭数百年,解开娑婆境的钥匙,果然是巫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