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临峡村,祁白白和赵蒙去了脑子庙。
“看到了。”赵蒙指指远处的一个红影儿说。
祁白白侧侧眼,说:“不,川囟庙还要转过一个弯。”
赵蒙懵了下,迟疑的问:“那这块红红的是什么?”
她也不知道,她上次来可没见到这道红彩。
离得近了,看清楚了,那红影是大滩血,溅在石头上,比一座房子还要大。
在那滩血旁边,挂着几张随风招展的皮。
赵蒙大喊:“人皮!!”
的确是人皮,应该是林可的叔叔带领的那一批人。
得四五个,才能涂抹出那么大的红血块。
方向盘失了控制,车轮拐动,要往石头上撞。
祁白白急忙倾身,转动方向盘,把方向调回来。
赵蒙狂喘着气,瞧着被吓得不轻。
祁白白催促赵蒙:“快走吧,快走吧。”
赵蒙回了神,露出苦笑,不好意思的低头说;“祁白白,我不想去了。”
他害怕了,不敢去也是情有可原。
她没什么不满的,他陪她走到这儿,她感激他还来不及呢。
祁白白开了车门,下车前,笑着问:“素材收集够了?”
赵蒙苦笑着,朝她竖起个大拇指:“加油。”
祁白白提了个包,包里放着那把尖锥子,独自进了脑子庙。
才刚正午,阳光美好,脑子庙瞧着光鲜亮丽了点。
庙门半开着,她推开,径直入了第一道门。
老嬷嬷招呼道:“来了啊。”
祁白白仰起头一看,老嬷嬷正坐在地上的蒲团上。
她的手里,抱着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头——神婆子的头!
还流着血呢!
一定是刚杀的。
祁白白惊的原地不动,额头直冒着冷汗。
老嬷嬷笑笑,说:“你别怕,我是条好狗,是不会咬主人的,即使是旧主人。”
祁白白咽了咽口水,问:“你要报仇吗?”
老嬷嬷摇摇头,起了身,向她靠近,说着:“我不报仇,你杀我利索,我没感觉到疼。我还因为你,得了个新主人。我已经报过仇了——你没被吓死,算你命大。”
老嬷嬷奸滑的笑,嘴巴咧的像狗嘴,左手按在后脑勺掏了掏,掏出来一堆热乎乎的脑浆,递给她看。
正跟她那两个手提袋里灌的脑浆一个样。
祁白白知道了,她所经历的邪门的事,都是老嬷嬷在搞鬼,为了报复她杀了她。
祁白白抱紧包,手钻进包里,讥讽的说:“不是我命大,是你道行浅,畜生就是没有人聪明。”
老嬷嬷翻了她一眼,没有动怒。
她猝然贴近祁白白,把祁白白空着的手从包里抽出来,转而又扭头走,手掌拍拍神婆子的脸,说:“你是个糊涂蛋。她让你来杀主人,你还当真来了。她才是川囟神的执事!”
祁白白要被搞糊涂了。
祁白白转转头问:“你什么意思?”
老嬷嬷见祁白白站着,示意道:“坐啊,你不累吗?人类真奇怪,一直站着,都忘记了坐着才舒服。”
祁白白催促道:“我不累。你快说。”
老嬷嬷不急不慢道:“现在川囟神死了,能讲明白了。川囟神没有什么体和魂,而是在你身边的神有两个,一个是川囟神;一个是我的主人、你的夫君、你在河里遇到的神。
你的妈妈把你献给了川囟神。主人贪恋你,闹了一通川囟庙,他假扮川囟神,我假扮执事,把你得到了。
祁白白,你是川囟神的最后一个祭品,你被主人得到,川囟神无身可依,自然烟消云散。”
老嬷嬷看着祁白白,停下来了。
祁白白惊惧的瞪大眼,喃喃自语:“但我登记了燕琪的名字。”
老嬷嬷苦笑着说:“是的,你在登记表上写了江燕琪的名字!这又为川囟神送了个祭品。所以,我就让你再登记个男人,也献给主人一个祭品,让他好保护你。”
她杀死了江燕琪?
她杀死了江燕琪……
宋斯也是她害的。
那一天,在酒吧,江燕琪应该是被脑子神操控,想杀她的。
但江燕琪一见她,就满心都是她了,摆脱了川囟的神的控制,舍不得杀她。
不,也可能江燕琪保有自我意识。
脑子神把她所做的坏事,全告诉了江燕琪,所以江燕琪对她失望了,才带着刀想杀她,但她又下不去手。
所以……江燕琪转移攻击的目标,换成被河中神附身的宋斯下手!
她以分手躲郑良的借口,来公寓跟宋斯接触!没想到,她被宋斯反杀。
想到后一种可能性,江燕琪不计较她的行为,还给她买珍珠项链,对她真心的笑,祁白白心痛的觉得江燕琪好可怜。
她呢?
她连一次真心实意的姐姐都没叫过。
是她害死了江燕琪。
不不不!她努力清醒,老嬷嬷是骗她的,真相神婆子已经告诉她了!
一切都是宋斯在迷惑她!
老嬷嬷继续说:“江燕琪知道你和宋斯是爱人后,丧失了杀心,选择自杀,跟脑子神同归于尽了。只有江燕琪,才是对你真正仁慈的神。”
老嬷嬷也为江燕琪难过,抹了两把眼泪。
祁白白拒绝想了,她的脑子疼,逐渐崩溃的大喊:“我不知道。”
老嬷嬷说:“不怪你,主人……也胆子小,怕你不喜欢他,就先硬上了。”
祁白白的眼中喷着火,说:“我不信,我不信……”
老嬷嬷丢开了神婆子的头,飘般到她身后,染满血的双手拍了下她的后背,把她推入第二道门里。
老嬷嬷的声音飘散在她耳边:“信不信,都成这样了,你拒绝不了了。小白白,你真可怜。”
祁白白惊恐的大喊:“别喊我小白白!你这条狗!!”
*
第二道门内,烛火通明,神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把椅子。
河中神坐在一张椅子上,另一张椅子空着,一看就知道是给祁白白准备的。
没有了宋斯,只有河中神了。
他穿着喜庆的婚服,长发编成了一条漂亮的黑辫子,垂在身后,眉目缀着清风般的笑意,但穿着一双雪白的鞋。
左右两边的高处挂着红灯笼,小小的火焰,放着大大的光;
低处放着座椅,一张张座椅,都是血红的,用血管般的触手组合成的,像果冻凝成的似的。
座椅上坐着人。
老妈在河中神右手边,胖胖的脸布满被针扎的孔,和和蔼蔼的看她。
江燕琪坐在河中神的左手边,抱着郑良的一颗头,望着她浅笑。
赵蒙神情呆滞,摇头晃脑的,嘴里吐着恶臭的黄色的橘子水。
林可也来了,她满身是血,手指绑着头发丝,神情古怪,不解的望着她。
地板似乎会呼吸,一起一伏,这些人和物,还有她自己,像是都待在她的脑子里。
河中神看向祁白白,自然的说:“你来了。”
她再次被摄了魂。
她左右看了看,看到她的亲朋好友都活着,满堂恭贺她大婚。
祁白白开心的笑了,走到江燕琪跟前,喊着她姐姐,给她佩戴上她的珍珠项链。
祁白白看她笑的不够大,用尖锐的手指甲,在她僵硬的脸上,扯出一个大笑脸。。
河中神来到祁白白身边,搀扶着她,坐在座椅上。
“来,喝酒。”
他把酒杯递到她唇边。
祁白白被迫喝了一口,一下子就醉了。
他温柔的看着她,说:“你是我的了。”
“你别吃我。”祁白白哭着喊,感觉头好疼,要炸了。
他擦去她的泪水,说:“宝贝,我舍不得。”
祁白白咬着牙清醒,把手伸进了包里,拿出尖锥子。
他不当一回事的看了眼,柔情蜜意的说“宝贝,我爱你。”
她的手当即软了,尖锥子掉地,化成了一朵朵的红纸花,朵朵灼眼,美的不可方物。
他笑着捡起一朵,放在了她的流汗的手心:“送你花花。”
“……谢谢,夫君。”
喜庆的锣鼓声响起来了,她和他喝着交杯酒,越喝越多。
她一整头的黑发,变成了血红色,身上的衣服,换成了血做的喜服。
那五根血红头发,是河中神在保护她,当她跟他爱爱一次,就会出现。
她要是剪掉,他就再跟她爱爱,直到她不剪。
祁白白庆幸,幸亏她是个懒蛋,第三次没剪了,要不然,她得被**死。
她和宋斯,步入了空虚无边的洞房。
祁白白觉得她的脑子,终于疼的爆炸了。
他的胸膛,相较于之前,多印了一个脑子的图案。
他触摸着说:“脑子神,被我吃了。”
祁白白仍是疑惑的问:“你不是脑子神吗?”
“我是脑子神啊。”祂点了点心口,很满足的笑笑,“现在是了。”
祁白白猜想,兴许祂也是吞吃了河中神,所以才变成河中神的。
说不定祂最初,是她这样的人类。
将来有一天,她可能也会成为神。
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