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幼崽又在装乖 第14章 诱食剂与基因革命

“昨天晚上的时候，我单独去找了09，那个时候，她还对我说，我永远留不住你，哥哥，”小少年眼神悲恸，却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我和她打了一架，揪着她的头发，撕烂了她最喜欢的一个蝴蝶结，她还是固执己见。”

“我让她改嘴，她只朝我呸了两声，说等我继承了预知的能力，自然会懂。”

“我警告她，在我没有来之前永远不要睁开眼睛。”

“可是早上我起床的时候，我发现，我今天的第一顿早饭，就是她。”

“我看见了......我什么都看见了，哥哥，你相信吗？我看见了希灵文明的覆灭，看见了这个研究所化为灰烬，我甚至.....还看见了你的死亡。”

小少年直直望进周曙的眼睛，表情状若疯癫，“所以，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不要离开我......”

“离开我，你就会死，一定会的！”

那双小手想牢牢抓住周曙，但那瞬间周曙的身体反应让他躲开了，于是，周曙只能看见那只手抓在地上，甚至抓得皮肉崩裂，指甲撇断，流出鲜血。

下一秒，小怪物似乎怔了一下，而后笑着对周曙道：“我是比09更加高级的生命，我会达到进化的终极的。”

“哥哥，等着我，我会再次回来。”

“嘭——”的一声巨响，无数鲜血糊了周曙满脸，是一个研究员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出房间，还小声在周曙耳边解释道：

“实验体01彻底丧失了理智，洛神判定超过安全阈值，所以我们送他去了下一个循环。”

周曙直到深夜，才一个寒战，回过了神。

他身上蓝色的血液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但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象到01痛苦的模样。

周曙躺倒在小小的床上，花了很久，才进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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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里面的人越来越少了。

周曙平时工作的时候，就发现了路上的人少了很多，而他的实验室的人来来去去，有的人是转去了别的小组，有的是去了下一个循环，还有一部分，是意识消亡。

这些历尽磨难的希灵人不会被痛苦打败，却会被无止境看不见希望的日常所击败。

在影不小心深度污染，无药可医，选择进入下一个循环，而希望在一次实验后，发现黑卡无缘无故消失。

黑卡消失的时候，周曙去探望过希望。

老人明显愈发苍老了，但看见周曙来，却仍旧是打起精神，而后面带微笑。

“我查阅了资料，据说黑卡从创造出来，就是不可被毁坏，永远不会消失的存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怀疑，研究所进了高等级类人诡异，”老人的眼神很坚定，“你说的没错，黑卡不会因为实验而消失，其中必定有人搞鬼。”

“洛神，我申请去下一次循环。”

这句话后，周曙清晰地听见一声电磁枪的嗡鸣，老人背对着周曙，开枪朝向自己，很快倒在一片血泊中。

周曙无权干涉任何人的决定。

只是许久后，周曙发现，身边能聊天的只有思。

思还是刚开始的那个模样，偶尔冷幽默一下，更多的时间则是沉迷于课题。

只是思的暴食污染越来越严重，周曙某次工作中，看见思因为过于沉迷推演，而将自己的半个左手啃成了骨架子。

等周曙惊讶地开口，思还很歉疚地朝周曙笑了笑，问：“抱歉，有没有吓到你？”

周曙摇头。

下午再见，周曙就发现思的双手都换成了机械臂。

第三次循环，周曙是死于一次下班路上，被07绞杀成一滩碎肉。

这一次，他的弟弟终于没办法再来救他。

死亡总是漫长的，却又分外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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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曙再次醒来时，已经会很熟练地处理好一切，而后去下载上次循环里自己死后的数据。

刚走出换衣间，周曙就在房间里看见了相拥在一起的思和微月。

思扣住女孩子的腰，周曙看见他眼眶中掉下的眼泪，那些眼泪被齐耳短发的微月擦去，两人无言，周曙避开了他们。

影来询问周曙的情况，周曙开口：“在你离开后，我就多呆了十几天。”

而希望只是和几人打招呼，而后直奔研究室，去查看因为实验失误而莫名其妙消失的00-黑卡的情况。

周曙处理好事情，终于迈着沉重的步伐，去实验体01的房间。

他想了很多很多，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房间内，01依旧戴着那一副镣铐。

少年坐在悬浮椅上，他的手边是一个新开封的颜料，崭新的画板，还有——一个全新的画布。

之前画布上开满了花，但现在，像那些花一瞬间凋零，变回了空白。

周曙看见那个画布的时候，心也刺痛了一下。

洛神会还原它判定中需要还原的东西，但对于这些“没必要浪费资源的东西”，洛神不会还原。

小少年笑了一下，而后自嘲道：“画过一次，这次估计会画的快一点吧？”

周曙上前，摸了摸少年的头，在少年作画的时候，周曙就呆在一旁，静静地陪伴他。

这一次，周曙坚定地要求观察实验体01一整天。

少年拗不过周曙，只是很无奈地开口：“哥哥，这有什么好看的？只会让你伤心。”

周曙摇头：“我一直做的都是理论上的研究，鲜少接触到实践，我想看看你最真实的一面是怎么样的，我也想看见他们最真实的一面是怎么样的。”

小少年的一天其实很规律。

每天三顿“饭”，早上被各种采血切片研究，下午进行诡异能力探究，晚上随机安排。

周曙第一次陪小少年吃午饭时，自己手里是正常的一荤一素和米饭，而少年那边的餐盘上却是一大坨莫名其妙的肉，才从诡异生物上取下来，新鲜得还会颤抖。

虽然周曙前世也为了获取能力，吃过类似的，但就只有几次，再多他会死。

而小少年每天吃的就是这些。

周曙到了现在，就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少年会得厌食症。

前世有一种理论，说的是一个经过无数次改造手术，和诡异融合到极致的人，到底还能不能称作“人”。

如果周曙体内也是各种失控的诡异，只有外表像人，周曙怕自己也会烦恼得想杀人。

小怪物进食很安静，他的动作很快，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机械。

周曙一向光盘行动，这一次却烦躁得饭都没有吃完。

“人形有人形的坏处，可是好处也会很明显，”小少年吃干净最后一口，然后用餐巾纸擦干净嘴角色泽诡异的血，把头靠在周曙怀里，“这样，哥哥可以摸我的头。”

周曙怎么忍心不照做，他的手搭在少年头上，而后温柔地抚摸着，嘴里却说：“我宁愿你永远不醒来，这样就不会有痛苦。”

“见不到哥哥，才是最痛苦的。”小少年满足地合上眼睛，他会用这段时间吸收掉刚刚吞噬的诡异，现在连研究所的研究员都不清楚，小少年身上到底有多少种进化能力。

两人都极其默契地没有提及上一次循环。

安静的陪伴总是短暂的。

上午的实验研究格外漫长，而难熬。

——是周曙感觉漫长，周曙感觉难熬。

周曙看见小少年脱去一身衣服，而后主动站在试验台上，无数的镣铐瞬间而上，禁锢住他四肢，而后，少年身后裂开无数空间裂缝，暗蓝的触须从裂缝中出现，也被固定死。

很快，许多周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实验器材全部上到了少年身上，很快，有些寒光凛凛的刀就切下来部分组织......而小少年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直到早上的研究结束，反而是01穿好衣服整理好一切，来到周曙身边，掰开周曙的手，安抚他：“哥哥，我就说了，你不要看。”

“痛吗？”周曙问出这句话，就感觉自己很蠢。

“痛啊，但是我都习惯了，”少年满足地把头埋进周曙胸口，脸色苍白，但声音像一只在田间蹦蹦跳跳的小鸟一样欢快，“而且这样我能一直保持理智，我就永远不会忘记哥哥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一个幻境。

但周曙还是感觉到了一种无言的痛苦。

周曙想，可能是因为，在这个幻境里面小少年只是偶尔骗自己一下，但无伤大雅，少年抬起来的视线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周曙的影子。

——这个小怪物，是真的把周曙当成自己最亲的哥哥。

“哥哥，一想着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就好幸福啊。”小少年继续开口，而后拉着周曙的手回到房间，他在角落里找了找，居然找出来一个药箱，然后给周曙抓破了手心的手上药。

他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

这个时候，周曙就在想，这么熟练，得是以前受过多少伤呢？

处理完之后，小少年甚至还会“呼呼”，他朝着周曙的手心吹气，然后嘴里念念有词：“痛痛全飞走~”

周曙垂眸看他，终于笑了起来：“还这么幼稚吗？”

“当然，有哥哥在，我就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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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循环里面，小少年的研究有了一项全新的课题。

那就是——答题。

接过思拟定的一份纸质试卷的时候，周曙本来还很疑惑，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譬如：

【03：请默写出机械生命的底层存在逻辑。

07：请详述维度跌落后的具体表现。

......

099：诡异降临的来源是什么？

100：宇宙的目的是什么？】

看见周曙的疑惑，思淡淡地回答：“实验体01现在有了预知的权柄，而据洛神构建的模型推测，预知权柄的上位替代，是全知。”

“我们会加强实验体01在这方向的进化，同时让它的躯体达成理论上的不死，为此，它还需要吞噬掉06-暴食。”

“不过那个计划暂定在未来，现在贸然开启，01会有崩溃的迹象。”

周曙不言，他想着，只是单纯做题的话，怎么样也会比原来下午的研究要好一点吧？

原来的下午，小怪物会在一个特制的房间里，和机械卫兵搏命厮杀，直到小怪物流光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或者有失控的迹象。

而小怪物身上拥有一种无限增殖的进化能力，那会在一定程度上让他恢复伤口，只要伤口不是那么致命。

只是观看了一下午小怪物声嘶力竭的战斗后，周曙坐在椅子上，再一次感觉希望那句话是对的。

痛苦地活着，远不如意识消亡，变成一个怪物。

周曙拿上试卷，来到实验体01的房间。

其实01拥有的个人可支配时间少得可怜，而他合理利用了这些时间，大多数情况下，周曙都看见他在看书，堆积木，或是画那一副画。

积木城市因循环而推倒，画布因循环而空白，但少年锲而不舍这样继续做，仿佛这是他人生的意义。

每天去，周曙都能看见画布上多了几朵绚烂的花，那些周曙从没见过的花很漂亮，漂亮得有一种让他想落泪的感觉。

今天下午，小少年第一次拿起笔，铺开一张试题卷。

上面只写了一百个问题，是思还有他身后无数的研究员，甚至可能还有洛神和执政官，最迫切得知的答案。

这一张试卷上，字字泣血，每个字上都曾站着无数冤魂。

小少年只是看了一眼那张试卷，就突兀捂住了眼睛。

“哥哥，你希望希灵文明活下去吗？”

“我知道希灵文明会毁灭。”周曙的答案毫不相干，但合理。

他推测，这个幻境可能是一个远古文明，无意中留下来的。

在周曙所在的时代，如果希灵文明没被毁灭，以希灵文明的强盛和科技水平，周曙所在的泛人类宇宙联盟不可能不知道。

小怪物又露出了那种极深的惊讶，而后他像是反应过来，很快收敛表情，“我还以为，哥哥会很希望希灵文明延续下去。”

“希望是希望，事实是事实。”周曙讲究实事求是。

“哥哥居然是必败主义者……”小怪物似乎也被周曙的言行骇住了，“哥哥竟然是必败主义者……还好我刚刚屏蔽了洛神。”

“怎么了？”周曙都有些懵逼。

小怪物苦笑着摇头，“没什么，我可以是必败主义者，我甚至可以诅咒希灵文明早点灭亡，但是哥哥，这种话你只用和我说这一次。”

周曙皱眉，还想继续问，小怪物却朝他摇头：“我没法屏蔽洛神很久，哥哥，注意你的言行，大多数情况下，洛神只会在意被污染的研究员，不会对单个个体过深探究。”

下一秒，小怪物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我需要怎样答题？”

小怪物抬起头看周曙，这个时候，周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小怪物的左眼里面全是深蓝色的血，一滴滴往下坠落，但少年的表情仍旧那么平静，用一只完好的眼睛盯着周曙，等待他的一切发号施令。

“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周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也取了一份试题，而后坐在小少年的身边。

但试题上面满满当当一百个问题，周曙是一点头绪都没有，良好的素质教育却让周曙遇到问题就开始瞎扯一些，起码做到不空着每道题。

小怪物挑了一些题目，当他开始写下答案的时候，周曙感觉时间似乎变得很安静，无数浅白色的光点弥散在身边，组成了无数看不清的画面。

那给周曙一种感觉——他每写下一个字，都是在耗费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