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你的马甲掉了 第3章 03

片场。

贺牧遥刚从保姆车上下来，白映陌便像个窜天猴似的飞奔过来。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决定不辞职啦！”

贺牧遥白了他一眼，兀自坐在小马扎上看剧本。

可能是昨天被渣爹的骚操作气头炸了，也可能是被自己钦点的小助理怼岔气了，总之脸色有些苍白。

白映陌见状有些担心，但又不想让自己的关心太过明显，只好故作幸灾乐祸地问：“你肾亏了？”

贺牧遥喘着粗气，“别烦我！”

白映陌这才注意到他微微弓着身子，一只手按着肚子。

“你不是真的肾亏吧？”

贺牧遥真想让这个白目的小子尝尝人体冰壶的奥妙。

“你生物课是扫地大妈教的吗？”他指着肚子，“肾在这吗？这是胃好吧！”

白映陌眨眨眼，“你胃疼？”

似乎是刚才一吼动了真气，贺牧遥闷哼一声，继续低头读剧本，不再搭理他。

不一会，他面前出现一份外卖。

他斜着眼，戒备地盯着打开外卖盖子的白映陌。

白映陌指指冒着热气的小米粥，“这个，包治胃病。”

贺牧遥继续无视他，却忍不住痛得“啧”了一声。

“这么疼？吃药了吗？”白映陌低着头迎着他的脸。

“别多管闲事。”

“什么叫多管闲事啊，照顾你是我的工作。”白映陌把小米粥推到贺牧遥身前，“先喝粥，再吃药，实在不行我陪你去医院。”

“你这人……”舒服的香味使烦闷的贺牧遥神色舒缓了一些，不，与其说舒缓，不如说有种“计上心头”的快感，“好吧，我喝。”

白映陌粲然一笑，宛若春暖花开。

“但是，你看整个剧组就我一人开小灶，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白映陌脸上一僵，赶超三九的倒春寒就这么意外地出现了。

“你啥意思？”

一个小时后。

白映陌推着辆购物车在片场来回穿梭，逮着谁就往谁手里塞一碗贺老板同款小米粥，还笑盈盈地介绍：“遥大请的，保护自己的胃，从小米粥开始。”

贺牧遥僵着脸接受着经过他身边的工作人员的感谢。

白映陌发完一辆购物车又来推第二辆。

“够了！”贺牧遥低声命令道。

“不够，不够！”白映陌认真地摇摇头，“这才发了一半，我去那边看看。”

“这钱，我不会给你报销的。”

白映陌嗤笑道：“谁说让你报了？小气鬼！”说完又风风火火地推着车跑了。

贺牧遥揉揉眉心，他本以为对方是只刚修成人形的小猫妖，却没想到这家伙道行这么深！

渣爹借高利贷，说明他又输钱了，现在还派来这么个小东西监视他，家里指定揭不开锅了。

请剧组二百来号人喝粥，费用自费，难道渣爹去抢银行了？

不对，以渣爹的抠门个性，他不可能会答应白映陌请这顿“大餐”的。难道这些花的都是白映陌自己的钱？

他图什么？图自己半个眼珠看不上他，图自己换着法赶他走吗？

算了，这点钱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小猫妖套路深，他必须要时刻提防才行。

几天后，贺牧遥感觉自己成了一尊大佛，所有人都要来他这说几句吉祥话，就差给他烧柱香拜拜了。

他好不容易抓到正热情分发零食和饮料的小助理，气急败坏地问：“你到底想干嘛？”

白映陌无辜地耸耸肩，“不是你说一个人吃独食不好嘛，所以我买了全剧组的份。”随后他嘻嘻笑着从身后拿出一碗小米粥，“怎么样，是不是胃痛好多了？再坚持吃几天，我保证你很快就能恢复成人中赤兔，马中吕布了。”

贺牧遥额头直突突，脸上保持着“慈祥”的微笑，“你可真听话。”

白映陌听出他在讽刺自己，噘着嘴嘟囔：“我这不是怕剧组人总是喝小米粥容易腻吗，这才换了零食和饮料。”

“你给他们换怎么不给我换？我不腻吗？”

“你胃还没好呢，必须只能喝粥！”白映陌把最后两个字特意加重了许多。

“我——”贺牧遥猛地摇摇头，自己怎么被他拐偏了，什么腻不腻的！

他平复一下心情，恢复了淡定，“多少钱，我付给你。”

白映陌嘴里塞满了水果麦片，含糊地说：“不用了，我都不记得花多少了。”

贺牧遥还想继续问，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小白，我排了老长的队买的无骨凤爪，来吃……哟，小贺也在啊，一起吃吗？”寸头男子大方地问。

“不用了，他胃不好，除了小米粥啥都不吃。”白映陌抢先替贺牧遥回答，“副导演，你买的无骨凤爪是不是‘欢辣一居’的，我知道那里超好吃……”

两人有说有笑地越过了贺牧遥。

这小子，什么时候和剧组同事关系那么好了！

*

星程烂漫大楼。

白映陌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疲惫地敲着键盘，唯一支撑他不会过劳死的兴奋剂就是“歌颂”自己的领导。

有句诗特别适合形容贺大明星：蜡炬成灰泪始干。他就跟蜡烛似的，好的部分都被烧光了。

这时，电话响了，他瞥了眼来电显示，嫌弃地做了个鬼脸。

“喂，领导……我在公司……啥？现在都快六点了，我咋给你排‘瓦炉大咖’？……喂？喂！”

电话响起无情的“嘟嘟嘟”。

白映陌心里如万兽在咆哮。

黑心领导贺牧遥，我早晚要把你打得满头大包！

*

戴着鸭舌帽和黑墨镜的贺牧遥大步流星走进一家名为“瓦炉大咖”的饭店，经纪人冯子昆及其老婆孩子紧随其后。

几人找到位置坐下，冯妞妞开心地拍着手，“好耶，遥哥哥请我们吃好吃的！”

贺牧遥轻轻一笑，“妞妞你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里也有宝宝餐。”

冯子昆两口子一头雾水。

“牧遥，嫂子我在家把饭都做好了，咱回家吃饭多好，你这多破费啊。”冯妻柔声说。

“别这么说嫂子，我助理帮我订了位置，咱们正好聚聚。”

贺牧遥正说着，只见白映陌走了过来，他在笑，但眼中写着暴躁。

整个店内座无虚席，门口还等着十几号顾客，为了这挨千刀的贺牧遥，白映陌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

冯子昆招呼道：“来，小白，你搬个椅子坐这边。”

“他不饿。”贺牧遥挑衅地勾着唇角，“去隔壁等我们吧。”

冯妻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连忙解围：“这地儿这么火，肯定不好排，小白是吧，你坐下一起吃啊。”

白映陌撇撇嘴，“不用了嫂子，领导说得对，我已经被工作喂得饱饱的了，一点都不饿，我去隔壁咖啡厅等你们。”

见白映陌落寞地离开，冯妻捅了老公一下。

冯子昆心领神会，小心地问：“牧遥，你要是不喜欢那个小助理，我给你换一个。”

贺牧遥默默地低头剥虾给妞妞吃，“不用了昆哥。”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换了白映陌呢？只是这家伙是余念的人，就连冯子昆都要忌惮这个女人三分，他是真心不想给昆哥找麻烦。

“你别怪昆哥多话，你这个人从来没有针对过别人，但是我怎么感觉自从那个小白来了以后，你总是找借口为难他呢？我看小白工作挺努力的，他是哪里得罪你了？”

“……你的错觉。”

酒足饭饱后，小跟班白映陌如约而至。

“领导，走吗？”他仿佛觉得自己是旧社会拉黄包车的，守在大酒店门口一天，堪堪等到一个客人，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不急。”贺牧遥冷淡地说，“下半年个人活动宣传企划，给我。”

白映陌心头一紧，“你昨天才通知我做……”

“没写好是吧？无所谓，反正你也写不出来什么。”

白映陌轻咬下唇，‘叮咚’，贺牧遥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来。

“这是……”他拿起手机。

“贺先生，我写是写好了，只不过还没修改，既然你急着要，那就先看看吧。”白映陌嘀咕道，“省的费力写了一大堆，你又找茬让我改。”

贺牧遥快速浏览手机，眉头微皱，“你自己写的？”

“废话！我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就为了搞这个东西！”

贺牧遥有些吃惊，他本来想给白映陌设置一些困难，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份企划竟写得有模有样，就连最难定的餐厅也被他订到了。

说不定他真的是只猫妖！

贺牧遥赶紧否定了自己这个错的离谱的想法。

这个白映陌越来越让他捉摸不透了！

*

自从交了企划后，贺牧遥消停了不少，不再整幺蛾子折腾白映陌了。

不过他心里倒有些失落，这样一来，领导对自己和对别人根本没有区别了嘛！

零食饮料照供不误，但贺牧遥都提前买好，好像故意不让他花钱似的；工作上也继续亲力亲为，自己能拧开的水瓶盖绝不假手于人。

渐渐的，白映陌觉得自己沦落为了和那两位助理同事一样的炕头人。

虽然已接近春末，但他的伤感就跟身上养起的小肚腩一样扎实而厚重，极度缺少快乐。

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白映陌决定直接找贺牧遥摊牌，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大早，他便拎着早点来到了小别墅。

还没进门就看到院门的锁——又被人砸了。

我去，还来一次！

白映陌一个健步冲进去，果不其然，领导又被几个人堵到了墙根儿。

“给我离他远一点！”他大吼一声，奔到贺牧遥身前。

一回头，发现对方的嘴角还淌着鲜血。

“不是说好不许动手吗，怎么……”

“怎么？这位是你的朋友吗？”对方非但没有退后，反而又靠近了一步。

白映陌一愣，手上的早点袋从指尖滑落，“砰”的一声打翻在地，同时也唤回了他的精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