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ndy知道雨辰指的输,也许也正该她荣光的地方。可是几秒钟过后,她的心情又若有若失的起伏跌宕着。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处境。还有自己身在异乡的身份。都让她把满腔的热血拉回了一腔冰冷冷的现实。一团乱麻缠绕在心里,只能让她草草地结束了这场对话。
这个春节是Cindy记忆以来最潦潦草草的一个春节,人们几乎没有了登门拜年,更少了过年的重头戏每家每户热热腾腾的年夜饭,就连过年期间营业最为隆重的饭店也都闭门谢客,户户商家热门紧闭,生怕有人擅自闯入给自己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大街上更是人烟稀少,只有冬季的标志性景观雾霾,一直聚而不散着准确无误的出席着北京的隆冬。也算是与疫情结伴,写满了从天气到现实的萧索和无奈。
2020年的春节对于所有国人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别有一番滋味”的春节,相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人生的第一次,第一次的没有了热闹,第一次短了见面的亲情,第一次没有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第一次过年面对的是冷羹旧炙。
哥嫂倒是来了一趟,但却只待了几个小时与家人吃了顿饭,算是年夜饭有了交待,便匆匆忙忙的又掩门而去。Cindy和父亲对于哥嫂的匆匆离去也能充分地理解,疫情期间什么人最忙,不是平民百姓,也不是什么戴着大壳帽的军人,而是平时闲得不能再闲的政府公务员。这些人是深锁在宅内的老百姓的生活还能正常运转的润滑剂。正是他们默默无闻地付出,才使这个非常时期的世界还在照常运行着。只是人们经常忽略了他们的工作。
嫂子说,哥哥开车来的路上,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差点睡过去,要不是嫂子在旁边,哥哥的驾照也该冲着老天供手而笑了。哥哥的胡子也不知道几天没刮了,许久以来Cindy都没有见过胡子拉茬的哥哥了。连儿子侃侃也觉得这个节把爸爸给过丢了。不但找不到平时的精气神,连脸上也像刚刚从大狱里出来的什么人一样。这时候小淘气鬼儿更是不会漏空,与妈妈挤挤眼睛调笑爸爸来:
“爸爸也许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因为总是找错了回家的门,只是去大狱里散了散心而已。”
“去……去……一说闲篇儿的,总是少不了你。没正形到你爸爸的头上了。”
听到儿子的奚落,哥哥一副怒嗔,想发作,又不想让斥责儿子几句影响了过节的气氛。所以只能把要说的硬话又咽了回去。
晚上躺在床上的Cindy又准时收到了雨辰的短信:
“Cindy 过年好!我准备了一车祝福的话,可是一面对屏幕就一句也说不出口了,那些穿上华丽礼物的词藻说给你听,总像短了什么似的。短了什么呢?也许是短了这些吧:短了一颗火热的心与你手握手的深情相望,短了与你一顿年夜饭的邀请,更短了一个落魄之人此时此刻从心里挤不出来的话。说起来真让人心塞,从小到大我想都没有想过,春节这个最重要的节日会在异国他乡一个冰冷的旅舍里度过。第一次没有了妈妈的陪伴,第一次成为了一个失去了任何亲情的孤儿。还有许多第一次堵在心里表达不出来。Cindy原谅我!过年的时候说了这么多不吉利的话。”
雨辰说了一车的话,倒是最后两句话让她多想了一下。
“你母亲是得什么病去世的?”
Cindy突然记起雨辰曾经说过,他母亲刚刚过世不久,他好像不愿意过多的就此谈论,现在已经交心了几天的两个人面对寂寞的隔离生活,Cindy不禁又想起了什么,开始仔细的问询起他母亲的更多情况。
雨辰沉默了片刻,还是发过来一段长长的文字。
“说来话长,一切都与这个撇不开的2019有关。去年腊月伊始,我母亲一个人在家洗了个澡,没想到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下台阶之时一脚踩空,双腿劈叉一下子跌倒在地,左腿局部严重变形,膝盖骨折,站立不起。她爬到桌子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连忙打电话给我。我马不停蹄的赶回家来一看,她全身冰凉的还躺在地上。因为是骨折,没有别的解决方案,只能立刻送往医院。武汉中心医院是距离我家最近的医院。当我们赶到急诊之后,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之后,立即就收住院了。开始的几天,都会允许家属探望,我每天都会给她送一些她喜欢吃的小菜及生活用品。我还天真的以为没有几天就能接母亲出院了,没想到到了第五天突然就不允许我进去探望了。”
“因为什么?骨折是一个不太复杂的小手术,难道手术期间出现了什么状况?还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的医疗事故?”
对面突然沉默起来,许久Cindy的手机屏幕没有任何的动静。
“你不舒服吗?还是有什么状态发生?”Cindy发过去了自己的担心。
“你就别问了,好吗?我今天太累了。想早点休息了。”
雨辰突然中断了两个人推心置腹的长谈,第一次不耐烦的主动的中断了与Cindy之间的短信联系。这让Cindy好生不能理解,她隐隐约约的感到雨辰母亲的过世肯定有一段不寻常的故事隐藏其中,而这段往事深刺着雨辰最后的一点坚强,所以使他不愿意去追忆,不愿意去触碰。更不愿意主动谈起。这仿佛一根鱼刺儿扎在喉咙里,拔不出来,又吐不出去。想咽又咽不下去,因为咽下去会直接刺伤着心里最敏感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