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场闹剧最后靠着嵇含的出现才得以平息。
程锦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出现,不过周筱筱一看到她就老实下来了。
周父和周家的兄长也蔫了。
自家姑娘是个什么性子的,其实这几个人也知道,不过嵇含家世清白,比起不学无术的原主确实好上许多。
所以之前周家人对待她的态度可比程锦好多了,一时间见到她都有些拘谨。
不敢再说周筱筱和程锦有什么关系的事情,而且也意识到附近围上来人有不少,周家坤泽上赶着嫁给程锦还被拒绝的事情,让人都听到了。
周筱面色羞愤,就差哭出来了。
还眼巴巴的看着嵇含,希望她能帮自己说上几句话,见她不为所动又看向程锦。
简直就莫名其妙。
吵完闹完想收着了?
程锦倒是不怕的,更没必要再说什么,本来原主带来给她的名声就没多好,而且这事让人听到还算是帮了她,要不然这村里的人还都以为她非周筱筱不娶。
至于嵇含。
她更是不能说了。
因为她都在想着怎么去讨好冉知昔。
而闹得这般凶,冉知昔已经准备离开了,走之前,嵇含还想上前说话:“冉小姐,周家乃是我远方舅父,若是有所得罪…”
“既是远方舅父,所为之事又与你何干?”冉知昔眼神一瞬凌厉起来,仿佛刚才虚软站在程锦身侧的人不是她。
这句话也被嵇含堵的说不出话来。
周家确实是她的远方舅父,可也不过是从年前她来到白城才开始练习的,过往二十几年也不过见了一两面。
对周筱筱更是见都没见过,只是盲目的想要缓和几人之间的关系。
但冉知昔的态度,也让她清楚了她好像做错了。
所以在冉知昔坐上马车走后,她走到了周筱筱的身边问她:“你刚刚,对冉小姐说什么了?!”
周筱筱怎么回答的,程锦没听清楚,只觉得很是吵闹。
也对嵇含颇为无奈。
什么都不清楚,就要盲目的做和事佬,活该被冉知昔冷落!
------
村民也还没彻底散去,周筱筱也不觉得,反而是因为嵇含没帮她说话而发怒,嵇含起初没吭声,后来开始逐渐不耐…
程锦看了两眼,觉得无趣,打开门揽着翟敏:“阿娘,我们回家吧。”
两人先后回到院子里,翟敏先是把药材整理好,准备放到仓库里去,程锦紧随其后:“阿娘,这些事我来就行。”
翟敏腿脚本就不方便,程锦今天也受了伤,两人走路都有些跛脚,程锦看了两眼就噗嗤的笑出声来。
有些莫名。
但翟敏愣了一下后,也跟着浅浅一笑。
然后招呼她进来。
“阿锦,阿娘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
“进来说。”
翟敏的神色有些神秘,程锦也没再问,而是放下东西跟着往屋里面走。
她和翟敏所住的房间是对面,翟敏进去她没跟上,安静的在门口等她。
翟敏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的东西才抬眼看她。
眼底的欣慰之色不加掩饰,拿着包好红布出来递给她:“阿锦,这些钱财是你阿爹留下来,打算给你娶媳妇,或是家中急用。”
“今日…”
“今日你出门后,赌坊的人就来了,我没在家,所以他们等了一会儿就走了。”
翟敏说完这段话又是常常的沉默。
程锦也读懂了其中的意思。
这笔钱。
她接过了。
因为这债是原主欠下的,早还了对谁都好,而且日后她也不会和原主一样。不学无术苛待母亲。
“阿娘你放心吧,过两日去了冉家学堂,每日还会有津贴。”
“以后无需再操心了,家中的活也留给我。”
收下钱,程锦自当是要让翟敏安心的,而且…
她既然承受了原主的身份,有些责任也该尽的。
“阿娘,我去把草药配上,今日敷了熬药寒腿也会舒服些。”
翟敏的寒腿之症确实颇重,如今都已经是三月的天了,她的腿脚还不是那么利索,而且操劳。
程锦看不过眼。
所以在配药的时候,她还帮助翟敏梳理了一下筋骨。
翟敏常年忍耐习惯了,虽然疼痛但也要折腰坚持,程锦半蹲着,见她头上有几滴汗水划过的时候,闷着声说:“我轻点。”
程锦的生活中,最亲近的母亲形象就是奶奶。
但奶奶虽然养大了她,心中更为牵挂的还是她的父亲。
这是人之常情,不过程锦和父亲的关系就差的多,甚至在他再娶之后,都不愿意承认她这个女儿。
若不是有奶奶在中间,恐怕在奶奶的葬礼上都没办法和谐相处。
以至于到了现在,她对待亲情有些奇怪。
既是期待,又是恐惧。
甚至看到翟敏对待原主的时候,有那么一丝替翟敏不值得。
-----
红布里面的钱,程锦是在早上出门的时候才知道,有五两银子。
这当然还不是她看出来的,而是翟敏见她看着红布发呆才提醒她:“还了赌坊的三两后,那剩下的二两去置办一身行头。”
“出门在外的,不能丢脸面。”
翟敏就算看起来对待程锦有些唯唯诺诺,但曾经也算是过了几年好日子的人,这些道理还是懂得的,只是被生活磋磨了。
程锦乖巧的答应了下来,翟敏冲她笑笑,又把干粮塞到她的怀里:“路上吃!”
干粮饼是翟敏早起做的,这会儿还热乎着。
程锦趁热吃,大约半个时辰,干粮饼吃完了赌坊也到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程锦也长了记性没和这些人硬碰硬,打算好好说一说的,却没想刚进门口,就见到了一个有点面熟的人。
但她不太确定,直到他在度赌坊里面看到彭昊时,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人,是冉府的护卫。
只是印象不深,所以才没想起来。
“程乾君!”
“程乾君,前两日的事情是刘江莽撞了!您之前的赌债全部抹清,不需要…”刘江见到程锦拜别彭昊小跑到她的面前,一阵作揖道歉,程锦被他的架势震的无所适从。
还是彭昊走过来解释:“程乾君,前几日的事情冉府已经报官,行歹毒之事都是刘江雇佣的打手自作主张。”
“而且如今这赌坊也已经易主,这刘江现在也算半个冉家人。”
“哦,那这银子我也还是该还的。”
官府介入,那么前几日的恶霸肯定也是受到了处罚,而她的银子自然也还是要还的。
她往出掏银子给刘江,刘江连连后退:“乾君折煞我了,区区三两银子…”
“拿着!”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虽然银子是原主欠下的,却是都背在她的身上,她不能不还。
最重要的是,钱债好还,人情债难还。
程锦把银子塞进刘江的怀里,刘江躲无可躲,只能求助的看向彭昊,彭昊则是面无表情的看向程锦的身后。
刘江跟着看过去。
程锦…也跟着回望。
街对面站着冉知昔,她和一个穿着白玉色锦袍的女乾元站在一起,两人打着伞笑容亲昵。
程锦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冉知昔的身边还有这么一号人。
而越看冉知昔对着那人笑,她的唇就抿的更紧,信香都在不断起伏着。
-----
“堂姐,你真的要我经营这家赌坊吗?”
大环境影响下,每个家族几乎都会重视乾元君,对坤泽君普遍低视,而冉知昔的存在就是改变整个世界观的存在。
冉知昔招赘,更是为了让她在日后的事业发展,堵人口舌。
也是利用。
比如她现在想要收下这间赌坊,还要搬出冉家三房的堂妹,白城有名的纨绔乾君冉寰来。
冉家这一代中只有二房人丁还算兴旺,冉二爷膝下两个乾元三个坤泽,大房只有冉知昔,三房目前只有冉寰一个乾元,但冉寰的母亲,三房当家续弦男坤泽又为了她。
而且三房当家,冉寰的母亲对药理之道毫无兴致,反而是距白城几十里外的温港做漕运。
冉寰如何她也很少会管,所以如今才十九岁的冉寰正是玩闹最凶的时候。
但她也还算有原则。
赌坊她有点看不上。
冉知昔笑看她解释道:“是,阿寰不是一直想要三姑引你为傲,若是把赌坊收入囊中,后续做些正经生意,定然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冉寰还是很信任冉知昔的,听闻她话的想了想,露出和她相似的两分笑颜来:“堂姐说的是,可我该做些什么?开药铺吗?我不懂这些的。”
“做什么都好,只要不伤天害理。”冉知昔又低声说了一句,冉寰也没再问她。
在冉家三房的关系中,冉寰也就只和冉知昔走的近了些,自小时起冉知昔便会多照应她一些,若不是当年分化成了坤泽,冉知昔继承冉家也不会多那么多的事端了。
冉家大伯无能,伯母早逝没有娘家帮衬,唯有祖母对冉知昔宠爱有加,招赘之事对外来说是冉家大房式微若不招赘偌大家业只能拱手相让。
但实际上,她清楚冉知昔只是为了往后的道路省些力气。
她堂姐的报复心可以说是极重的。
她好奇心也极重,侧跨一步到冉知昔的耳边问:“堂姐,这家赌坊怎么惹到你了?”
“没惹到我。”
“那你…”
冉知昔没应声,而是笑意盈盈的抬眼,看向赌坊门口站着的程锦,看的冉寰一头雾:“堂姐,这位乾君你可是认得?”
“她也在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