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从此逝 第31章 减刑

隆冬十二月，景华进入漫长的雪季。

十二月一号，景央派出所正式成立，新任局长张昭、所长江海等数十人出席剪彩仪式。

剪彩仪式既是庆祝景央分所成立，又是庆祝市局扩建。

一般来说，剪彩时，相同地位的两个人一起执行，会握同一把剪刀；地位一高一低的两个人一起执行，地位低的那个就只能站在那人身旁干看，无权动手。

这次市局剪彩，站在红绦前的是江海和张昭两个人。

负责打杂的干警把金剪刀递给张昭，张昭却第一时间把剪刀让给江海。江海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没接，他才自己拿着剪刀把带子剪了。

张昭对江海的态度跟之前没差，完全没有他俩位置对调的觉悟——对此，警局里没有人感到不对劲。

季余生的入职手续在十一月底办理完毕。

上班第一天，他惊讶地发现景央派出所里工作的，大多都是老熟人。

例如巡警队长叶冠云，刑侦队长荀太青，治安队长唐一寻……

同时，江海以人力资源稀缺为由，让荀太青和唐一寻身兼数职，比如什么技术科、网监管理、户籍登记之类的。

景央派出所没有另立门户，而是在扩建的市局基础上，给他们拨了一栋办公楼。

张昭代替江海当上局长，季余生不是特别意外。毕竟张昭的资历、年龄、能力摆在这里。他比较好奇的是，张昭走了，谁去眠龙区接他的班。

“还没定。上次陈安事件的同时，眠龙区发生的歹徒入校持刀伤人是张昭带人解决的，零伤亡，所以他这次来顶我。但他的人表现不如他加分，估计会从其他地方调人。”

江海一边等打印机打印合同，一边给季余生解惑。

“我刚刚看了一下电子版合同，感觉这个职位是你生造的。”季余生状似无意地岔开话题，想诈胡。

江海的反应毫无矫揉造作之感。

他将机器吐出的纸页递给季余生，不慌不忙地回答：“我哪里有这么大能耐？你未免太看得起我。”

步入如今这个科技时代，各行各业早就淘汰了签纸质合同这一环节；然而在国家机关工作，这项传统被保留下来，签好的文件都要放进对应的个人档案加密保存。

季余生一字不落地把各份文件再看了一遍，才不紧不慢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手指印。

江海取走他签好的文件，在门口跟他告别：“欢迎加入景华公安大家庭。”

“我的荣幸。”季余生跟江海挥挥手，刚想起身，手机接到一个电话。

经上次一役，他已经对陌生来电有所畏惧。

如果是诈骗电话，那么他挂过一次，大概率不会同一个号打来第二次。

于是，季余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电话挂掉了。

不一会儿，那个电话再次打进来。

季余生这次选择接听，戒备地按了录音键。

“喂？”

“阿生，我……减刑了。”电话里传来季川沧桑的嗓音。

季余生没回过味来，愣了老半天才找回落地的感觉：“……爸？”

“我以为是你替我申请的，还打算问问你材料去哪儿找到的。现在看来，你好像也不知情？”季川慢吞吞地说，字里行间透露出思索。

季余生脑袋像被人打了当头一棒，嗡嗡直响，有点转不过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背着我和你，给你申请了减刑，而且还成功了？”

“没错，我怀疑会不会有人别有用心……可是我转念一想，我出去了，大概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季川的语气很严肃，季余生能想象到他站在那一头拧紧眉的脸。

“他们是谁？”季余生的心脏因季川的话突突地跳。

前不久，他经历了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事件，他事后想来想去，怎么看都觉得和季川脱不了关系。他是觉得，对他动手的那些人，季川一定知道些底细。

“我不能告诉你，至少现在不能。你也要小心，你跟我的通话，极有可能随时处于被监听状态。”季川冒险将话跟儿子讲明，为此下了很大决心。

他果然知道！季余生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时，刚好从最高点冲下去时刻那样——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忍不住为此情绪激动。

“那你什么时候能出来？我好提前准备。顺便……找个时机告诉我妈。”

“如果不出意外，下周星期天。家里的老房子还在吗？你妈那边，你还是别去说了。她以为我还在里边更好。”

季余生无意识地转着手上的签字笔，跟季川开玩笑道：“怎么，你还想另娶啊？”

“不是！时间快到了，我不跟你多说。你最近没出什么事吧？”季川被季余生的话堵了好半天，可想而知他的心情。

“没事。”季余生若无其事地应付他爸。

他口中所谓的没事，不过就囊括了：

被人渣家暴逼迫的七岁小姑娘自杀诬陷，被人渣一拳打伤鼻软骨，在监狱感冒发烧无人问津，关了四天不吃不喝吊着一口气等来一堆无良记者，本来治愈的PTSD被傻杯记者搞得复发差点丢命，好不容易被送进医院救回半条命，又被人渣等不知名杀手持刀追杀，莫名其妙失业，莫名其妙成了身居要职的高中同学的房东……

季余生坐在椅子上回顾了一遍惊险刺激的十一月，一时悲喜交加。如今坐在梦寐以求的市局里工作，他也不知该感到幸运还是不幸。

“咋了，你叹啥气啊？”江海带着季余生的工作牌回来，还没进门就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兴致不高的样子。

“只是觉得这段时间的经历……很魔幻。”季余生接过自己的工作牌，拿在手里左看右看，恍惚得好像做了一场梦。

景华市景央区世纪街道派出所特聘顾问

季余生

工号936495

“哈哈，意外意外……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江海心虚地挠挠头。

蝮蛇组织的人就是故意拿梧台那边的事支走他。他前脚一离开景华，那群鼠辈后脚就敢在他的地盘肆意妄为。

为了对季余生下手，不惜动用多方力量张网；为了重要到足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不惜把九年悬案和季川案的线索切碎，拿出来一小块引诱他；还有河汉区的爆炸案，眠龙区的持刀入校事件。

由此可见，他们有多忌惮季川掌握的那些情报。

“你工号多少？拿给我看看。”季余生看完自己的工作牌不过瘾，还要看看江海的。

江海没有工作牌，但是有警察证。他从外套内揣拿出来递给季余生，想的还是蝮蛇组织那些事。

他们不至于为了陷害季余生就大张旗鼓地暴露自己、耗费资源，除非这么做还有别的价值。在眠龙区和河汉区闹事，他们究竟能获得什么别的利益呢……

“你为什么只有五位，还是一开头？”季余生不满地问。他都是九开头！

江海

工号10072

景华市警察局特别签发

INCN 20794533

江海拿回自己的警察证，骄傲地昂首道：“当然因为我入职早，职位很特别。”

“嘁。对了，那些记者后来你也处理了？”季余生白了他一眼。

“早就该被整顿了，他们碰上我出手而已。”江海恢复正经，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

季余生是个挂名顾问，实际作为所长助理和法制办的代理人，和江海在一个大办公室，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一提那些记者，江海就生气。看到季余生被他们逼到绝境，天晓得他心都快碎了！不让他们人生履历里加上一项拘留所十五日游，他就不叫江海。

那可是创伤后应激障碍，那些人就不怕闹出人命！

“还有一件事，我下周天请个假。”季余生出声打断江海脱轨的思绪。

“你有什么事？”江海突然被打断，没想起来那件事。

“我爸他……下周星期天出狱。”

气氛一时陷入低迷。

“没问题，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开车送你。莲叶山挺远的，来回赶巴士挺麻烦。”

江海说完，打开电脑开始办公。他们这个分支刚刚成立，还有不少文件、报告之类的等着他去提交。

季余生意识到他用的是通知的口吻，且话里不含一点惊讶。

罢了，就把这当作所长的命令吧。

季余生也打开电脑，开始学习入职后的相关章程。

至于江海为什么会知道季川减刑的事，原因是那件事的幕后之手就是他。

梧台一行，让江海揪出了一部分有用的证据，证明季川是被胁迫作案。

蝮蛇组织一开始没想到江海顺线拉钩能勾出来这么多东西，发现以后也为时已晚。

十一月底那两周，季余生成天看不到江海人，就是他法院检察院警察局三路跑，忙得脱不开身。还好江海身边有个荀太青，做很多事情能方便高效不少，才卡着点让法院的申诉判决在十二月的第一天下达。

江海暂时不敢让季余生知道他一直在调查季川的事，至少现在这个阶段还不能说，他怕季余生承受不住。

另外，他也是从这次的连锁事件中探知，季川案极有可能是蝮蛇组织一手促成。

未来等待他们的解开的谜团，还有很多。

慢慢来。最近好emo，暂时不更新存稿了，大概还剩了三四天的稿。等我调整一下www

我真的是个文案废，小舟和如许的文案到底要怎么改才能更吸引人啊可恶，有宝贝点评一下现在的文案哪里不好吗？我改。超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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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减刑