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语文课复习理科,并且来回切换,双卡双待模式,不是不佩服这些人的注意力转移能力真是强,妥妥的一心两用。
棠桎把书包里的笔记本掏出来,漫不经心翻动了几下,崭新的纸张带起来的风微微吹动他的发丝。
他就把笔记本往她课桌里面一塞,迅速坐端正,假装听课。
明迩瞟到了一本封面不太好看的,大人常用的古板笔记本,抽出来瞄一眼,榆中专属的奖品。
第一页盖了一个章,还有老张的亲笔签名和日期。
第二页开始,就是密密麻麻的数学笔记,分门别类,每个知识点都有一道题与之对应,后面是详细解析。
她只是单纯以为,她的这位同桌是想让她在语文课上复习数学,其实棠桎也真的有这种想法。
十几年的刻板状态提醒她,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语文再不重要,这节课都是语文老师的课堂。
她把笔记本还了回去,连一句谢谢都没说出口。
棠桎疯狂给她使眼色,最先还能得到回应,后面就成了完全不理会。
后来那一天,棠桎所有自习课都拿来整理理化生知识点,薄薄的笔记本被用了一大半。
晚自习下课那一两分钟,是教室里最混乱的时刻,收拾书包的收拾书包,跑的跑,七七八八。
棠桎把笔记本放进她书包,拉上拉链,“这些笔记对你有好处,上面的例题吃透了班上前十没问题。”
少年单肩背上书包出去,和李木泽他们勾肩搭背。
剩下的人不多,纷纷围过来看棠桎给了她什么武功秘籍。
班上女生加上她只有六个,除了李姿瑾住的混寝,其余四个一个寝室。
王娇娇早就和林纾宇打骂着走了,和她们不是一路人。另外一个是个沉默不语的女生,不参与熄灯后的八卦。
剩余两个,就抱成小团体,整天长舌妇一样,说闲话有她们,挑拨离间有她们。可以说,一班的老鼠屎,有她们一份力。
这些,都是李姿瑾私底下告诉她的。
何妍希闻着味儿就过来了,一脸谄媚,眼睛都笑得眯了:“学委是不是给你好东西了?复习资料是不是?”
明迩带着几分警惕,把书包一挎,拉出压在书包下面的头发:“就一点笔记,不存在的,你们都是大神。”
沈如姈双手环胸,俨然大姐大的做派,谁都必须听她的:“谁稀罕一样,嘁!”
走路那个样子,一拽一拽的,知道的她是卓越班的学生,不知道的以为□□上的堕姐。自带三分疯,发疯的疯。
明迩心里暗暗嘀咕:不稀罕你来问什么?
后来的事情,亲眼目睹后,大概就想得通她们俩这盛气凌人的姿态哪里来的了。
隔天一早,所有自习,包括早读在内,都是自由复习的时间。
棠桎半路出家,总是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吓她一个激灵。
她捧着语文作文朗读,棠桎凑过去问:“昨晚上给你的笔记本你看了没?”
朗读声音小下来,直至无声。
“我想靠自己的实力,看看我有多少学理科的份量,走了捷径就不是真实水平了。谢谢你的笔记!”这种话简直要让棠桎大早上吐血。
他抓了抓头发,手指插进发丝,用力闭紧,斜着头:“没时间了啊,明天数学就考了。”
“没关系。”回答依然是淡淡的。
棠桎发狂扯了扯头发,拍了拍脑袋都没想明白她的行为。按照常理,有人给笔记,这是值得放鞭炮庆祝的事。
夏家的人做事不按常理,这是唯一的解释。
他努力和她沟通,试图挽回什么,“那万一你这次没考好,你妈让你回去学文科怎么办?”
她的回答,很多次不着边际,棠桎都在努力适应,但接下来的回答,那是离谱。
“反正我们不熟!”
一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太大,让他欲哭无泪。他解释了说不熟是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用不着她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他说过他们不熟。
棠桎又无奈把头转回去,倒腾他的玫瑰花。
某天下午他买来道歉的奶糖,依旧原封不动的,放在它原本的位置。
窗外流动的时光在飞逝,从朗朗清晨到黄昏,天空蒙上一层灰黑色的乌云。伴随着初秋的风在疾驰,正常的雨前程序,此刻又显得极为不合理。
靠窗的同学关好窗户,走廊的同学窗户大开,形成不了穿堂风,好在不闷热。
她望向走廊方向吹过来的疾风,鬓边散落的发丝被吹得乱舞,风是自由的。
余光中,那抹熟悉又陌生的清瘦身影,正弓着背,眼睛盯着发光的屏幕,页面好久都没切换。
刘海和额头微微分离,悬在半空,然后,弓着的背倏然坐直,手机放进了校服外套的口袋里。
他面露难色,迎上撞过来的视线,又慌得一批,明迩给他打了一剂镇定剂:“我不会乱说什么的。”
刚想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难以说出口,嘴里灌了铅,张不开。
天色更加黑暗,一声惊雷咔擦,天都快被分成两半。
明迩条件反射惊叫一声,双手捂住耳朵,等待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一颗剥好的奶糖就这么递到了嘴边,不知道此刻有多少人在凝视他们俩。她没张嘴,奶糖离她嘴唇越来越近,伸进嘴唇,靠近牙齿。
那只手松开,奶糖在她嘴里往下滑,随时都会掉出来。
她吸溜吸溜,糖就完全进了口腔,甜甜的味道被口水带到整个口腔,滑进食道,在离心脏最近的时候开始甜了。
狂风暴雨开始攻击教学楼,整个走廊都积满了雨水,连出去上个厕所都要踮起脚尖小心翼翼。
晚自习的课间,大家挺兴奋的,都在七七八八讨论这场雨,无关考试,无关排名。
还剩一节课,熬过去就好了。
没有试卷,没上新课,她就只能死磕书本,物理和数学一直给她丧尽天良的感觉,课本不难,但考试每次都是变态。别的不好说,数学难起来,除了写个解撑撑场面,只能干瞪眼。物理是数学的同胞兄弟,两个不分上下,劝退理科生的坚实后盾。
棠桎把她的物理书和自己对换了一下,“你不看我给你的笔记,总能看我的物理书吧,真想被你妈叫回去学文科啊?”
她吞了一口糖水,含糊不清地回答:“理科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他们无关。”
“单从你妈给你跳了两级来说,她就是个狠人,你也是个狠人。”
钟晓倩和林蝶交往,基本上不聊孩子的事情,除了两个孩子在幼儿园一起待过一年外,都是她们俩玩儿,对对方孩子了解不多。
说到底,是林蝶对明迩了解不多,钟晓倩还是挺了解棠桎的。
至于两个小家伙,从棠桎读完幼儿园去上小学,都没有见过面,整整十年了。
“你还记得我比你小两级啊?”
“我读大班你在我妈班上读小班,我又没有留过级,就只能是你跳了两级。”
理科学霸的思路还是清晰,说话有理有据,和数学的证明题过程如出一辙。
他的物理书上,笔记不多,但是精炼,全是精髓。
趁着混乱,他塞了自己的伞到她的书包,“江思历他们有伞,我和他们打一把。”
江思历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他的名字,探个头过来:“什么事?”
棠桎把他的头强行推回去:“没事,没骂你!”
这话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但他偏偏要一究到底,明迩点头:“真的没骂你,说你是好人。”
他半信半疑,继续回去用教科书欲盖弥彰,偷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