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公司已经快半年了,林漫歌依然在人事行政部做着打杂的工作,刚开始还问王刚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对接农业项目,几次无果后她也懒得问了,便只管做好眼前的工作,其余时间抽空学习英语提升自己为以后干她喜欢的外贸业务做准备。
这天,林漫歌依旧像往常一样处理着手头的杂活,却接到了赵奕泽助理李洋的电话,“林漫歌,赵总请你到他办公室一趟。”
放下电话,林漫歌心砰砰跳的厉害,她拿了记事本和笔便上楼了,来到赵奕泽办公室门口,她平复了下心情敲了敲门然后进入问道:“赵总您找我?”
“是的,请坐!”赵奕泽微微抬头指了下他对面的椅子。
“我看你是学农业类的,而且有过农业项目经验?”
“是的,我之前参与一些项目可行性报告的编写工作。”
“你下午跟我去一趟公司的农业项目基地,认识下王教授,以后你的主要工作就是跟王教授的项目组对接,跟进项目进展,根据王教授的研究进展汇总做一些报告编写,项目宣传,项目申报等工作。”
下午林漫歌准时在办公楼门前等待,赵奕泽也开车如约而至,林漫歌之前看过一篇文章说男人的副驾驶只能是自己的老婆或女朋友坐,她知趣的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还未等她入座,只听赵奕泽说道:“你不知道坐领导的车不能坐后排吗?你坐后排是把我当成你的司机咯?”
“你现在不就是司机嘛。”林漫歌小声嘀咕道。
“教你下坐车的礼仪,当别人开车时,如果你不是领导或长辈,在副驾驶空着的情况时是不能坐后排的!”
“但是我听说男人的副驾驶不能随便坐,那是人家老婆或女朋友的专座,我应该按照哪个规矩来?”
“在职场就得按照职场规矩办,不要按照八卦杂志做,到前面来,我一会还要给你介绍下项目情况!” 赵奕泽最后直接命令道。
赵奕泽并没有否认自己有老婆或女朋友,林漫歌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悻悻然坐到了副驾驶。
基地在郊区的丘陵上,一路上赵奕泽都在给林漫歌介绍基地的情况,“这是个主要以研制高效低毒、低残留农药为主的实验基地......”
当车子从国道上下来又穿过一段土路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基地负责科研的王教授热情迎了上来,赵奕泽给林漫歌和王教授彼此做了介绍,然后问道“田老师呢?我们先去看看田老师。”
“她午睡还没醒呢,我先带你们了解下项目进展。”说着田教授便带赵奕泽及林漫歌参观实验室,试验田情况,农药残留检测数据等等。远洋集团主要业务是向欧美出口有机脱水及冷冻蔬菜制品,而随着欧盟法规对食品农药残留要求越来越严,迫使远洋必须投入去做低毒、低残留的农药开发,才能保证有机产品的供应,同时开拓低毒高效农药的市场。
几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日薄西山了,赵奕泽看了看时间对王教授说道:“王教授,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去给田老师做饭了吧,我们也一起去看看田老师去。”说完赵奕泽去车里取出带来的几盒海参等补品。
“你又花钱,上次买来的还没吃完呢!”王教授边说边带二人向一栋二层小洋楼走去。
“田老师最近身体还好吧?”赵奕泽关切的问道。
“还不错,上次检查各项指标都正常,只要5年内别复发就算是痊愈了。”王教授还是比较乐观。
田教授是赵奕泽大学老师,而她的老公王教授是农药研究领域的专家,赵奕泽刚开始邀请王教授加入自己的项目时,虽然王教授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但还比较犹豫,直到去年田教授查出乳腺癌后便从学校办理了退休,二人住到了郊区,远离城市的喧闹,田教授专心养病,王教授则继续发挥余热。
三人边走边聊一会便来到了小洋楼下,打开大门院子里一边种了各种青菜,而另一边种了一些好看的绿植和花儿,田教授正侧躺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看书。
“老师,我来看您了!”赵奕泽冲田教授喊道。
“是奕泽啊,快来,快来!”田教授看到赵奕泽后起身愉快的招呼道,然后她瞥见了跟在赵奕泽身后的林漫歌“咦,这是找到女朋友了,带来给老师看吗?”
“您好田教授,我只是赵总公司员工!”林漫歌急忙解释。
王教授埋怨老婆道“你就爱乱说话,这是公司对接项目的小林,奕泽带她来了解项目情况的。”
“女员工完全可以发展为女朋友嘛,奕泽,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个家了!”田教授一边叨叨一边招呼赵奕泽和林漫歌坐下。
三人在闲聊的功夫,王教授已从院子里的菜地上拔了一堆青菜,老两口无论如何让赵奕泽吃了饭再走,赵奕泽难以拒绝只能从命。
一会王教授从屋后捉来一只鸡,手起刀落,公鸡扑棱了两下翅膀便蹬了腿,王教授边摘鸡毛边夸赞道“这鸡可是纯土鸡,全是吃粮食,蔬菜,野草,小虫长大的。”
田教授打趣自己的丈夫,“你好歹还是个大学教授呢,现在就是一个屠夫的模样!”
“还不是为你当了屠夫!”王教授嘿嘿的笑道。
林漫歌蹲在地上帮田教授摘菜,看着他们夫妻俩吵吵闹闹,不免羡慕起他们来,想起那句话“我羡慕的不是风华正茂的情侣,而是搀扶到老的夫妻。”从来缺少家庭温暖的她,很向往这种温馨的家庭生活。
此时的赵奕泽正在王教授的安排下清理一条大鲈鱼,四个人边为晚饭忙碌着边说说笑笑,让赵奕泽突然有一种跟家人一起的感觉,他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丘陵,谷底的平原是项目基地,不远处的职工宿舍楼传来几点星光,这生活充满了烟火气。
不一会四个菜上桌,王教授提出了两瓶红酒,说女婿送他的,非让赵奕泽尝尝。
赵奕泽摆手拒绝,“一会还要开车下山。”
“还下什么山,你看雾都上来了!”王教授指着谷底说道。
赵奕泽望向谷底,果然铺满了厚厚的浓雾。这样的天气,又是晚上,开车下山确实不太安全,而且这样的氛围很适合喝一点小酒,赵奕泽不再推辞,接过王教授倒的红酒抿了一口说道:“酒不错!”
田教授给林漫歌也倒上了红酒,示意林漫歌也喝点,“女生喝点红酒美容养颜,我要不是生病我都要喝点。”
林漫歌不好推脱,刚端起杯子,只听赵奕泽幽幽说道:“不要再像喝白酒一样一口闷了。”
“小林酒量很大吗?”田教授笑着问道。
“没有,就闷了一杯子就不知东南西北了!”林漫歌自我打趣道。
凭女人的敏锐,田教授觉察到赵奕泽对林漫歌并不是普通上司对下属那么简单,故意问道“小林,你今年多大了,有对象了吗?”
“田教授,我24了,还没找对象呢。”
“你这么漂亮,追你的男孩子肯定很多吧!”
“没有啊,从来都是我暗恋别人”借着酒劲林漫歌说出了这句话。
“那得多么优秀的男生才能让你暗恋,像你们赵总这样的?估计你们公司所有未婚的小姑娘都喜欢你们赵总吧!”田教授说完大笑。
林漫歌满脸通红却一时语塞,赶紧掩饰“田教授您赶紧给我们赵总介绍个女朋友,把这种单身公害铲除了。”
“你们赵总可是我们学院的知名校友,有次校庆他回去,简直迷倒了一堆的小学妹,我还给介绍了好几个呢,他都不搭理人家,你问问你们赵总我可为他找女朋友的事费了不少心,后面他都吓得不敢接我电话了。”
“老师,对于婚姻我有自己的打算,您就别替我操心了!”赵奕泽无奈道。
从田教授及赵奕泽对话中林漫歌隐约觉得赵奕泽应该还没女朋友,这让她的心情有些愉快。
晚饭你一言我一语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除了田教授每个人都喝的有几分微醉。
田教授自从生病后就制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晚上九点半准时休息,便不再陪他们聊天,王教授也要伺候老婆洗漱,他给林漫歌和赵奕泽安排了客房后,知道年轻人睡的晚怕他们太无聊,便给了赵奕泽一个手电筒,说岭上有野鸡让他可以去找找。
眼前的景象,让赵奕泽想起了小时候跟父亲和妹妹一起在山坡上逮野鸡的情景,他接过手电筒,问林漫歌要不要去,听到找野鸡林漫歌觉得很有趣,便跟在赵奕泽身后往坡上爬去。
其实,哪里是找野鸡,赵奕泽只是找寻童年的美好回忆,只听到野鸡的声音但并未看到踪迹,葡萄酒的后劲开始显现,赵奕泽只觉脚底有些发软,便在岭顶一块平滑的石头上坐下,林漫歌也在旁边坐了下来,刚入秋,夜晚的空气中透着丝丝的凉意,薄雾笼罩的的月色有几分朦胧,却显得有些温暖。
赵奕泽开口说道:“这里跟我的家乡很像,小时候父亲在山上种了一片果园,为了方便管理我们全家都搬到山上去了,每当夏天我和妹妹早早拿了板凳蹲在门口的桌子上等着开饭,小鸡在旁边觅食,小黄狗在我们跟前蹭来蹭去,微甜的果香一阵阵飘来。中秋的时候,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枝留下一地的斑驳,门口的花生垛释放着收获的味道,蟋蟀的鸣叫在秋夜里格外响亮,母亲在灶台边忙碌着,父亲喝着小酒,我和妹妹吃着母亲自制的酥饼,那时候有唠唠叨叨的母亲,微醉的父亲,还有快乐的我们,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甚至那凉凉的秋意都让人怀念。”
此时赵奕泽思念起了自己的亲人,尤其是他逝去的父亲,不觉鼻头有些发酸。
赵奕泽满含诗意的温情描述,让林漫歌心里也有几分向往,亲情一直是林漫歌所渴望的,她从小模糊的记忆里是母亲的哭声,直到有一天母亲把她放在桥边纵身一跃,从此她连母亲哀怨的哭声也听不到了,关于母亲的画面便定格在此,此后她辗转被送到奶奶这里,奶奶便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给她爱和力量的人,这么多年来,林漫歌虽外表故作坚强,她从不向别人诉说自己的身世,可是她的内心一旦想到此却最不堪一击,眼泪不自觉顺着眼角往下淌。
月色下,赵奕泽看到林漫歌微红的脸蛋上挂满了晶莹的泪花,想到她的父母都已逝去,赵奕泽意识到自己不该提起这些,这或许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他更加心疼这个女孩,不自觉的伸手想要帮林漫歌擦掉眼泪,可当手指碰触到林漫歌柔软光洁的肌肤时,他的手却不受控的慢慢托起了她的脸庞,整个身子也慢慢靠近,林漫歌悲伤的情绪瞬间被紧张取代,只感到呼吸快要停止,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是有所期待的,她闭上了双眼,当他的唇碰触到她的额头时,十几年前的一幕却突然涌上赵奕泽心头,那年男孩和女孩都如愿收到了同一座城市两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们跟同学聚会到很晚,送女孩回去的时候他也是亲吻了她的额头,这种熟悉的感觉把赵奕泽吓了一跳,他赶忙起身道:“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我们下山吧!”说着赵奕泽起身要走。
林漫歌明白这个道歉意味着什么,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去做过多纠缠,她收拾情绪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没什么,谁会当真!”然后便也起身快速往山下走去。
赵奕泽在林漫歌身后默默打着手电筒,两人一路无语。
回到小楼,林漫歌径直回到自己的客房,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伪装的壳子瞬间塌陷,她脑袋里总回放着刚才赵奕泽吻她的一幕,心里想着“你不喜欢我,刚才为什么对我做这样的举动,如果喜欢为什么又不能大大方方表白!”
而此时的赵奕泽正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懊恼,他承认他对这个女孩动心了,从一开始见到这个女孩,他便对她有好感,但是他也明白这份好感来源于他那未曾满足的感情,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他忘不掉过去,不想让这个女孩草草成为上一段感情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